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有点惊讶,“爸爸?”
常父叹口气,“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查妈一直竖着耳朵听呢,待常安离开后飞快收拾好厨房,去大厅跟常迎崇打听, “老爷,安姐儿真有心上人了?整天往外跑,我伺候这么多年不见她下过一回厨……”
“哪有有什么心上人?她刚从日本回来,走走朋友也正常的。下厨你随她吧,也许是一时兴趣。”
常迎崇回答很模棱两可,他有自己的考量。
那小子很上进,做什么像什么,做什么就能做好什么,局里同时下属对他的评价一致良高,常父虽然很不情愿,也觉得他确是个可造之材,发展下去会有一番成就。但这孩子之前的底细不好,他还是觉得膈应,宋定为何能不声不响拐走自己女儿的心?
毕竟人心隔肚皮,日久见人心,宋定在自己手下也才一年,他绝对还要再观察一阵子。
把他带来宴会上放到大家眼里去,既能看看他应对的表现如何,也能宽了常安的心,这种事抓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女儿大了,终究留不住......
待宋定真正是个稳妥的托付人选,他这个做父亲的再点头吧。
......
常安去他公寓敲门人却不在,她听了听门,确定是真的无人在家,只好站在门口等他。约莫半个小时,他回来了,看见她脚步就快了些。
常安看他拿出钥匙,“没有电话不方便,也不能提前联系你。你是吃过饭来?”本来他今天放假,常安也是知道的。
藤原桥摇摇头,“处理些事。”看她拿了食盒,“你做了东西?”她摇一摇,“上次答应你的,算是谢谢你的骨头汤。”
回来的那个下午,她和他一起去了花鸟市场买盆栽,又去了菜市场。
宋定给她做了顿饭,很家常的叁菜一汤。常安喝了叁碗骨头汤,吃得很饱,思来想去决定也给他露一手厨艺。
藤原桥拥着她进去,放下东西,洗过手去拿碗筷,“那恭敬不如从命。”常安怕他又勉强自己,“你到底吃没吃过?吃过了可别瞒我,不许撑着。”
藤原桥顿了顿,“吃过了。”
他如今倒是不想对她撒谎了,尤其是这种相处上的细枝末节。
“那就尝一点点,本来我怕失败,也没有做很多。”她主动把保温盒打开,倒了小半碗, “我煲了两个小时,快尝尝。”她推给他,“里面放了你爱吃的海鲜——”
宋定依旧很少说明自己的喜好,多半是她在默默观察。
他口味清淡,喜欢吃鱼,喜欢青椒多过红辣,如果有排骨,他喜欢挑一些不用费劲啃的散块……
“嗯。”
他本想问为何知道自己爱吃海鲜,看着她亮晶晶饱含期待的眼睛,就明白了。
她很关心自己,也记住了自己的口味。
宋定抿了一大口汤水,吞咽过后,对上常安跃跃欲试的表情,“挺好的。”他就着自己的碗勺喂了她一口。
“......不淡吗?”她咽完抿抿唇。
“不淡。”
他很赏面子,眼见着把食盒里大半碗东西吃完了。常安拦不住他,“你别撑着了!”
“中午没吃饱。”
洗碗时,常安从后抱着他,也算是陪他干家务。
温情过后她立马同他说了出门前常父的话。
“你要去吗?会不会紧张?”
笑话,藤原桥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常迎崇要他表现,那他就表现好了。
“当然要去,”他把她抱在怀里捏捏她的耳朵,“你爸爸难得松口。”
这话不假,常父松了口,哪怕还是不情不愿的,她也高兴,“反正那天我陪着你。”
“那天你才是主角,该是我陪着你。”他说,“让你爸爸看见你太照顾我,他会有意见的。”
常安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我知道,我是告诉你不用怕。”
藤原桥笑,“我不怕。”
“他喜欢什么东西?”
常安想了想,“酒。他喜欢收藏酒。”
……
她似乎还在倒时差,接着夏日,下午必定会犯困,想要就近在宋定公寓的小沙发上睡觉,被他干脆抱到床上去,他自己也钻进薄被子。老旧干净的铁丝电风扇摆在那里,呼哧呼哧转着。常安慢慢闭上眼睛,耳边是他的呼吸。
可她又睡不着了,因为宋定搂得太紧,她迷迷蒙蒙地推了他一下:“太近了,我热。”有些娇嗔,带着慵懒。藤原桥对她的睡颜一向没有抵抗力,一股火起顷刻间翻身压住她。
脸对脸,两人离得更近了。
她没有思想准备,紧张起来,“现在不要……”被他抚摸着放松,“别怕。”常安觉得自己软的像是上钩的鱼,小幅的推拒倒成了俩人之间的情趣。
瞧着他在上方用嘴扯开避孕套的样子,常安才晓得这男人早有准备。
.....
知情人士贾申芬又想给他出谋划策,如何讨得这“老丈人”欢心,藤原桥这次却不想他插手。
对方只好悻悻然作罢,毕恭毕敬:“少爷回国后,比以前更有主意了,是在下唐突,只是——少爷还请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贾申芬最后几个字故意阴阳怪气,在提醒他。
藤原桥颔首:“我自有分寸。”
.....
