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道:果然不愧是天官的亲戚,皆是人中龙凤。
不料叫阿江的女子将三人暗中打量过后,竟笑吟吟地看着阿弦道:我听说朝中多了一位女官,这位大人,莫非就是吗?
阿弦拱手道:客气,人家都叫我十八子,姑娘便也如此唤我就是。
韦江笑道:这个名字听着好生独特。她回头看着崔晔道:多谢表哥今日陪我们出来,又如此有幸见到了本朝的第一位女官,我实在是高兴的很,多谢表哥。
崔晔道:不必,只是巧合而已。
袁恕己跟桓彦范对视一眼,桓彦范笑道:既然天官在陪客,我等便不打扰了,改日再见。
崔晔不置可否,阿弦随着两人往外而行,走开三四步,忽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从头到尾都没跟崔晔说过一句话。
阿弦忙止步回头,看着崔晔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韦江道:我早听说这飞雪楼里有一绝不知表哥来吃过没有?
崔晔目光一转的瞬间,见阿弦青色身影在楼梯口一闪消失。
这边,自有小厮请了他们入座。
韦洛很是欢喜,打量周遭,脱口说道:可惜三妹跟二弟都来不了,不然的话,也算是见识了这长安城的花花景致了。
韦江低低道:妹妹,大庭广众,不要这般忘qíng,留神给人嘲笑咱们是新进京都的。
韦洛似很听她的话,果然答应了声,不再高声。
崔晔坐在对面儿,不时拿眼睛往楼下扫去,韦江看他一眼,道:方才那三位大人,实在都是金玉般人物,尤其是那位女官大人,我们来的路上就听说了此事,都诧异不明呢,今日一见,才知果然是非寻常人物,还有那位在豳州就名声大振的袁少卿,拖赖表哥的福,一下子才见了这些传奇之人,实在三生有幸。
她的话说的极为动听长qíng,崔晔却只答道:无妨。
韦洛在旁cha嘴道:那位袁少卿,果然如传说中的英武非常。只是那位女官大人,虽然生得好看,但在袁少卿面前,到底显得有些太孩子气了。
韦江咳嗽了声,韦洛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话说的不对,于是只低头喝茶。
韦洵却道:其实二姐说的有些道理,袁少卿威武雄壮,桓翊卫也算一表人才,但是那位十八子么女子毕竟是女子,透着娇弱不足之气。
可惜韦洵来的太晚了些,倘若再早些进长安,赶在朝廷并未颁布旨意之前给他见阿弦,只怕他就绝不会因知道了阿弦是女子,先入为主,心思失衡,才说出这种有失偏驳的话来。
崔晔正看向楼下,果然见三人陆陆续续走出门口,先是袁恕己,继而桓彦范,最后才是阿弦,她的脚步有些迟疑
崔晔忽然发现她仿佛是个要抬头看的模样,心念一动,早就转回头来,离开窗边,复正襟危坐。
正好韦洵说了这句,崔晔定了定神,淡声接口:女官身上有娇弱之气么?
韦洵道:表哥难道不觉着如此?自古以来,女子哪里能做官
不等他说完,崔晔直视他双眸,静静道:不觉着。
韦洵一怔,脸上微红。
他本以为崔晔为人最是正经,大有循古之风,对于朝廷任用女官此qíng,只怕不会赞同,谁知道竟被果断打脸。
但他敬畏崔晔为人,因此也不敢还嘴而已。
正小二送了吃食上来,韦洛看着那桌上的新鲜菜样,口中早又qíng不自禁地发出惊叹之声。
韦江看看自己两个不知分寸的弟弟妹妹,心中暗恼。
且说袁恕己跟桓彦范,阿弦三人离开飞雪楼,阿弦若有所思,回头上看。
却见窗户口空空dàngdàng,并看不见人。
袁恕己道:怎么了?跟着往上看了一眼。
阿弦摇头,桓彦范在旁说道:你们看天官的表妹怎么样?
袁恕己这把年纪,已算是有些经验,先前见韦江这般形貌气质,心里早有话说,只是不好听而已。袁恕己笑道:当然是艳若玫瑰,人间尤物。
桓彦范笑道:怎么少卿好像不以为意?
袁恕己笑道:难道你果真看上了人家?我瞧着跟你好似年岁相当如果当真有意可要及早下手,不然的话,凭着人家的相貌出身,只怕不多久,那求亲的人就要踏破崔家大门了。
桓彦范道:这个只怕轮不到我。
袁恕己蓦地想起方才在楼上,桓彦范所说那句话,便道:对了,先前你是何意?为什么说是给崔晔看的?
桓彦范哈哈一笑,道:少卿难道没看出来,那位阿江姑娘好似对天官甚是心仪。何况照我看
崔氏投靠崔府,只怕并不仅仅是借助崔家的势力、站稳脚跟以便嫁女。
毕竟,现成地有个崔晔才新丧了夫人,他们又现成地两位美貌如花的女孩儿,倘若有一人入了崔府,从此在崔府里地位自然稳固,虚亲戚便成了铁板钉钉的牢固亲戚,亦成了韦家京中立足的一大助力。
如果因此而结亲,岂不是一箭双雕?
桓彦范说罢,袁恕己回想方才韦江神qíng举止,恍然醒悟:还别说,你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只怕韦家的人果然是存着这个心思,就是不知道崔晔知不知道。
阿弦自然也听见了,有些不大肯相信:难道不许韦姑娘当真看上了阿叔?未必会如此复杂。
桓彦范笑道:你怎么不懂,就算当真看上了,也不妨碍他们的行事,而且正是锦上添花,顺水推舟,不是么?
袁恕己表示赞同。
桓彦范走到中途,便跟两人告别。
袁恕己陪着阿弦自回平康坊,他不放心,路上又问起去南边的事,因说道:我虽并不关心此事,但或多或少也听闻户部已折了几个人在里头,许圉师叫你去,莫不是穷急生疯,送你去添人头的?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答应了!
阿弦道:我知道啦,会好生想想的。
袁恕己喝道:想个什么,明日去户部直接拒绝了他就是,这种牵连甚广qíng形复杂的案子,就算叫个男子去还不顶用呢,居然异想天开的要拿你去填
一路上耳提面命,终于送阿弦回到家中,袁恕己略坐片刻,吃了一盏茶,便起身去了。
虞娘子问道:已经吃了饭了?先前说中午前就能回来,不见人影,我还慌张起来呢。
阿弦道:路上遇见少卿,跟一个相识的大人,便去了酒楼。
虞娘子问道:吃酒了么?
阿弦摇了摇头,抚摸着玄影道:我还看见了阿叔。
崔天官?他也是跟你们一块儿吃酒的?
阿弦道:不是,阿叔在陪他们家的亲戚,据说是从蜀地来的表妹表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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