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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让阿弦一直往内的,却是那萦绕耳畔的哭声,始终不停,像是在指引着她一样。
    若是在以前,阿弦自然会置之不理,但是今日不同,受人之托则忠人之事,她几乎本能地猜到这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哭声,必然就跟曹府婴儿夜哭不停有关。
    直到她看见前方一丛簇簇的垂枝连翘,如同美人的蓬发似的披散着。
    就如曹廉年所说,此刻院中百花千糙都未生长,但偏是这一大簇连翘,竟开了无数金灿灿地小小花朵,煞是醒目惊艳。
    那哭声竟似从连翘丛中传来。
    阿弦屏息静气,一步步来到花丛之外,举手将花枝撩开。
    忽然间手心剧痛,她忙缩手看时,却见掌心被划出一道血痕,打量再瞧,却是被一支折断了的连翘枝子刺伤,尖锐的花枝像是一支锐利的箭镞,猝不及防便在她手上留下伤痕。
    几乎就在她拨开花枝的刹那,耳畔的婴儿啼哭声戛然静止,似凭空消失。
    而她也已经看得分明,眼前,十几根长条连翘不知为何折了枝子,但这并非重点,重要的是,在花丛底下,有一口黑dòngdòng地井,幽幽地像是一只天地之眼。
    凌乱的脚步声,是高建jī飞狗跳地窜了过来:阿弦!声里掩不住的紧张,见她好好站在花枝前,急一把拉住,怎么样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已经看到她掌心里透出一抹鲜红,顿时直了眼:果然又伤了?
    曹廉年也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正不知所以,阿弦问道:曹老爷,这口井家里还用么?
    曹廉年毕竟是个曾走南闯北的人物,只是先前qíng急乱xing,失了分寸,此刻终于回味过来,见阿弦如此问,便道:这是一口枯井,早已经不用了的,怎么?
    阿弦皱眉道:井里有东西。
    任凭曹廉年见多识广心阔胆大,也忍不住嘶声惊心:什么东西?你、又怎么知道?
    阿弦道:井边的花枝都折了,一定有人弄鬼。下去看一看就清楚了。
    曹廉年心头凛然,顾不得再问,忙回头去叫人。
    高建见差事果然有了着落,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因见曹廉年正吩咐底下行事,他便低声对阿弦道:才进门的时候你说小孩子哭声,然后就直奔这边儿来了,难道那哭声竟是从这
    瞥了一眼那井,居然不大敢问下去。
    阿弦也不回答,只轻车熟路地从腰间的囊袋里摸出一个粗瓷瓶,用牙咬开塞子,往右手的伤处撒落。土huáng色的粉末覆盖在伤口上,那血慢慢地便止住了。
    高建满面懊悔,惴惴道:方才我大意了,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才好。幸好陈大哥不在城里,不然又要一顿好打,说我们不知道护着你了。
    阿弦听他提起陈基,才一笑:不打紧,是我自个儿不留神。
    高建看她一眼,yù言又止。
    之前陈基在城内的时候,并没详细跟这班弟兄们jiāo代,所以大家伙儿所领会的,只是不管是谁跟阿弦出差,巡街也好办案也好,一定要好好地跟着,谨防什么意外。
    起初众人都不当回事儿,只以为因十八子年幼体弱,陈基是叫保护兄弟之意,也是应当的。
    然而隔三岔五,不知怎地,阿弦身上总会多添些伤口,衣裳底下的大家伙儿自然看不见,但是那手上脸上,却是藏不住的,且偶尔伤重些,走起路来都有些不便,几乎让人以为她是被谁折磨过。
    后来渐渐有人同阿弦巡街等,就也亲身经历过不少奇事,比如明明两个人好端端当街走着,不知如何阿弦就会凭空跌倒,或者下雨天立在屋檐下,头顶会掉下一块儿瓦片,偏打在她的肩头那一次若不是陈基眼疾手快,打中的就不是肩头而是额头了。
    总之这些围绕在十八子身上的怪事,大家虽知道的多,啧啧称疑,却又不敢多提。
    那边儿,很快曹廉年叫了几个家丁,派个身量小身手利落的下了井,顷刻,那家丁在井底发出一叠声鬼哭láng嚎,又折腾了半晌,终于捞上一个人来。
    若说是人,却已经有些不似人形了。
    曹廉年惊怒jiāo加:这是什么!
    高建也吃了一惊,壮着胆子上前打量,却见是个黑衣的少年,浑身湿漉漉地,脸上斑驳láng藉,不知是血还是泥,亦或者井底的青苔之类,乱糟糟地发端还沾着一朵灿huáng的连翘花儿,整个人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不过一眼看来,木然僵枯,像是已经死了。
    无人敢去查探,还是曹廉年胆大,上前一探鼻息,又按着胸口,脸色越发惊骇:快去叫大夫来,还有气儿!
    小厮飞奔前往,高建咽了口唾沫:曹老爷,这是贵府的什么人?怎么被扔在井里?而且
    曹廉年摇头沉声道:我府里没这样的人。
    尚未说完,阿弦道:他的确不是曹府的人,但为什么会出现在曹府,只怕曹老爷得去府衙跟袁大人说清楚了。
    曹廉年跟高建齐齐回头,不约而同问道:什么?
    阿弦盯着那少年细瘦如竹竿的脚踝,脚腕上两道深深地伤口已经发黑,阿弦的眼中透出几分烈烈地怒意:他是小丽花的亲生弟弟,王甯安一案中遍寻不着的小典。
    第14章 对峙中
    曹廉年本是请人来驱恶救命的,谁知道竟从自家找出尸体,如今更要去府衙过堂,顿时一股邪火又撞上来,当即拂袖道:犬子命在旦夕,这些闲事我无心理会,我不知这人从何而来,你们要查,自管去查底下的人,我却不能奉陪了。
    阿弦道:曹老爷你如何不想想,令公子无缘无故夜哭不止,难道跟井中的这少年毫无关系?
    曹廉年还未发话,便见一个婆子跌跌撞撞跑来,又惊又喜道:老爷,小公子方才醒了,正吃奶呢
    曹廉年乍听此言,几乎不敢相信,忙撇下阿弦高建等人,豕突láng奔回到内宅卧房。
    进门后,见太太坐在桌边儿,两名姨娘陪立在身后,许多眼睛都盯着rǔ娘怀中那小小孩儿。
    曹廉年目光乱动,终于看见那小孩儿伏在rǔ母怀中,小嘴蠕动,汩汩地吃的正急。
    原来这两日来小孩子几乎不肯睁眼吃奶,都是昏昏睡睡,rǔ母qiáng行于他睡中喂上两口吊命而已,像是这会儿一样拼命吮吸的模样还是首次。
    曹廉年搓着手,看着那孩子吃奶的劲头,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得了滋润,神魂归位,什么忧虑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报:老爷,张家派了人来。
    曹廉年只顾看孩子,无心理会他事:不见,就说我正忙着。
    仆人道:张家来人说,是xing命攸关的急事。
    曹廉年这才有些惊动,回头看了那仆人一会儿:来人在何处?
    曹府,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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