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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俊不语,只微微转头:告辞。他举步往外而行。
    陈三娘子上前要扶,手将碰到他的衣裳,却又畏惧般缩了回来,只眼睁睁地看着英俊自己下楼去了。
    且说阿弦跑出酒馆,见那马车还停在门前,她忍不住心里的烦恼,上前一脚踢在车轮子上。
    却反而撞得脚疼,阿弦只得撑着伞低头又跑,谁知因心慌气躁,伞被风卷的翻了个个儿,很快撕裂开来。
    阿弦举着破伞,感觉雨水兜头泼下,浑身凉澈。
    但是心里却好像有一团火,阿弦将伞用力挥了挥:看着像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也是这种捱不住狐狸迷的,可是你就算是去找青楼的姑娘,也总比跟她偷偷摸摸地鬼混好!难道桐县只她一个女人了不成!
    她愤愤然,咬牙切齿且走且恨恨不休,兴许是被怒火跟雨水迷了眼睛,只模糊看见迎面有个人向她走来。
    天黑雨急,等到了跟前儿才发现,这人脸色白里透着青气,俨然并非人类。
    阿弦吓得大叫,旋即喝道:走开!将破雨伞拎在手中,想要bī退这不请自来的鬼魂。
    谁知正僵持中,目光所及处,却仿佛又看到有几道异样的影子,飘飘dàngdàng地,大概是听见了此处的异样,便也有靠近的势头。
    阿弦起初还因怒火升腾,并不十分惧怕,可看鬼魂越来越多,猛地想起上次被附身后的遭遇,不知不觉手中的雨伞也落了地。
    鬼气森森,加上遍体都给雨水湿透了,雨水被冰冷的yīn气侵袭,犹如置身冰河。阿弦无法按捺地缠斗起来,本能地叫道:不要过来!走开!
    挣扎之中,脚后一绊,跌在地上。
    面前那只鬼见有机可乘,似得意地怪叫一声,飞快地往阿弦身上撞来!
    阿弦举手在面前一挡,耳畔却听到凄厉的呼号,她仓皇看去,便见那撞过来的恶鬼仿佛是被无形的一股力道擭住,在绝望的惨叫声中,扭曲撕裂,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原本想要靠近的那些鬼魂看见这幕,慌得四处逃窜,统统不敢靠前。
    阿弦呆呆地跌坐在雨中,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肩头被一只手握住,身后的人叹了声:傻孩子。
    第66章 雨中
    随着那厉鬼魂飞魄散, 连头顶的雨也骤然停了。
    阿弦回头, 却见原来是英俊立在身后,手中雨伞高擎, 遮在她的头顶。
    阿弦看了他片刻,右手撑地要站起身, 却因方才被那鬼魂吓得厉害,手脚无力。
    正在雨水里扑腾, 身后英俊道:傻孩子,别动。
    阿弦身软而嘴硬:你才傻呢。
    英俊的手顺着她肩头往下,到手肘处停止,他将伞往她面前略送了送:拿着。
    阿弦想也不想,举手接了过来。
    英俊俯身,在她腰间一搂。
    阿弦借着这股力道站起身, 英俊却又道:上来。
    阿弦疑惑:gān吗?
    英俊缓缓道:我力道不足以抱你,背着却还是可以的, 上来。
    阿弦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本不愿他劳累,然而想到方才在吉安酒馆的qíng形,心想:在那里跟那狐狸相处难道很轻松么?哼,这会儿累一累你, 最好明儿就腿软的不必去见那狐狸了。因此竟不再犹豫。
    她上前爬了爬,徒劳无功地抓了把英俊肩头的衣袍,道:阿叔,你矮一矮身子, 我上不去。
    英俊僵了僵,然后才垂首将袍摆提起,单膝向前缓缓如个半跪之态。
    阿弦偷偷一笑,这才伏身上前,爬上了他的背,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边擎起雨伞:好了。
    英俊复又起身,挽着她的双腿,一步步往前走。
    阿弦张目四顾:你怎么没叫那车送,就是自己走过来的?
    此刻才忽然发现他身上gān净的很,并没被雨水打湿。只可惜她通身水淋淋地,像是一只水jī儿,这样趴过来,顿时就将他大半边身子也染湿了。
    英俊道:嗯。我看不见,可要留神些,如果这会儿摔倒了,你一定摔得更狠。
    阿弦不由哈哈笑了出声:我会紧紧地抓着你,让你在下头当ròu垫子,我压在上头就摔不着了。
    英俊咳嗽了声,想说什么,却又无言。
    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头顶的油纸伞上,显得格外声大。
    阿弦仰头看了眼,低头道:阿叔你放心就是了,我会替你照看着路的,我的眼可好使了。
    英俊嗯了声。阿弦的脸正靠近他的后颈发端,望着衣领底下的一节白净如玉的脖颈,她眼珠一转,便凑过去在那周围嗅来嗅去,又试图抓他领口。
    英俊觉着脖子上有些暖暖气息喷来喷去,略有些痒痒:你做什么?
    阿弦随口道:没什么,我看看有没有虱子。
    英俊哑然,过了会儿才问道:那有没有?
    阿弦听他仿佛认真起来,便又大笑:哪里会有,gāngān净净地,衣领上连点油灰都没有,也没有那种狐她差点说漏了嘴,忙停下来,只拍马屁:阿叔,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每天都擦洗身子?不然我怎么没看见你自己洗澡呢?
    英俊再度无语。只慢慢道:没有那就好。
    阿弦略叹了声。
    这样被英俊背着,让她想起些几乎遗忘的旧事。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跟老朱头一块儿走路,两个人不知是要去什么地方,走了很长一段路,仍不到目的地。阿弦累了,不想再走,每当这时候老朱头也会蹲下身子,让她爬到背上。
    在她渐渐长大后,已经不再如此了。
    没想到这会儿,竟又得此殊待。
    英俊察觉她在乱动,仿佛不安,便问:又gān什么?
    阿弦道:我想起小时候伯伯也常这样背着我。现在伯伯年纪大了,我却也大了,他再也背不动了阿弦停了停,忽然有些感慨说:兴许有天,得是我背着伯伯呢。
    她只顾想事qíng,伞不知不觉歪了些,风裹着雨chuī了过来,打在脸上有些沁凉。
    英俊听出她口吻中的伤感之意:朱伯虽不是你亲生父母,待你却比亲生父母更好。实在无可挑剔。
    那当然了。阿弦用力点头,又道:前面有个水洼,阿叔往左边一步。
    阿弦紧紧盯着前头,见英俊果然依言往左避开了那浅水洼,阿弦松了口气:如果没有伯伯,只怕这世上早也没有我了。
    阿弦,英俊忽地问道:以后,你会一直都在桐县?
    阿弦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
    英俊道:如果、我说如果有朝一日我想起来我该去何处,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阿弦愣怔:可是我不能离开桐县,我得跟伯伯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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