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吃酒,崔晔哼了声,你先前曾答应我什么来着?
阿弦不懂:说什么?
崔晔道:那次在教坊你喝醉后,曾答应我两件事,难道都忘了?还是你根本是搪塞我的话。
阿弦头上似有冷汗,总算想了起来。
那次喝醉无状后,崔晔叫他答应两件事,第一不可再推开他逃走,第二,就是不许跟袁恕己出去喝酒,以及不许歌舞。
怪不得昨日他先问袁恕己是否打扰了他们吃酒的雅兴当时还觉着他扫自己那眼有些古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弦先是心虚,然后看向他,理直气壮道:我没有搪塞,我昨日没喝酒,不信你问桓大人跟少卿就知道了。
在桓彦范问她是不是去南边的时候,阿弦差点儿借酒浇愁,但酒才沾唇,便想起先前喝醉的窘态,于是并没有再喝。
虽不是因为记得答应崔晔的话,但到底并未违背。
崔晔对上她认真的眼神,笑说:好。我相信阿弦。
阿弦肩头放松,暗自感激昨日那个自己。
因户部距离崔府较近,离平康坊却远,阿弦自忖不必让他绕路,掀起帘子看看外头,果然崔府在望。
阿弦道:我在这里下就好了。
崔晔道:没有话再跟我说了?
阿弦一怔,果然记起一件事,这件事从昨日一直困扰到今天,阿弦道便把南边水患,许圉师想派自己过去一节跟崔晔说了。
阿弦问道:阿叔觉着我该不该去?
崔晔道:你问我?
阿弦点头:是,我想听阿叔的意见。
半晌,崔晔并未做声。
阿弦唤了数此,崔晔才沉声而缓慢地说道:于公而言,我认为你该去。
这个答案,其实在阿弦的意料之中:今日她本几次想去回复许圉师,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该先问过崔晔。
休班后她本已下定决心,此时又得崔晔这句话,足以。
我知道啦,不等崔晔再说,阿弦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崔晔惊异:阿弦,我
阿弦把心一横,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阿叔。
崔晔道:什么事?
阿弦未曾立即回答,双手放在膝头,袖口上的金色凤羽随着轿子摇摆,仿佛也摇曳起舞。
许久,阿弦轻声道: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崔晔道:什么梦?
阿弦道:我看见有人在拜堂成亲,而、那个新郎官是
当时那人回头,竟不是陈基,而是现在,在她身旁的崔晔。
阿弦低低道:我看到那新郎官就是阿叔,所以我想也许,阿江姑娘真的是阿叔的命中注定。
身旁沉默。
阿弦忽地觉着窒息,扬声叫道:停轿!
第187章 护身
轿子刚落地, 阿弦已掀开轿帘,冲了出去。
身后轿帘徐徐垂落,也掩起崔晔凝视她的双眼。
此刻他眼中的神qíng, 就好像才看见了天下红雨一样。
轿里轿外, 仿佛两个世界,秋风飒冷,让人jīng神一振。
阿弦定了定神,才要向崔晔辞别, 就听身侧有人惊奇唤道:女官?
阿弦闻声转头, 却见在身旁数步之遥, 有几个崔府的丫头跟小厮, 手中抱着大大小小地物件儿,最前的正是卫氏姐妹两人, 明艳照人的妙龄少女,叫人眼前也为之一亮。
目光相对,韦江走前几步, 笑得娇艳无匹:果然是女官, 我还当是看错了呢说话间便瞥了眼崔晔的轿子。
阿弦做揖:韦姑娘。
韦江笑道:这是表哥的轿子, 你们是一块儿回来的?
阿弦道:是, 方才说了几句话。
韦江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 不如去府里坐会儿,之前夫人提起女官,还甚是惦念的口吻呢。
她果然跟崔府上下都厮混的十分熟络了,如今邀约阿弦的口吻, 就像是邀请人去他们家里一样的。
阿弦越发想到那个梦,如此倒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韦江生得如此美貌动人,在阿弦所见者中,这通身的风qíng气质,也只有那个天香阁的西域舞姬所能匹敌。
而且行事又落落大方,人也极聪明。出身虽不算高门,到底也是官吏之女。若说天作之合,却也并不辜负。
阿弦笑道:不了,天色不早,改日有空会来拜会太夫人跟夫人的。告辞了。
拱手行礼,阿弦退后一步,转身而去。
此时韦洛走过来:姐姐,她怎么跟
韦江正望着阿弦背影,闻言横她一眼,韦洛忙噤口。
原来就在这时,轿帘一动,是崔晔走了出来。
韦江笑着迎了上去,道:表哥,你回来了。
阿弦这会儿已经走出一段路去,崔晔缓缓收回视线:嗯。
韦江道:我们正好儿从集市回来,买了好些东西。方才女官怎地匆忙去了,本想叫她去府里吃过晚饭再去。
崔晔并不回答,只是淡看着她,目光冷静的有些过分。
韦江对上这般目光,不知为何,竟像是心底那些私念都好像给他看穿,纤毫毕露无处隐藏似的。
向来极迷惑人的娇媚笑容竟有些拿捏不住,韦江道:表哥我、我说错什么了?她不安地垂下眼皮,睫毛抖动,透出一股我见尤怜的楚楚之色。
可这样动人的模样,崔晔却并未认真欣赏,他蓦地转头看向阿弦离开的方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
表哥?韦江见他不睬,只好又唤了声。
崔晔这才回答道:没什么。大街上不是说话之地,你们先回府吧,我还有事。语气有些匆忙。
韦江愣住,本想问他要去哪里,但竟不敢贸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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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崔晔上轿离开,韦洛儿才道:都要走到家门口了,表哥又有什么急事?
韦江不语,只是看着轿子离开的方向,正前方,阿弦的身影早无影无踪了。
韦洛又道:姐姐,方才女官怎地跟表哥同乘一轿,他们之间竟好的这样?
你没听夫人说么?韦江回过神,道:之前我们没来的时候,她还在崔府住过一段时间还是跟表哥同住一室呢,同乘一轿又算得了什么?
韦洛不由道: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怎地跟表哥这样亲昵,难道她不怕人说闲话么?
转身往回走,韦江道:之前她女扮男装,把众人都瞒过了,听说是女子之后,一个个都不信呢,而且还在朝为官,这样惊世骇俗的事都做得出来,又怕什么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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