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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她之所求,不过一个公道
    剑刃直指沈姜!
    沈姜不避不躲,艳若牡丹的面庞上,甚至缓缓噙起微笑。
    锋利的剑刃,稳稳抵在她的咽喉上。
    萧青阳素衣长发,白练勒出劲瘦纤腰,更显高挑飒爽。
    她居高临下,沉声:“我要你交出玉玺和权势,从此之后退居冷宫,否则……”
    “否则,如何?”
    “你我母女情分已尽,我对你,不是下不了手。”
    沈姜笑意更盛。
    她悠然望向宝殿。
    殿中乱成一团。
    大喜的日子,翊坤宫并没有布置金吾卫,宫女嬷嬷手无寸铁,敌不过萧青阳的心腹,不过片刻功夫,满殿已是血流成河。
    世家贵妇们拼命尖叫躲逃,萧青阳的心腹们提剑追去,把她们从花园、偏殿、游廊等地抓回来,绑缚了手脚,全部丢在殿中。
    这些贵妇和女郎过了几十年太平日子,平日里只研究珠钗绫罗,在花宴上谈笑风声,品评谁家郎君生得潇洒俊美,哪里见过这种大世面。
    一时间,满殿都是鬼哭狼嚎。
    宫女匆匆登上御阶,拱手道:“殿下,所有女眷都已擒获。”
    萧青阳点点头:“关闭翊坤宫宫门。告诉外面的金吾卫,擅闯一步,本宫就杀一人!”
    宫女立刻称是。
    萧青阳见沈姜自在地斟茶,知晓她不肯交出玉玺。
    她面无表情:“你不肯,也没关系。来人,搜宫。”
    等待的时辰里,殿中传来脆弱哭泣。
    魏夫人被五花大绑,发髻歪斜,哭诉道:“青阳帝姬,今日是你和少谦大喜的日子,你不能这样绝情啊!少谦待你一往情深,皇后娘娘又十分疼爱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萧青阳端坐在矮案上,高束马尾,霸道提剑。
    她端起一盏御酒,轻轻晃了晃,讥笑:“一往情深?疼爱本宫?”
    她竟毫不知情。
    魏楚楚跪在魏夫人身边,哭诉:“公主嫂嫂当真绝情,过了今日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却做出这种事……公主嫂嫂,你现在回头还不晚,你快向皇后娘娘和我阿娘认个错,她们定然不会与你计较的!”
    萧青阳仰头饮尽杯中酒。
    晶莹的酒液,顺着嫣红唇角滚落,滑进雪白衣领之中。
    她今日穿白衣而来,早就做好了以死相博的打算。
    她之所求,不过一个公道。
    母后从没有疼爱过她。
    除了三皇兄萧子重,母后从没有疼爱过其他孩子。
    她仍旧记得,当年二哥千里迢迢回长安拜见母后的情景。
    那时她年岁尚幼,正好过来给母后请安。
    母后不搭理她,她就抱着小布球,坐在帷幕后自己玩。
    玩着玩着,她听见宫女禀报,太子前来请安。
    她好奇地掀起帷幕,太子哥哥正领着一个小少年踏进宫中。
    太子哥哥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开心,他身后的小少年更是格外欢喜,许是初次进宫,他的举止还有些拘谨。
    他们请安时,萧青阳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少年,就是她从未谋面的二皇兄。
    二皇兄恭敬地跪在地上,孺慕地望一眼珠帘后。
    他道:“孩儿道衍,给母后带了礼物,愿母后万福金安!”
    他放下背在后背上的长长包袱,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皮。
    似乎生怕弄脏了礼物,他用粗布在礼物外面裹了一层又一层,他足足解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在太子哥哥的帮助下,解开了厚厚的包袱皮。
    她好奇地伸头去看。
    是两匹精致的蜀锦。
    她咬着唇儿,看了眼二皇兄身上穿的粗布衣衫,又看了眼蜀锦。
    这两匹蜀锦,定然是二皇兄省吃俭用买下来的吧?
    二皇兄是纯孝之人。
    她为母后感到欢喜时,却听见母后嗓音戏谑:
    “本宫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两匹蜀锦,也值得你这般邀功?难道本宫穿不起吗?小小年纪,别的不会,献媚请赏这一套,倒是玩得极好。到底是在山城长大的野孩子,果然上不得台面……”
    母后又说了些什么话,她没听进去。
    她抱着布球,清楚地看见,二皇兄满是欢喜的小脸,一点点变得难堪黯然,他垂在腿侧的双手,死死揪着袍摆,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隐忍至极。
    没过多久,太子哥哥就牵着二皇兄走了。
    她从帷帐后走出来,伸手摸了摸那两匹蜀锦。
    质地柔软,织花精美。
    她觉得很好看。
    珠帘后,传来母后冷淡的声音:
    “太子也是不懂事,那么个风尘仆仆的人,又脏又臭,也不洗洗就带到本宫的寝殿……把他跪过的地方,仔细擦洗一遍。跪过的蒲团拿出去烧了,可莫要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是。”女官笑着,“虽然他的容貌最像皇上,可奴婢瞧着,他举止拘谨小家子气,真像个乡下来的野小子。对了娘娘,那两匹蜀锦该如何处理?”
    “赏给宫女。”
    “喏。”
    她听着这番对话,脑海中空白了片刻。
    二皇兄千里迢迢背着蜀锦来探望她,却被她这般嫌弃。
    她很同情二皇兄。
    她忐忑地走进珠帘,望着梳妆打扮的母后,小声道:“母后,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本宫如何做事,需要你来教?”
    母后自顾梳妆,声音冷冰冰的。
    “母后,二皇兄爱您,儿臣也爱您……”
    她斗胆上前,学着世家女郎们撒娇的模样,轻轻抱住沈姜的手臂:“母后为何总是对我们不理不睬——”
    “放开!”
    沈姜厉声。
    她年幼,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
    至今仍旧记得,当时沈姜瞥向她的那一眼,有多么冷酷嫌恶。
    仿佛她的双手肮脏无比。
    她嚎啕大哭,可是母后无动于衷,菱花铜镜中映照出的面容倾国倾城,却也清寒入骨,眉梢眼角满是令她畏惧的不耐烦。
    她是大雍唯一的公主。
    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她却是在深宫里磕磕绊绊长大的。
    最疼爱她的不是父皇母后,而是太子哥哥。
    可是,那么温柔的太子哥哥,却也死在沈姜的手底下……
    宝殿哭声震天。
    萧青阳坐在矮案上,烈酒入喉,眉目凉薄。
    她含笑瞥向魏家母女:“道歉?本宫做错了什么,需要向她道歉?”
    她扔掉酒盏,行至魏楚楚跟前。
    她单膝蹲下,捏住魏楚楚惊恐的小脸,一字一顿:“本宫没有错,错的是她沈姜,是你们这些逼迫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