叁日后 傍晚
外面喇叭声响,藤原桥撩开窗帘,看见那辆黑色福特:“她到了,你先避一避,等我走了你再下去。”
佐藤熏:“是。”
常安从车上下来,和他招手。“こんにちは”
“こんにちは”他亦是用她“教”他的日语问好。
两人相视一笑。
坐到车上,她这个司机发动车子:“你买了什么?”常安扶住方向盘的手戴着时下淑女必备的夏季手套,她受的是中西相合的文化教育,始终矜贵庄重。
“你看。”藤原桥抽出礼盒的部分,让英文露出。
常安眼睛一亮,“雪莉?他应该会喜欢的。”
她学医,只和消毒酒精打交道,不怎么懂酒。但常父没事总要念叨自己的宝贝,如数家珍一下。自己四年都在国外让他惦记,马上又要开展在医院的工作。这几日她但凡待在家中,都尽量陪着他说话围着他转悠,听他啰嗦多了也就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轮子上路前,她人靠过来像往常般给她见面吻,本是应该在面颊,结果他故意调转方向,两人一下子唇碰唇。
“……”
藤原桥心满意足:“出发吧。”
路上,她好奇他怎么弄到这酒的,问他。藤原桥粗略带过:“以前有认识的人做回收高价酒的生意。”
距离请帖上的时辰还早,常父要常安早早带那小子过来,两人提前打个招呼。
此时听见常安带着人来,还抬手整理了一下仪表——他不能给女儿丢面子。一见面,常迎崇看着这个年轻人,和他相握的手故意隐隐用力。对方亦是不卑不坑回望过去。
在常安的印象里,一见面就如同两只棕熊交锋,常父冷漠地打量宋定,而宋定始终礼貌地微笑着,眼神没有变化。
“常局长,叨扰。”
常迎崇看看常安,“既然和我女儿熟悉,那就叫伯父吧。”说罢请藤原桥进门。
常安跟在两人身后,藤原桥含着笑意望过来一眼,常安给他鼓励的眼神。
常父让藤原桥坐在正厅的沙发,家里的查妈。燕丫头等人来回端水果端甜点零食和菜品到旁边餐厅,这是很公共的场合。
接下来他们还要一起迎接客人。
常父就是要考考他能有几分从容,又如何跟人自我介绍和融入这里。瞥向常安:“你去补个妆,到点了爸爸一会儿上去叫你。”
这是要支开自己,常安十分配合地上了楼。
她妆容淡,自己花了点时辰铺些粉,抹了口红,便翻书来看,书中还夹着余笙给她的信,常安又翻出来看了一遍。
这人百转千回,还是没能没跳出戴进的手掌心,大学一年级时和他重新交往。
常安大学二年级时回国,特地跑到杭州师范的学校宿舍探望过她。
一两年的虽然打扮还是那样,在人群中却是愈发脱俗,透着一股山青水秀的灵动清透。最近这封信里不痛不痒的文字,讲她毕业后留校做老师的生活,可整篇看下来,总有种避重就轻的感觉,别是又生了什么波折……她坐在梳妆台前,看一会儿就听一会儿下面的动静,客人必定多了起来。又看一会儿,想到常父的眼神和宋定的谦卑恭敬,不知他们聊了什么。
敲门声响起,常安收起信纸折好,“请进。”
常父开门进来,微笑着看她:“时间到啦,乖女儿下来吧。”
果然,府邸里一下子多出好多人。中西混装的大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宾客,白色大理石的地砖擦得一尘不染,常父本来还要请个照相师,常安苦笑着推拒,总算没人扛着相机过来。
常迎崇上楼接女儿去了,正是刚和宋定在交谈的倒不是什么政要,“我是常安的日语老师,拓植先生。”
常父向他人介绍藤原桥时就是简简单单上下属关系,顶多比较熟比较认可:“我单位的得力干将,宋定。”
没挑明关系也没看轻他。还在考察期却也已经为了女儿帮他一把。
做父亲的,果然。
“你好。”
“幸会。”
还有李高山他们几个,都一一聊过了。常子英和陆铣宝都还认得他,藤原桥一身西装笔挺,气质俨然已经不俗。两位公子都有些惊讶,人走到跟前来当下不作声。
李高山心大,又闲不住地帮忙介绍,嘴里吧啦吧啦:“这位是常伯父的亲侄子,常安的二哥,这位和伯父女儿也熟得很,不用多说,大名鼎鼎陆氏公司的叁少——”
陆铣宝没和藤原桥握手,常子英倒还大方,只是脸色有点冷。夹在中间自以为负责活络气氛的李高山也看出不对,登时有些尴尬。他们俩人好好的,干嘛对人家这样?
于是重新打量这新人宋定。
他笑容完美,面对贵少爷们的不喜和冷漠,话不多说:“失陪。”
常子英被沉佳宜带走和其他客人寒暄去了,只剩下陆铣宝冷哼一声:“你随意。”
李高山八卦之心已然高高挂起,都是首次见面,这年轻有为的宋先生怎么就不招他们待见?难道之前认识?待会儿一定得问。
彼此皆是不屑,李高山原以为交战就此结束。可在宋先手走了几步后,陆铣宝又开口:“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钓到常安这条大鱼的?”李高山也知道点陆铣宝对常安的旧心思,心下了然,两人是曾经的情敌啊。啧啧......
藤原桥无所谓的笑了,“无可奉告。”
这四个字连带对方的表情,弄得不显山不露水的陆铣宝微微恼火。这人也敢轻视自己?他也配?陆铣宝为自己会输给这样一个人,很不快活。
李高山追上陆铣宝,还没来得及八卦,楼底下音乐暂停。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哦,小姐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男主即将消失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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