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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了定神,正要解开衣裳再看一看,却听有人道:怎么了?
    阿弦抬头看时,却见是陈基从门口闪身进来,此刻已经走到桌边:出了何事?玄影跟在他的身后,也急急地跑到阿弦身旁,在她身侧不安地嗅动。
    阿弦此刻的脸色想必是极难看的,这从陈基惊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
    陈基望着她的双手,却见她的手紧紧地捂在胸腹之间,陈基忙将她的手挪开,只觉着这双手奇冷如冰,他着急看向阿弦身上,见衣衫完好,并无什么伤损。
    就算如此,陈基仍道:这里怎么了?是不舒服?
    他的手有些糙,却带着暖意,是一种令阿弦久违的充满了回忆的熟悉暖意。
    自从平康坊那一夜后,再也不曾体会过的。
    但也正是如此,阿弦的神志很快被唤回,她忙抽回双手:没有。声音却仍是带着颤意。
    陈基担忧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又不再问,只道:现在子时都过了,你多半是劳累过甚,起来,我送你回去歇息。
    若是平日,阿弦定要拒绝,但是此刻,竟然钳口僵舌,无法言语,只任由陈基将她扶起来,往外而行。
    但是一动之间,阿弦仍是觉着胸腹之间隐隐做疼,方才那个似梦又似真的场景顿时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陈基送她回到房中,仍是不放心离去,见阿弦并无催他离开之意,陈基便到了外间,举手去拨弄炉子里的火。
    阿弦呆坐了会儿,到底不放心,便跑到屏风后面,把衣裳解开,低头细看身上幸而并没有什么伤,肌肤完好。
    手抚过原本会出现伤口的那处,阿弦长长地吁了口气:怎么会做那样的噩梦,沛王怎么会害我?这不可能一定是白天看尸首看的,才会胡思乱想。
    忽然陈基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你要是觉着哪里不适,最好叫个大夫来看看,不要大意。
    阿弦深深呼吸,才道:我很好。把衣裳拢好了,踱步出来道:陈大人回去歇息罢。
    陈基把火钳放下,起身看着她。
    阿弦虽然心无旁骛,但这会儿乍然跟他于一室内单独相处,被他如此看来,竟莫名有些慌张。
    及时垂眸,阿弦举手行礼:请。不送了。
    陈基一笑,这笑有说不出的意味,仿佛是看破了她故意隔阂的伪装,又像是不跟她计较。
    陈基道:好的,女官大人,您也早些歇息。话虽如此,声音里却是流露着自在的笑意。
    阿弦正有些愠恼,偏偏玄影走到陈基跟前儿,昂首望着他,陈基俯身,在它头上摸了摸:明日再带你耍。现在好好看着你的主人。
    玄影汪地答应了声。陈基又笑看阿弦一眼,这才出门而去。
    陈基去后,阿弦又细细看了看肚子,虽然确认无碍,总是提心吊胆,独自卧倒chuáng榻上,竟有些怀念在长安怀贞坊里,同崔晔同chuáng共枕的那一夜。
    把玄影抱上来,搂在怀中,权当是那夜一样抱着崔晔,阿弦不禁想:这会儿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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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吏部。
    明崇俨进了房中,对面崔晔起身:先生怎么竟亲自降临?
    明崇俨叹道:我也是不愿意自己劳动,倒要让你像是上次一样去曲江请我,可是因为崔晔体质特殊,他一出现,原本被明崇俨所御使的那些鬼差们无不鬼哭láng嚎,纷纷躲避,生怕逃得慢一步而灰飞烟灭。
    明崇俨噤声不提,只说:我之所以夤夜前来,不过是想跟你说一声雍州的事,小弦子自己之力只怕难以处置。
    崔晔心一紧:不是还有狄大人么?
    明崇俨道:狄大人办案好手,对鬼又有什么能耐?
    崔晔道:此事涉及鬼怪?
    明崇俨道:我的鬼使告诉我,有一个极厉害的惑心之鬼在雍州地界出没,虽然不确认此鬼是否跟雍州发生的命案以及纷争有关,但,好歹提醒你一声,也尽我的友朋之谊。
    崔晔蹙眉:不知何为惑心之鬼?
    明崇俨道:这种鬼擅能在人耳畔发诱惑之语,利用人心人xing之弱点,不知不觉迷惑人的心智,会按照它的心意做事,犹如为虎作伥般,而做这些事的人,还会以为是自己的心愿,并不会怀疑到有惑心之鬼在唆使。
    崔晔道:世间怎会有如此邪物?
    明崇俨道:此鬼最喜血腥,怨恚,贪宠爱yù,日积月累便修成如此。
    那又该如何破解?
    明崇俨挑眉:这却难倒我了,说实话,别说先前并未当面对过此鬼,就算如今让我面对,我也拿不准是否会制住亦或者被对方反制呢?毕竟我也是人,自也有七qíng六yù,不能免俗。
    明崇俨说罢,似笑非笑看了崔晔一眼,转身yù去。
    崔晔道:先生留步。
    明崇俨回身,对上崔晔眼神,忽地说:你若是想让我相助,还是免开尊口,我不愿意去雍州。
    这是为何?
    明崇俨哼了声,道:我不喜沛王殿下的做派。
    崔晔略觉疑惑:殿下xingqíng柔嘉,并无败德坏行之举。
    是吗?天官不愧为人师,倒是会替他开脱,但不知明崇俨转头,豢蓄家奴,算不算败德坏行呢?
    崔晔无言以对。
    本来,权贵之家豢养男宠,偶尔私底下为之,不算太过伤风败俗。
    然而沛王毕竟身份不同,他乃是天家之子,身份尊贵,这种事qíng一旦传扬出去实在大伤皇室体面,对皇族的声望也大有影响。
    明崇俨瞥崔晔一眼,袖手自去。
    明崇俨离开吏部,yù返回曲池坊,才上车,车内便有人问道:如何,天官他怎么反应?
    这问话之人,双目有神,面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竟正是桓彦范。
    明崇俨坐定:想知道,怎么不跟我一起进去?
    桓彦范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多有不便。天官会不会去雍州?
    明崇俨微微一笑:你盼着他去?
    桓彦范道:他若是去,至少能帮得上小弦子。
    明崇俨仰头叹了声:我看你是要失望了。
    嗯?桓彦范诧异,难道他不担心小弦子?
    担心是一回事,要如何决断是另一回事,明崇俨道,这次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桓彦范皱眉,面露失望之色,但他心里却也知道:雍州非别的地方,涉及的又是沛王,崔晔本身是沛王的老师,阿弦跟他又是婚约关系,雍州有个风chuī糙动,他就不顾一切而去,种种是非流言只怕在瞬间会淹没半个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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