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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Hⓤωⓤ.Vǐⓟ 似白如玉,是白如月
    歛红坊虽在醉金城中心,却也离醉金城最为遥远,粉色绫罗铺垫的装饰,与整个醉金城辉煌的格局相b显得更加柔媚。醉金城内有大港湖海,歛红坊更是依着湖海而立,明媚风光景色娟秀,更值得众人在那不大的门前推挤排队,只等午时一到大门开启。
    大桥连着歛红坊主阁,化雨好似见过这个场景,那是江河社稷图的形貌,城依水生、楼畔湖立,桥修起各岛之间的连结,无处都有美人迎宾。与此相b,百丝脉山春景致实是不值一提。
    令人意外地,一群人就团团围绕阻挡在前,多半是身形、相貌、才气不扬的艺女,以及没什麽钱财的鄙夫。化雨前脚刚踏里拱桥,就被这些艺女团团围上,走在稍前的吴琴公子倒是很熟练地避开,身法轻灵带着抽刀客规避掉。回头求援一看,九岚也三两下绕过这群艺女,就他一个人被困在主阁门外。
    「小帅哥,想不想娱乐一下?」
    「哎呀公子第一次来吗?这里能体验到歛红坊『特有』的服务喔!」
    撇开无数双朝身袭来的纤手,化雨只能一边拒绝一边抽身离开,未料想到自己的稚嫩暴露出来,随即引来成群艺女朝他这里涌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踏进主阁第一步,说也奇怪,自打他一只右脚踏进歛红坊主阁,那群像蝗虫追逐稻谷的艺女瞬间四散,彷佛这扇门後有什麽妖法。
    「很受欢迎嘛。」九岚看着化雨狼狈,嘴角扬起一股邪魅。
    「那些无法卖艺赚钱的艺女,就会用此种方法留住客人,期望自己还能给坊主贡献一点价值。」吴琴半驼着抽刀客解释道。
    歛红坊大厅建造成一个圆形环状天井立在湖面上,大环正中央还有可以站立的小圆环。水源不断从天井口倾泻而下,做成最天然的幕帘。开满白色花朵的花瓶立在对门最深处圆环边,九岚提点那是盆百合,寓意百年好合,让这些口袋有钱心灵寂寞的人们百年都来这里相合。
    大门两侧走道金柱通天,玄关天顶拉长大概足有三米高,辽阔的空间搭上从天井透入的辉煌光线,皇宫还不一定有如此漂亮。大厅内只有少少穿着粉色薄纱舞裙的女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歛红坊的人,她们手里打着扇子或打着伞站在两面墙侧,据九岚述这些即是采瓣职位的工作。
    两面金墙上密密麻麻雕着双色纹路,仔细一看,那一格格的碧玟都是一面金牌,牌子上雕砌者字,是每位艺女的花名。大厅人潮并不拥挤,却b门外也没有少到哪里去,差别不同的是每个人都优闲尊雅信步而过,闲心端详墙面的各式花名,一眼望去全是有风光脸面的气派人物。
    吴琴公子打早相好牌子,在金牌上轻压一下,金牌随即弹出翻面变成银牌,然後便有名艺女领着两人朝圆环後场的厢房去。这举动一下子夺去化雨注意力,他殷切来到墙边打量起每个名字。
    「她不在上面的。」九岚谨慎观察四周格局,除去墙上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名字,这里还真是一点没变。「弄花通常准备更大型的演出,不负责接客。」
    如未罔闻,化雨仍然手痒地朝「落霜」的金牌点下,压应弹起,然後翻转个面变成接客中的银牌。凭那触感,化雨随即断定里头连动的是木制机关,只是不知道如何建成,连到哪去,又怎麽把艺女唤出来。
    「你傻了吗!我们身上可没有钱!」等不及九岚阻止,花名落霜的姑娘从後场走到两人眼前,毕恭毕敬欠身。
    她穿着一袭粉蓝薄纱,眸如冰雪,肤若清霜,身上系满冷蓝的绫罗雕花,一缕缕发丝梳得整齐,汇聚在头顶那颗亮蓝色的宝石中。
    「小女落霜,两位公子有礼。」婉转莺调,如鸟儿歌,落霜恭请两人入厢房,连化雨都不自觉赞叹歛红坊果然是个险地。
    「落霜姑娘,这位公子第一次来,不明事理。因此……」
    「因此想向您询问,是否识得一位兮月姑娘,她是歛红坊的弄花。」不给九岚继续说下去,化雨直接切入正题。
    「认识!不过这儿不方便说话,且让二位公子入厢房再谈。」
    化雨自信地冲九岚笑,九岚则回敬她白眼,化雨不知道的是,在歛红坊打探任何情报都是需要付出的。两人跟随落霜姑娘来到厢房,厢房内是四、五米的空间,不似大厅如此金碧辉煌,却也没少掉该有的装饰。云何木纹、凤纸屏风、金碧塑花。厢房中央一张桌子上面放满酒具,那酒具全是闪着反白的上等玉做成。落霜姑娘拎起酒瓶,熟练地舞起一曲,随着曼妙身姿轻晃酒瓶,然後拉长身子将透液酌入酒杯中,脸带神色端庄妩媚。
