“什么意思?”
盛引之心头一跳,转头看向容梅,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女人脸上苍白一片,眼眸之中尽是血丝,眯了眯眼,“你怎么回事?”
容梅并未及时回应,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到了佛像前,似乎只有在这里,面对着佛像,她才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我这具身体已经腐烂不堪,早早地就该被老天爷收回去!”
“现在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说着,便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恭敬地礼拜。
“咔嚓”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谁?”
盛引之立马转身,看到的就是权温书从轮椅上站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容梅的背影。
“温书……”
盛引之缓缓的出声,有些担忧。
而听到了这一声音的容梅则是身形微颤。
权温书视线淡淡地看了盛引之一眼,便很快落在了容梅身上,“引之,我想和她好好谈谈。”
盛引之连忙回应,“当然!”
说着,便大步向前,伸出手搀扶着权温书缓步走了进来,直至搀扶着女人来到座椅上坐下,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走到了门口,还是纠结片刻,将门拉上。
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不远处,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若是有任何的不对劲,都会立马冲进去。
屋中的氛围显得有些凝滞和尴尬,这是少有的,权温书和容梅单独地在一起。
记忆之中,似乎唯一有的一次,还是父亲去世的时候,那天晚上,权温书和容梅守在灵堂前,那种寂寥和悲伤,却不能够让权温书感受到一丝来自母亲的关爱和温度。
她心中有些想要发笑,这些年来,所有的一切不合理,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自己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难怪当初的母亲会那般地厌恶自己,在家中只要看到有自己存在的地方,必定会提前避开。
原来不过都是因为恨父亲!
也是,若是想想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会做出更为过分的事情。
“你……你怎么过来了?”
最终,还是容梅忍不住地出声,转过头,贪恋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是第一次,自己这般认真执着地看着孩子,曾几何时,自己差一点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着,再等等,等到能够安心地让权温书独自一人留在这个世间再离开。
如今,看着权温书终于是找到了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能够所有依仗,心中也算是有些安心。
“不过来怎么能够听到这些事情呢?”
权温书同样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想要质问,但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知晓,并不需要询问,堵在喉咙处的那些悲痛,终究是缓缓地转变成了些许的冷意,不断地蔓延至自己的全身各处。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母亲变得这般憔悴了。
脸上并没有任何的遮掩,苍白的如同是被面粉糊了脸,让人几乎是瞬间就能够辨认出生病了!
“不过,这个理由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喜欢我,就像是不喜欢父亲一般!”
权温书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她的身体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在站立的时候,不会时不时地感受到些许的恍惚,现在想想,似乎这一切都是这般的戏剧化,让人难以去猜测,永远都是在反转。
缓步走到了佛像前,和容梅并立,这个时候若是盛引之在这里,就会发现,眼前的这对母女,真的是极为相似,但是一动一静之中,却又透露出些许的差别。
“温书,对不起。”
骄傲了半辈子的容梅,即便是被权倾野压迫的时候,都未曾有过一丝怯懦的她,终究还是在自己女儿的面前示弱。
她在想,权倾野能够忍受自己将元泽养在权家,可能不过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一句求饶吧,但是自己又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从一开始,错的就是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会造成如今这般模样,他才是最该道歉的那一位!
权温书垂下眼眸,屋中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沉,终是扯动了嘴角,“其实无所谓了。”
她没有接受容梅的道歉,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佛像,此刻的佛像,正慈悲地看着底下的人们,似乎在它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不再纠结。
这一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父亲的感染,自己也经常去庙宇之中祈愿。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这一切,只是单纯地以为父亲是在祈求愿望,但是现在想想,恐怕是在祈求原谅,赎罪吧!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权温书说着,便转过身,看向了身旁的容梅,眸中满是平静。
似乎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罢了!
容梅的脸色有短暂的瞬变,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并不看向权温书,而是紧盯着快要燃完的香烛,眸中的星光点点。
“都有吧!”
容梅已经不再去掩饰,其实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拜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心安,可能是有吧,但是并不能够将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那些事情解决。
只能够不断地待在这个屋中,让这些宁静给予自己压制,将心中的这些燥意都压下,给予自己安宁。
“温书,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听到了多少,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正式自己的心,别因为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怨所烦恼,反正,我们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呢?”
“若是可以,我并不希望你知道这一切的事情,这些只会让你心中烦恼,你的身体,是我一直后悔的!”
“若是早知道权倾野会拼尽全力留下你,我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
“毕竟,你也是我的孩子,有我身上流淌的血脉!”
“但是一切都没有后悔药可用,现在有了盛引之,我也该放心了!”
容梅的声音满是笑意,带着些许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