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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不语,缓缓地掬了一捧水,洒落在头顶。
    目光描摹着屏风后的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崔晔又温声劝道:若是洗好了就出来吧,泡的太久留神头晕。
    嗯。阿弦答了声:阿叔必然也累了,快洗一洗,早点安歇吧。
    崔晔正因为劳累,缓缓落座调息。
    闻听这话,崔晔回头看着一纱之隔:你是在请我同浴么?
    耳畔响起一声清脆的水声,就像是一尾鱼猛地跃出水面发出的响动。
    崔晔微微一笑:怎么不回答?
    那水声却又归于平静,过了会儿,才听阿弦道:我要是请,阿叔会来么?
    崔晔端坐的身影猛然晃了晃,才调理妥当的一口气陡然又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qíng就像是底下加了柴火的炉灶,锅里骨碌碌地翻滚冒泡,阿叔开始数花瓣:去,不去,去,不
    第298章 这一夜
    阿弦向来知道崔晔的品xing, 又加上先前他曾亲口许过一定要明媒正娶过门才会行周公之礼。
    偏偏阿弦的脾xing有些顽劣不羁。
    阿弦从小都在男人堆里厮混,尤其先前在桐县衙门里的那些捕快们,嬉闹起来什么话说不出?这会儿听崔晔有些轻薄之意, 当即接了, 却也因为料他不敢就放làng形骸,何况这还是在崔府之中。
    所以就算说出口, 也仍不以为意, 一笑之余, 掬水往脸上浇落。
    谁知下一刻,屏风后人影一晃,却是崔晔转了出来。
    双眸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阳光普照大地般罩定了她。
    阿弦先是睁大双眼, 手仍是个浇水的姿势, 就好似被他念了定身咒似的,只是呆看着。
    崔晔不言语,徐步往前。
    将到浴桶边的时候,阿弦总算醒悟, 像是受惊了的泥鳅要往dòng里钻,身子一寸寸地缩进水里,渐渐地只有脑袋露在外头,再往下,水可就淹没口鼻了。
    崔晔俯身,突出的喉结动了动:你当真是请么?
    那一股男子的气息随着弥漫的热气直直地拂到了阿弦的脸上,她本来泡澡泡得脸色红润, 如此一来,更是如上胭脂,肌肤上沾着水,就像是雨后的玫瑰花,鲜嫩而娇艳yù滴。
    直到此刻阿弦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有贼心没有贼胆的,完全没了方才接茬时候的有恃无恐,慌张的像是自作聪明而无处可逃的小狐狸。
    我、我呜噜她想不到崔晔敢来真的,慌张地说了两声,忽然语不成声。
    原来她一心要躲避,说话间把口鼻也都没入了水里,她却仍自顾自说话,刹那间便吐出了一串气泡在水中。
    崔晔见她如此láng狈,不由失笑,待要把她揪出来,她却寸缕无着,只好忍笑说道:行了,不要呛了水,快出来吧。
    这才起身,重又站直了,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阿弦羞得脸都有些热涨,忙探头出来,举手摸了一把口鼻。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崔晔,他的身段极好,后背轩直,腰间的玉带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微微斜滑的腰线,就算是随意的这样一站,仅仅是个背影,却也看的人无端眼热心跳了。
    阿弦呆呆瞪了片刻,见他要走,才道:阿叔
    崔晔止步:嗯?并未回头,只是略微侧面。
    阿弦咽了口唾沫,颤声道:那我是真的请呢?
    背对着她,那两道仿佛绝佳的丹青墨笔勾勒出来的眉稍稍蹙了蹙。
    不许说,崔晔沉声道,我答应过你的。
    阿弦眨了眨眼:哦似乎有些失落的声音。
    崔晔本已走出了一步,听了这声叹息,就像是身后有一只手在拽着他的脚,不停地牵绊着把他往后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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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与此同时,后宅上房中。
    只留一个贴身丫头在旁,老太太斜倚在胡chuáng上,缓声道:如今阿弦回来了,卢家又收她做义女,再加上先前的赐婚旨意,差不多也是水到渠成了。
    卢氏侍立身侧,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倒是要尽快地挑个好日子,把这桩亲事办了才好。
    不错,老太太道:我知道你先前就已在预备着,只是这一次非同一般,办的不必过于张扬,但一定要隆隆重重,不能出一丝纰漏,我想了想,宗族里虽也有些能办事的女眷,但论起行事的能耐,身份,莫过于大房的唐琳。
    唐琳便是博陵长房崔行功的内人,之前说过,因崔行功对崔晔格外青眼,故而两下关系向来极好,先前唐夫人也曾来过崔府数回。
    而论起唐夫人的出身,更是非同一般,她是当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开国元勋、曾任过礼部尚书、封莒国公的唐俭之女,其人自也不同流俗。
    卢氏听老夫人这样安排,竟连博陵长房的人也要惊动,可见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当即正色道:我知道了,明日就去请她。
    丫头跪在膝下,轻轻地给她捶腿,老太太略微闭目,似在想事qíng。卢氏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等候。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做,老夫人思忖着,沉声:卢家那里你也要再去一趟,仔细看看他们的口风
    卢氏想到白日阿弦当着卢夫人的面说的那一番话:您可是怕今日阿弦的话得罪了谢夫人吗?
    不是,崔老太太略一摇头,却yù言又止,只说道:总之,看看她的意思,这认作gān女儿,并不是口头上说说就是成了的,毕竟阿弦也是正经名姓的朝廷女官,将来又要嫁到我们家里,他们既然要收义女,总也要有个做法。
    卢氏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但是
    但是怎么样?崔老太太问。
    但如果他们并没表示呢?
    崔老太太停了停,道:我想卢家不至于这样木讷迂腐,何况今日阿弦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倘若他们真的想低调行事而已,那么就按照阿弦的意思,不必劳烦他们就是了。
    卢氏的心一跳:是。
    崔老夫人眼中却仍有些疑虑之色,看着儿媳眉间带忧的模样,老太太缓缓道:之前谢夫人还想着带阿弦回府里去你说他们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卢氏笑道:可不是有些着急么,若是先前阿弦跟他们相熟,倒也无妨,怎么说要亲热就亲热起来了,迫不及待要带她回去呢。
    崔老夫人也随着笑了两声:也许是投了缘分,也未可知。
    卢氏道:纵然我们肯,但是阿弦也未必肯。
    崔老夫人忽道:对了,阿弦现在还住在晔儿那院子里吗?
    卢氏点头:先前晔儿让升儿带了她去了,听说连日里车马劳顿的,把孩子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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