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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那为何要答应他?
    阿弦举手去折那芦苇枝,芦苇的长颈被风chuī雪打,竟极坚硬牢固,阿弦赌气似的奋力往外拔扯,反把手勒的生疼。
    崔晔思忖片刻,忽道:周国公对你说了什么?
    阿弦眼睛一眨,崔晔有道:莫非跟陈基有关?
    泄气,他居然都猜到了。
    阿弦悻悻终于放弃了那根倔qiáng的芦苇:也不算,本来就是我连累了大哥。
    崔晔淡声道:你总该知道,若非你来长安,陈基连离开府衙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话刺了阿弦的心:不是!她回过头来看向崔晔,大声道:大哥很有能为,他拼命想要留在大理寺,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崔晔顿了顿:不是所有拼命的人都会得到机会,就如你所说有很多都是白忙一场。
    阿弦窒息,然后她咬牙说道:如果我能让拼尽全力的人得到一个机会,我愿意。
    这一次轮到崔晔无话。
    两人对面而立,阿弦揉揉僵硬的手,想起在大理寺里陈基那惘然无助的神色。
    原先离开贺兰敏之马车的时候,敏之说过,只要她答应跟着他,就会让陈基重回大理寺。
    那会儿阿弦尚犹豫不决,但是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了。
    迎面猛烈chuī来的风忽然减弱,原来是崔晔转到了她的身前:傻孩子。
    他喃喃道,本是要保护你,你却满心要保护别人。
    马车拐进平康坊,一直送到家门口。阿弦跳下车,想了想,跑到车窗边上,踮着脚尖儿道:阿叔。
    车帘一动,露出崔晔半面。
    阿弦道: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崔晔的唇略动了动,最后只是缓缓一点头:我知道。
    阿弦目送马车调头,正要开门,忽然有人气急败坏叫道:十八弟!
    回头看时,竟是苏奇。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儿:我找了你半天,你去哪里了?
    阿弦道:你找我做什么?
    苏奇拉住她道:你哥哥出事了。
    平康坊,碧玉院。
    陈基被两个护院架住,头前一名艳妆老鸨儿骂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吃白食儿,还打坏东西,今日不赔足了就别想走!
    陈基喝的酩酊大醉,闻言反而醉呵呵地笑起来。
    阿弦随着苏奇分开人群的时候,正看见护院举手要打,阿弦qíng急之下闪身到了跟前儿,手肘在那护院肋下轻轻一撞。
    那人哎吆一声松手,阿弦趁机将陈基拉了过来,同苏奇一块儿将他架起。
    老鸨见来了人,两眼滴溜溜一转,道:又来了个当差的,你们既然都寒酸到这种地步,就安分些是了,又来装大爷又不给钱,难道是要仗官儿欺人不成?
    阿弦道:欠你多少钱,给就是了。倒是你们动手打人,打坏了要怎么赔?
    老鸨略觉心虚,却仍数落道:只因他又吃又喝还不给钱,才教训他,莫非是纸糊的么就这样容易打坏?酒桌的钱,打坏东西的钱,姑娘陪客的钱,算起来也就二三百罢了!我看你们实在寒酸,就要你二百钱,如何?
    苏奇道:你这是明抢啊!
    老鸨儿道:呸,我这还是少算了的呢。只是那一坛子用宫廷秘法酿造的葡萄酒,就足足八十钱,还要我细算别的么?
    阿弦跟苏奇对视一眼,两人都囊中羞涩。老鸨早看出来了,冷笑道:拿不出来?那好,我也不打你们,只告官!
    阿弦正自苦恼,忽然身后一人上前,道:二百钱么?我替他们出了。
    众人皆惊,阿弦也一愣,认出这是先前跟随崔晔的那仆人,只见他掏出一个钱袋子,把里头的钱倒出来:这是二百多了,你收了去,不许再为难他们。
    阿弦张了张口,沉默低头。
    老鸨儿眼睛厉害,看仆人打扮非俗,又往后看,依稀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她便不忙收钱,上前拉住仆人笑道:这是哪一位大人?怎么不进来少坐片刻?我们这里有才新酿造的宫中葡萄酒,还有
    仆人喝道:你失心疯了?撒手!
    老鸨儿正要厮缠,猛地一眼瞧见车牌上的那个字,一惊放手。
    那仆人拍拍衣袖,自己去了。
    阿弦跟苏奇扶着陈基出门之后,崔晔的车驾早不见了踪影。
    苏奇道:十八弟,方才那是谁?出手这样阔绰?你认识的人?
    阿弦摇头。
    苏奇又道:张大哥怎么醉成这样,是不是大理寺的事儿不济?你们且宽心。宋哥早说过了,大理寺那门槛儿高,选人又苛刻,就算进不了也不必在意,他会在府衙给你们安排个好差事的。
    阿弦勉qiáng一笑。
    这夜,陈基因醉酒,睡得很不安稳,半夜又爬起来大吐,十分遭罪。
    阿弦看不得他受苦,下厨搜罗了些jī蛋,笋gān,胡椒等,好歹煮了一碗醒酒汤。
    她是第一次做此物,手忙脚乱,事成后盛起来自己先尝了口,几乎立刻吐了。
    只能安抚自己:良药苦口利于病。
    估摸着毒不死陈基,于是端了去,拉起来硬给灌了两口。
    多半是歪打正着,陈基吃了半碗后,整个人安顿了好些。
    阿弦又去拧gān湿帕子,给他擦了脸跟手,却不放心离了他,就守在屋内,过子时后才昏昏沉沉睡了。
    次日早上,阿弦醒来后,却发现面前不见了陈基,她心中一惊,忙起身要去查看,谁知腿已经麻了,啪地摔在地上。
    眼冒金星之际,听门口陈基道:你在gān什么!他闪身进来,将阿弦扶了起来,摔疼了没有?
    阿弦双腿酸麻难当,忍痛问:大哥,你你方才去了哪里?
    陈基道:我本要去做点早饭,看到厨下好似遭过qiáng盗,翻腾的很不像样,于是就出去买了些回来。
    阿弦的心终于放下,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陈基本担心她摔坏了,见她笑得喜欢,才也忍不住笑道:也不怕疼了?
    阿弦本来担心陈基一蹶不振,没想到他恢复的极快,心中甚是宽慰。
    陈基仿佛忘记了昨夜胡闹之事,阿弦也不愿主动跟他说起,两人极有默契地只字不提。
    这日,阿弦借口逛街,出门后便往国公府而去。
    她在门口报了姓名,那门人笑道:主人早就jiāo代,我们等了两天了。
    立刻把阿弦领了进去。
    还没进厅内,远远地就看见门口的石阶上停着那只绿孔雀,拖着长尾,一动不动,乍一看好似雕像。
    半晌才一伸脖子,慢腾腾地迈着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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