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温先生费心了。”
    “哦，没事。”
    温久的反应慢了半拍。
    眼前的暮逢霜换上居家装束，偏松软的丝绸睡衣消除富贵世家大小姐的距离感，洗好的头发梳在一边，顺着肩头垂下，飘散旖旎暗香。
    千般美好都是浮云，最让温久离不开眼睛的，当然是…美梦形象。
    那个威武铠甲骑士的美梦形象！
    伴随着暮逢霜消去架势，归于单纯居家少女气质，美梦形象中的骑士跳下战马，揭开头盔，露出和暮逢霜有九分相似的面容。
    温久的精神力比起年关接触暮逢霜时强大许多，加上宝石海星同步，美梦形象细节展露。
    确实是女士铁骑类肃暗者的铠甲。
    如果当时能看出如此细节，温久必然不会猜测：美梦形象象征着暮逢霜想要嫁给威武不凡的盖世英雄。
    但暮逢霜修行天赋为零，这条信息早些未知。
    假设当时精神力够强，温久也不会猜想她希望成为铁骑类肃暗者，毕竟背靠暮家，这种小梦想触手可及。
    眼下，女骑士脱去头盔，展露的面容表情复杂，似有忧愁、不甘。
    最可怕的是，些许黑烟细线在美梦形象的脖颈处流淌。
    水莲庄园结界设备良好，常乐市有刚刚经过几轮大检查，高端公寓楼里出现邪物现场吸食负面情绪的可能性很低。
    所以美梦形象中的黑线只能是浓郁负面情绪汇聚，几乎要形成阴邪气息的程度。
    小郑饱受心理折磨多年，形成的黑线还比暮逢霜弱一线。
    年关见到暮逢霜的美梦形象，明明没有黑烟细线，说明仅是这三个多月堆积到当前地步。
    “温先生？”
    见温久目光有所迟疑，暮逢霜再次呼唤。
    “哦，没事。”
    背后被人戳了两下，小秘书紧紧贴上温久，“我们家小姐再漂亮，你也要克制啊，不能当面失态。”
    “哪里轮得到你提醒我失态…”
    稍微清清嗓子，温久将话题转回当前。
    “暮小姐最近是否劳心劳力过于严重。”
    “嗯…难免的，暮家出了状况，公司也有员工遇害。”
    “不不不，不单纯是邪物灾难，想问暮小姐的自我要求是否太过严苛？”
    “温先生何出此言？”
    这话问得温久，有些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我望天地人三气，观得阴邪之兆。
    “暮小姐知道，我略懂一些看人的门道，你的面相上有郁气盘结。”
    温久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像天桥算命师傅，但回头细品，还是颇具神棍味道。
    最后又被捅了两下，小秘书嘀咕，“这个套路太老了，说别人印堂发黑之类的。”
    “再插话，以后别想从我这里讨酒喝。”
    “呜…”
    暮逢霜若有所思，“最近确实有些纠结心思，温先生有法子解？”
    “我小小操作一下吧，简单的术式。”
    “哦？”暮逢霜略微点头。
    这位大小姐答应之际，温久隐隐感觉到背后涌动着引而不发的藏锋气场。
    小秘书的状态完全改变。
    涉及自家小姐的精神状态，若是温久敢耍花招，小秘书绝对会动手拿下。
    “怨影娃娃。”
    【嗯？】
    “开饭了。”
    【又是什么小零食呀。】
    对于怨影娃娃来说，邪祟的阴邪气息、邪系灵能马马虎虎，邪灵的算大餐。
    邪煞相当于吃不完的自助餐。
    普通人和邪物没法比，即便暮逢霜的美梦形象中有黑烟细线，对怨影娃娃也顶多是个不过瘾的零食。
    经典的布偶幽灵形象登场，把暮逢霜吓得后退半步。
    小秘书连忙质疑，“温久，你这个阵心兽…怎么有点邪乎。”
    “放心，伤不到你家小姐。”
    怨影娃娃只是轻轻吸气，美梦形象中的黑烟细线被迅速抽离。
    当然，这副光景只有温久看得见。
    没感觉到任何变化，暮逢霜蓦然间无端端心头一松，神思安定。
    “这…”
    “结束咯。”
    暮逢霜和小秘书对视，后者眼里只有迷茫。
    感觉不到灵能或是术式波动，仿佛温久只是把阵心兽拿出来展示了一下，祛除抑郁心思之事水到渠成。
    “温先生好手段。”
    “小把戏，小把戏。”
    夜色渐深，不方便留下打搅，温久再次摁开电梯门，转身看见小秘书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夸奖此前手法神奇。
    狠狠瞪她一眼。
    刚才是谁在我背后那么戒备，还带杀气的。
    小秘书吐吐舌头，身影随着合拢的电梯门消失。
    “怨影娃娃。”
    连续下降两个楼层，确认离开他人感知范围，温久才把心思转向和怨影娃娃交流。
    【怎么了？】
    “刚才的零食…还算比较大口吧。”
    【马马虎虎算一口，我好像长大了一点。】
    查看朋友手册，怨影娃娃的好友信息更新，15级。
    自然状态下的精灵很难有“我升级了”这样的概念，仅是随着长大而变强。
    怨影娃娃等非生命体、更倾向于能量体的存在会稍稍敏感些。
    今天在常乐大学吃了大半天的负面情绪，晚上刚好临门一脚升级。
    “对比邪物，暮逢霜这么点负面情绪肯定微乎其微，远不及下段垫底邪煞，我想让你横向比较今天接触的其他人。”
    黑烟细线可视，在温久看来，这份负面情绪肯定比所有医护人员、伤员和曾经见过的绝大部分人更深邃浓郁。
    【啊，呜。】
    游戏界面，怨影娃娃的口腔咀嚼，似在回味先前的小零食。
    【对比人类的话，刚才那个女生的负面情绪确实重得有点过。】
    小郑经年累月才出现黑烟细线级别，郑教授和同事们细心照料，他依然濒临精神崩溃。
    暮逢霜这几个月就累积出…
    温久宁可相信是曾经精神力太弱，没觉察。
    可在认识暮逢霜直接，小郑任务中已经能见到黑烟细线。
    “怨影娃娃，她的负面情绪属于哪个类型？”
    【嗯…自责、不甘心、苦苦求索之类的吧。】
    “嚯，你分析得这么仔细。”
    【哪有，食梦梦才仔细。】
    如果让暮逢霜陷入睡眠，食梦梦加以引导，解读想法的准确度相当高。
    “那还是算了，未经允许解读她人私密想法，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