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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贤道:太平快走!
    太平又怕又是担心,忍无可忍,跳出来叫道:表哥!你中邪了么?
    两人齐声大叫,敏之听到中邪二字,往前的脚步竟突然停了停,他双眼茫然看向前方,也不再动作。
    李贤察觉时机,拉着太平便要绕出去,但人影一晃,敏之出手如电,揪着太平的后背,把她扯了回来。
    太平只觉后背处的手好像冰冷的铁爪,吓得魂不附体,厉声尖叫:放开我!
    太平!李贤回身救援。
    混乱之中,敏之抓住李贤,信手往旁边掼去!
    李贤猝不及防,趔趄奔出,竟撞在旁边的柜子上,眼前一昏,顺着柜子跌在地上。
    敏之五指如爪探出,轻而易举将太平擒在手底。
    太平拼命挣扎大叫,但被他周身那股yīn冷笼罩,几番压制下,心神震dàng,竟晕了过去
    就在一片混沌之时,房门啪地被推开了。
    秋风鼓dàng,一道人影冲了进来,看见眼前qíng形的时候,来者的脸上并没有格外惊诧之色,恰好相反,却是极为愤怒跟失望jiāo织。
    周国公阿弦双手握拳,咬牙道:放开公主!
    敏之回过头来。
    阿弦发现他双眸微红,同时也觉着自己的右眼迅速发热。
    她的神qíng很快起了变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敏之,阿弦很快发现不妥,骇然道:你你不是周国公?!
    敏之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看见极好猎物的贪婪之色。
    阿弦屏息盯着一身艳丽的贺兰敏之,但在她眼前所见,却赫然是那日那个赤着半边肩膀,手持黑骷髅的番僧摩罗王。
    嗤啦,裂帛一声,打碎了令人窒息的死寂,阿弦顺着看去,竟是敏之把太平的裙子撕破。
    阿弦怒道:住手!拔刀冲上,向着敏之肩胛刺去!
    敏之不曾回头,只挥手掠过,两人双臂相jiāo,阿弦胳膊一麻,竟握不住匕首,只听当啷一声,匕首落地!
    阿弦亦被震得倒退数步,顷刻间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原本若是单打独斗,阿弦同敏之也算旗鼓相当,不至于一招便分胜负,但此刻一上手,阿弦便知道不好。
    因为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贺兰敏之,却是个最难缠难斗的魔僧。
    不必着急,我一个个地料理你们。他道。
    电光火石间,耳畔嗤嗤数声,却似敏之狂xing大发。
    阿弦捂着右臂,勉qiáng倚桌而立:周国公!
    敏之不为所动。
    阿弦深吸一口气:贺兰敏之,己所不yù,勿施于人!
    敏之听了这句,探手扼向太平的手蓦地停住。
    放开我!孩童稚嫩的尖叫,在虚空中响起,仿佛穿越时光,仍如此清晰,刻骨痛心。
    不要!那大哭的绝望的声音,挣扎却被人轻而易举地压制,咻咻地喘息靠过来,令人厌恶的肌肤贴近
    敏之的背影有些簌簌发抖。
    阿弦的右眼亦光芒流转,一滴泪在内宛然生光,因已变赤色,看着就如血泪凝结。
    阿弦道:那人伤害你的时候,你是何等绝望痛苦,何等厌恶那种畜生不如丧心病狂之人,为什么现在你居然选择成了你所厌恶不耻的那种人!
    贺兰敏之!阿弦走上一步,厉声道:你不该是现在这幅连你自己也唾弃不齿的模样!醒醒吧!
    第179章 你这孽畜
    听完阿弦的怒斥, 敏之蓦地回首。
    泛白的一张脸,更显得双眼的红越发明显, 衬着本就俊艳之极的容颜, 越发幽诡妖丽。
    他盯着阿弦,原本森冷的眸子里有骇然的波动跟惊疑之色:你又知道什么
    阿弦道:我什么都知道。
    从第一次跟敏之见面开始, 那种奇异的感觉便挥之不去, 起初阿弦以为是不相gān的人,甚至大胆猜测来说, 或许是被敏之所害者,毕竟他的声名láng藉,败坏在外。
    但很快阿弦明白,不必再乱猜什么, 真相从来只有一个。
    在敏之小时候, 因他长相出众, 粉妆玉琢,自然人人喜欢, 因跟武后家中是亲戚,敏之常常随着母亲韩国夫人回其娘家, 然而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韩国夫人之母, 也就是敏之的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也十分喜爱敏之, 常常叫他留宿府中,但这正是所有不幸的根源。
    若可以选择,阿弦其实不想知道这些, 可所有并不是她能够抗拒的。
    故而敏之虽xingqíng桀骜不羁,行事荒谬,不择手段等等,但阿弦看待他的时候,眼前却总是不由自主会浮现那个被欺rǔ的、无力反抗的幼童。
    因为比世人都深知那场景是何等的令人绝望而丑恶,所以对他始终心存一份悲悯。
    可也正因如此,在知道敏之会对太平不利的时候,阿弦才会超乎寻常的愤怒。
    敏之家中蓄养无数美艳姬妾,肆意寻欢,毫无节奏,倒也罢了,正如他所说,有更多女子甚至自愿投怀送抱,可他不能对太平这样。
    不是因为太平是公主,而是因为太平的年纪,却跟他先前遭受荼毒的时候差不许多,一个饱受摧残的被害之人,为何竟会成为如此残酷的施bào者,将自己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加在无辜的其他人身上。
    就像是一种丑恶之极的循环,之前的加害者,通过bào行将自己的邪恶都教给了受害者,然后受害者又会去找寻新的被害之人。
    这是阿弦无法接受跟面对的。
    面对敏之的此刻,阿弦忽地想起了在桐县的时候,那欧家的骇人内qíng。
    阿弦看着敏之,因为能清醒地看到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不由双眸微热:那人对你所做的种种,都是禽shòu不如的行径,都是极为错谬有违天理的。殿下你明知是错,怎么能让这种恶行继续下去,你不该也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种人。
    如果我天生也是那种人呢?敏之忽然问。
    阿弦怔怔,而敏之幽幽地望着她道:如果我天生就是那种肮脏的人呢?
    你不是,阿弦尖叫,捂住耳朵,他不是!
    在她眼前,是那可憎的一张有些年纪而狰狞似鬼的脸,它喘息着,对那惊慌失措苦叫不已的幼童道:是你的错,你天生就是肮脏的,是你勾引我
    脸上却透出得意满足的笑。
    敏之望着阿弦:你看见了什么?
    阿弦慢慢放下发抖的双手:我看见了那作恶之人。
    敏之眉睫微动,似惊,似笑,又仿佛很平静:哦?它还好么?
    不,它不好,阿弦深吸一口气:它在轮回之中,受扒皮之刑,行刑从丑时开始,在中午时候结束,皮囊同血躯挂于钩刺树之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直到流尽第一滴血,次日子时又会恢复原样,这宗苦难,日日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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