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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柄临双眸抬起:他倒还是个谨慎不多嘴的人了?嗯可不知袁大人用了什么手段?
    袁恕己笑笑,便把自己拿一百两银子诱惑,被阿弦拒绝等事又说了。道:所以为了见我的诚意,我就也把过去那件事说了。
    苏柄临听罢,唇角微动,似是很淡的笑意:难得。以你的xingqíng,肯把疮疤揭开给人看。
    袁恕己心中隐痛,面上仍似无事。苏柄临轻轻一拍桌子:既然你提起了这件事,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今日来也跟钦差遇害,监军李璟惨死那失利一战有关。
    袁恕己之所以派人去军屯查探,正是怀疑两事之间会有什么牵连,猛地听苏柄临亲口承认,顿时毛骨悚然:老将军你说什么?
    苏柄临垂下眼皮:司仓参军靳辕被吐蕃人买通,钦差之所以遇袭,你跟李璟被伏击,都是他向吐蕃人事先泄露了行军机密,此事被何鹿松发现,靳辕便杀人灭口。
    袁恕己屏住呼吸,目眦如裂:这人是吐蕃人的细作?!忽然又问:可钦差是为了调停吐蕃跟生羌战事而来,他们为何且并没有证据表明钦差一行是被吐蕃人袭击
    苏柄临道:吐蕃野心勃勃,一心要吞并河湟谷地以南的羁縻十三州,又怎么会答应休战?他们毕竟不敢跟天朝硬碰,故而假扮做他部流寇,出其不意行事,就是为了破坏和谈,继续东扩。
    袁恕己满腔怒火,几乎把牙咬碎。
    苏柄临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戎马生涯,战事本是平常,但让老夫心里觉着最可惜的,是那个人
    袁恕己道:什么人?
    苏柄临面上浮现奇异之色,慢慢道:五姓七望,北方第一。
    第35章 博陵崔氏
    简简单单地八个字, 却似有无限风起云涌, 波澜壮阔,扑面而来。
    袁恕己早已明了苏柄临所指何人。
    自汉魏南北朝至隋唐, 天下世家大族多不胜数,然而其中最可称道的是五姓:陇西李氏, 赵郡李氏,博陵崔氏, 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其中李氏有陇西跟赵郡,而本朝高祖李渊便是出身陇西,可见显赫。
    而五姓之中, 李氏跟崔氏因各有两个郡望,所以世人又称为五姓七望。
    但于当时, 若论名声鼎盛世所尽知, 就算是至为尊贵的帝王李姓,都比不上崔氏。
    崔姓本源于姜,传说是炎帝裔孙姜尚之后,因姜尚之后得崔邑为食邑, 从此后,姜尚子孙以食邑之名称为姓,故而追本溯源,崔氏一族从西周开始。
    后, 崔氏子孙繁衍生息,宗族日盛,qiáng人辈出,族中子孙,或为当世权臣,或封侯拜相,累累功勋显赫,不可言说。
    数百年的苦心经营,子孙们皆不懈自励,历经chūn秋战国,秦,魏晋南北朝,到了隋唐,崔姓俨然已成为天下第一姓。
    世人拱手称之位: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
    所以此刻苏柄临一提这八个字,袁恕己立即便明白了。
    五姓七望,天下第一,博陵崔玄暐。
    十字街,窄巷之侧。
    阿弦扶着失而复得的这位仁兄,不知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若是她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起初阿弦以为是老朱头把人送走了,如今看来却不太像,难道是他自己要走?
    可是先前还说已经忘了所有,这样病歪气虚地跑出来,是要去往哪里?
    但目前的燃眉之急,却是快些将人好生带回家中,偏偏这人虽看似枯瘦,实则沉重之极,阿弦扶着他的手臂,以肩头抵着他的胸前,自觉不像是负着一个人,反而如同扛着一堆金石沉檀,举步维艰。
    正在上气不接下气,被压的胸闷眼花,幸有两个巡街的县衙公差经过,眼尖看到是阿弦,慌忙冲过来,一左一右将人扶住。
    彼时阿弦已经摇摇yù坠,若不是公差们及时相救,只怕这会儿她已被压的扑跌于地。
    两名公差架住人,问阿弦道:十八弟,这是什么人?一个瞅着男子飞须蓬头的脸:这样可疑,莫非是嫌犯?
    阿弦正拄着腰吁吁喘息,闻言摆摆手,又吸了口气:不不,是我是我堂叔。
    另一人忙笑道:我正要说呢,先前听高建提过,说是你家里来了一位亲戚,我们还惦记着得闲去探望,不想这样巧就遇上了。不过看堂叔的模样好似不大好?莫非急病?
    阿弦道:是有劳两位哥哥帮手啦。
    那两人笑得格外灿烂:自家兄弟,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
    他们回来仍是抄近路把那小巷走的,阿弦无意瞥了眼,却见巷子里gān净异常,虽然仍是有些许yīn冷,却只是单纯的风之冷飒,并无其他。
    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将人扶抬回了朱家,一进门,就见老大夫坐在堂屋里,正怔怔发呆。
    见他们回来,才忙起身道:果然找到了?
    阿弦指挥两人将男子抬回自己房中,道:我是跟捕头告假回来请大夫的,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谁知出了点意外,哥哥们回去,帮我在捕头跟前说一声儿。
    那两人本要在此多逗留些时候,见阿弦这样说才不敢怠慢,便双双告辞去了。
    阿弦忙回到屋里,老大夫已经诊了脉,诧异道:如何气息竟好像比先前更微弱了?又问药是否按时服用,以及吃用等物,阿弦一一回答。
    老大夫凝神,复又写了一副药方:原先以为他头上的伤无碍,如今看来却是非同一般了。我这副药里多加了散瘀活血之物,务必要按时煎服,好生照料,且他现在的qíng形如qiáng弩之末,很不适宜满地乱走,只怕力尽神散,又或者头上的内伤有变,那便是天神也难救了。
    阿弦只顾点头:是是是。她抬手入怀想掏钱,忽然想起身上只几个铜板,如此寒酸不好拿出来。
    老大夫阅人多矣,见她的神色便知端倪,便笑道:诊金不必着忙,那抓药的钱一并不用急。
    阿弦见如此慷慨,喜出望外,忙连连道谢:改日有了,立即奉上。
    同大夫出门之时,老大夫止步看向阿弦,问道:刺史大人近来修善堂的事,我听说,也有十八子促成之功?
    阿弦意外:此事跟我并无关系。
    老大夫道:不必瞒我了,那安善早已经对众人说了,是你跟刺史大人相识,你又为了安善他们尽心竭力,刺史才肯发这大愿心。
    阿弦道:其实不是,是刺史大人自己动念。
    她才要解释,老大夫含笑道:这是极有功德的大好事,你是谦逊内敛的孩子,不愿张扬也是好的。然而我人微言轻,刺史是见不到了,就替那些小孩子跟乞儿们先谢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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