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卿抬起了头来,仅看见那飞翘上天空的屋檐。
没有牌匾。
这里竟然没有牌匾?
林玉卿心中有些诧异,他是凡间王公贵族出身,比其他人更知晓一些建筑该有的规矩,不说太深奥的,就是普通人之中一些大户人家也都会挂上牌匾。
那是名号,是身份,是体面,也是规矩。
而这座辉宏的大殿上面却没有一块牌匾。
林玉卿微微垂下的眸子,这里是在摄魂教,整个灵界大陆之中最不讲规矩的地方,这样想着,心中的疑惑似乎也遭到了疏解。
“走吧。”宗政伯夷随口说了一声,率先踏上了这台阶。
今日,他穿了一袭红衣,上面隐约绣着黑色的云纹和龙的图腾,在这座乌黑的大殿之前,似与那凶兽融为了一体。
林玉卿咽了口唾沫,微微的低下了头,跟随着他的脚步进入到了这大殿之中。
咯吱——
乌铁木制成的大门异常的坚固,宗政伯夷状似随意地推开了这扇大门,大门发出来的吱呀的声音依旧是让人觉得沉重。
打开门之后见到的所有事物依旧是一片漆黑的。
这里,除了诡谲之外,哪里有什么美的地方?
林玉卿心下十分的疑惑,但是面对着宗政伯夷,他竟是不敢说出一句不合适的话来。
无论是赞美还是沮丧。
宗政伯夷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一般,并没有与那大殿之中其他的东西有所留恋,带着他径直进入到了这内殿之中。
要说这修真界里,最让人觉得神奇的便是那空间术法,储藏东西的储物空间,培养植物的特殊灵田,还有着外表看上去普通,进入之后却发现内有乾坤的建筑。
林玉卿等人在外面看这座大殿之时,仅觉得他只是一个较为普通的宫殿,进入此处之后,才发现这是令成了一个世界。
现在的修士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吗?
林玉卿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里的东西虽然十分的神奇,但是却有泛着一些特殊的古旧的味道,那是一种不能言说的感觉。
宗政伯夷此时已经完全不想在意这条跟在自己身后的这条小尾巴了。
在他进入到这座大殿之后,心情便处在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双眼微微发红,嘴角一直上扬着。
这里果然还是如此的让人舒畅。
林玉卿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气味在他的鼻子中间回荡着,不算太难闻,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好闻,有些发涩也有些发腥,在这种特殊的气味之中,林玉卿竟然还察觉到了一丝极淡的冷香。
林玉卿不知道这种气味从何而来,但是他心中却有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预感。
他停住了脚步,不想再向前行进了,但是宗政伯夷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二人走了一小段时间,这座大殿大的着实是有些吓人了。
来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房间,林玉卿仅仅只是站在门外面就有了些许感应。
他不想进去,他不想进去。
“主人!”林玉卿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带出了一些惊恐般的神色,他竟是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缘何而来。
但是他知道,他绝对不能进去。
宗政伯夷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将他扔到一个地方,而是纽扣头来对他是这一个月有些宽慰的笑容。
“莫怕。”
说完便推开了这扇紧闭着的大门。
一道光芒带着黑暗之中异常的显眼,让在场的人不自觉地捂住了眼睛,等到林玉卿恍惚之间睁开眼睛之后,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记得他们来此处的原因是在今天训练之后,宗政伯夷看着远处的晚霞发出了惊叹,问林玉卿,“漂亮吗?”
“我见过比这更漂亮的。”
确实,宗政伯夷此时就带林玉卿来此处见了一下那最漂亮的景色。
如果说天边的晚霞自那半遮半掩的明媚姑娘,而眼前的这幅景象就像是身穿红衣绝色妖娆的绝代舞姬。
林玉卿快疯了。
他竟然会觉得眼前这片由尸体组成的画面和在翻腾着的血池美的惊人。
这个房间之中,被挖出了许多不规则的洞口,里面是一片血红,一些雪白的骨头凌乱的散落于这些血色之外。
墙壁是一片乌黑,却偏偏渗出了一些金银相间的柔和的光芒来。
这里很美。
这里也非常的邪恶。
林玉卿此时知晓了自己之前在路上嗅到的那个味道究竟是什么,那是死亡。
是鲜血和白骨的赞歌。
林玉卿只觉得自己胃囊中来回的翻腾,却偏偏挪不开眼去。
宗政伯夷的嘴角始终擒着一抹微笑,对眼前发生的景象,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
熬鹰,除了要毫不迟疑地脆断他所有的骨头,还要给他一些他无法阻挡的东西。
这其实都是宗政伯夷自己总结出来的。
他没有自己养过宠物,当然也没有自己熬过鹰,但是有一点,他可以把握人心。
眼前的这一幕自是他精心安排的。
他现在应该是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了吧。
林玉卿的目光一直被锁定在这鲜血和白骨之上,那后面的墙壁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
宗政伯夷上前两步,从旁边的一个架子上掏下来一个圆柱形的玉瓶,说是瓶子,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玉杯,只是底子深点而已。
他随便来到了一个血潭之中,用手里的勺子,灌满了整整一杯的鲜血。
”喝了它。”
林玉卿的内心万分的想要拒绝,但是身体却没有动。
不是受制于宗政伯夷而是他自己知道,他想喝。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林玉卿的心中十分的抗拒,但是却依旧不可避免地被这里的所有事物所吸引。
“喝了它。”
这个时候林玉卿没有再犹豫了,他一场缓慢的伸出手来从宗政伯夷的手中接过了这个玉杯子。
手像有了他自己的想法,慢慢的将这杯子递到他的唇间。
原本因为训练而变得干燥发白的嘴唇被硬生生地涂上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鲜血一般的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