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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晔问道:你在说什么?
    阿弦道:康伯说我会害死你,上次在轿子里你也问我记不记得康伯说的话,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你的身体才不好。
    崔晔面无血色,蹙眉道:胡说,跟你有什么相gān。
    但你上次明明这么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着眉,忍无可忍。
    阿弦紧盯着他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总不肯明说让我猜,我哪里有你那么聪明?
    崔晔缓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阿弦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崔晔道:我的身体的确不好,但不是因为你,是在羁縻州受的旧伤,先前孙老神仙本就警告过我,是我高估了自己
    虽然曾有孙思邈的诊断,但崔晔以为他会好转,一切也的确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好转,他从qíng场失意婚姻不幸,到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阿弦,在他苦苦地等到阿弦开窍后,两个人甚至还被赐婚,看样子的确都顺利安妥。
    崔晔以为会陪伴关护阿弦生生世世,虽然阿弦小他许多,又常常地跳脱无忌,但他对自己始终坚信不疑,只要有他在,一切就不会变。
    谁能想到,最先撑不住的居然会是他。
    阿弦一刻屏息,才又问道:所以你想推开我吗?那推开以后呢?
    崔晔道:我只是不能娶你,仍会像是以前一样
    像是以前一样?阿弦笑:阿叔你真的这样以为吗?你可知道,假如我不知道事qíng的真相,你这样做,跟以前陈基那样对我有什么两样?
    崔晔的心头刺痛。
    风水轮流转。
    当初他看穿陈基的心意,虽然面上淡然,暗中却鄙薄陈基为人,更不想阿弦被他所伤。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阿弦以陈基做比相提并论。
    他闭了闭双眸:我只是想你好。
    真的想我好,就不该说出那些话!阿弦推开他,猛然起身,不妨头撞在轿顶上,发出彭地一声。
    崔晔忙将她又抱了回去,忙看她的头是否受伤,嘴里急急问:疼不疼?
    阿弦听着这简单的问话,嘴一撇,泪纷纷跌落:疼,疼极了,疼的要死了。
    崔晔一楞。
    阿弦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抓着自己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听了你那些话,比死还难受。
    崔晔看着阿弦,双眸微红。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样清晰而沉重。
    阿弦低头之时,目光掠过他挺括的雪白领口,她下意识地将他抱住:我喜欢阿叔,你却说不喜欢我了。若这是为了我好,那么,你拿刀子在我心头狠狠地戳一刀,那都算是对我好了。
    崔晔的心绞痛起来: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是为我好?
    崔晔道:我只是恨自己,许是我耽误了你。
    耽误?
    他艰难地说:你本来会有更好的人
    阿弦明白了他的意思:比如少卿?
    崔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却不搭腔。
    阿弦盯着他:你说袁少卿比你好,是不是当真的?
    崔晔沉默,继而道:他的身体是比我好。
    这个答案
    阿弦哈地一笑,她举手擦了擦眼泪,若有所思:那为了感激阿叔的好意,我是不是该去找少卿?不对,少卿已经有了赵姑娘了,这可怎么办,那不如我去当妾?反正少卿向来爱护我,他的身体又比你好,想必会勉为其难地接受一妻一妾,你说对么?
    那像是描绘过般的长眉,皱起一个令人心疼的弧度。
    崔晔沉静的双眼中却透出怒意:胡说!
    阿弦毫不退缩,紧紧地对上他的目光: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我没说让你当妾。
    哦阿弦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那我只好求少卿也取消跟赵姑娘的亲事,可是少卿是个有qíng有义的人,只怕未必肯辜负赵姑娘
    她皱眉思忖,突然道:有了,不如阿叔跟我一起去求他?把事qíng原委一说,他一定会感动地答应。
    崔晔又怒又笑:你还不住嘴?
    我说的不对么?
    所谓说曹cao曹cao就到,这被两人在嘴上作为武器般使用的袁恕己,似乎感应到了两人的心意,及时雨似的出现。
    是崔天官在轿子里吗?轿子外,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却的确是袁恕己。
    之前袁恕己因从桓彦范嘴里听说了崔晔悔婚的机密,惊怒jiāo加,本料到阿弦一定难以接受此事,想去探望,去周家的路上,却恰遇见了崔晔的轿子。
    对袁恕己而言,这真像是崔晔自己撞上来的,他满心的惊怒正无处宣泄,正要好好地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
    轿子缓缓地停下。
    崔晔的侍从行礼道:袁少卿,桓司卫不知找天官何事?
    袁恕己没好气道:有天大的事!
    轿子里,阿弦笑道:这莫非是上天注定的?才说到少卿他就来了,阿叔索xing跟我一起去跟少卿说,说你把我托付给他了。
    阿弦握着崔晔的手,起身往外。
    才站起身,手腕一股力道传来,阿弦猝不及防,往后倒了回去。
    腰上被一支有力的手臂箍住: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耳畔,是他近在咫尺的叹息,透着无法隐藏的爱溺,他的唇将要贴在阿弦耳垂上,湿热的气息透过耳朵眼,仿佛直直地渗透入心里。
    阿弦鼻子一酸,再无赌气的心:一路到了这里,你居然不知道?
    因被qiáng拉了回来,阿弦正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紧抱怀中,崔晔望着她微红湿润的眼,她低垂着眼皮,晶莹的泪光从长而细密的睫毛底下透出来,似坠非坠。
    鼻头也是微红的,只有嘴唇,大概是因为方才被狠狠咬过,显得有些红肿,却更叫让人无法挪开目光。
    跟先前在尚书省的qiáng势不同,这会儿的阿弦,看着格外可怜楚楚,动人心弦。
    崔晔不由感叹。
    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最为珍视的人,怎么可能把她推到别人的怀中去?
    或者,就算是死期将至,就算是他为己谋私,也许,都要不顾一切地如现在这般紧紧抱着她,多一刻的缠绵也好,多一刻的依偎也好。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
    眼睛已经湿润,他喃喃道:为什么让我这样迟才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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