    「二位公子请。」
    九岚不坐,化雨到是落落大方地端起酒杯,品香、品色、品味、品美。那酒侯如圣火琉璃,呛辣却又温顺,化雨刚想咳出声,液体却抢先钻进肠胃,後劲回味是如此甘甜香醇。他不爱喝酒,却也能感受到这酒的绝妙好闻。
    「无可救药。」九岚双手环x,对化雨的招呼不闻不问。兮月还没见到,化雨跟抽刀客就已经先堕入醉金迷汤里。
    彷佛听到这一声低语,对上九岚那y冷沉静的眼神,化雨不禁酒醒几分。逝去额头汗珠,正襟正色,一本严肃。「落霜,那麽兮月……」
    「我与兮月姐姐并不是很熟识,但她可是歛红坊里的大美人!若想要见她待客,没有百两银子可不行。」
    「百两银子……」
    「是啊!我看公子一表人才、宽宏大气!百两银子应该不是个事!」落霜挽起化雨的手,一头埋进颈窝间,在他尤为惊愕的脸颊上吹气。「若你有一百两银子,落霜到是能帮个小小的忙。」
    「嗯……」酒色攻势夹击,化雨的脑袋运转不过来,斜眼飘飘朝九岚求援。九岚无奈地耸耸肩,男人都是同一个样子。或许对於两个钦犯来说,他们有更好的做法。
    「落霜姑娘,我们想见坊主一面。」
    「不可能!坊主即使有全天下的财富都没办法见到。」
    一把匕首抵着落霜的颈间,九岚早已胁持在她身後,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见见白大娘。」
    「作梦!」那歛红坊的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抽出腰间配扇唰地打开,抬手就往九岚的脑袋敲去,却被九岚轻巧握住,完全不费劲。
    九岚拉她起身,一个侧转绊脚,落霜随即整个人翻摔在木头地板。出乎意料的是,九岚就这麽收起匕首退避三步,双手见白朝落霜示意。
    「我俩是朝廷侵犯,点霸王单,袭击歛红坊的姑娘,这下子白大娘总该出来调事了吧?」
    落霜冰清的眼神充满哀怨,抚着摔疼的肩膀起身,她知道自己不敌眼前这人,保命优先永远是歛红坊的守则,因为艺女活着就是最大的财富。她默不吭声走到门前,却又被九岚喊住。
    「我俩只为求见坊主,别无它意。若姑娘不肯,那我可不能让你走出这间厢房。」见落霜仍犹疑着,九岚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盘。「你就说遭人劫持,大娘不会责怪的。」
    落霜咬下红唇,眼睛里充满可怕的血丝,她闭目缓缓,随後心气平稳的吐出三个字。「跟我来。」
    大娘的宫房并不在主阁里,落霜带他们穿过各个桥梁,跨过一座又一座的小岛屿,最後在歛红坊院内最深处的一间大宅外停下。宅院在湖面上凌空而立,没有任何岛屿扶持。当三人来到湖塘边,或许是踩到某些机关,水中一根根石柱矗立升起,一路连通到坊主阁,阁下还有俩人拿着长剑把守,连落霜都遭拦下无法过去。
    九岚只好又玩起她的大招耍流氓,守卫艺女却不惊不愕,持剑把持半步不让,也不主动出击。正当九岚毫无办法,正打算拿一名守卫试刀时,宅邸内传来严稳的声音,让她们进去。
    宅邸虽大,却多是园艺观赏用,真正的卧房只占十一,九岚与化雨在艺女的引导之下走进个竹篮里,悬吊上去坊主大殿。化雨认得这个机关,因为在他们百丝脉中也有一模一样的木连梯,只是不用於主楼中。
    坊主大殿帘卷重幕,身旁侍女无数,帘幕尽头是个卧榻,在薄纱後浮身一名人影,那人长发盘髻,看起来身上饰品没有少过,沉稳端庄,看姿势跪坐在床垫上没有半丝分动,声音充盈中气的刚与女性的柔美,优雅威严。
    此人就是统领歛红坊的头头,白玉倾。
    「闻说两位找吾身,所为何事?」语调令化雨感到刺冷,那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
    「玉倾姊姊,我俩江湖遇险,想暂求隐匿之所…….」
    「放肆!」坊主榻前侍女拿出一根木棒,按下机关,刀锋利刃抽出直指九岚,要她为自己的无礼道歉,九岚则毫无防备意思,只是定睛细看眼前这一位年轻侍女。
    「罢了。」白玉倾一喊,侍女只得收起刀子。「不知二位是何方神圣?」
    「九岚、化雨。」九岚简单介绍下,将两人被朝廷通缉、被十二伏魔追杀之事全盘说出,唯独没有提到化雨来自百丝脉以及百丝脉惨案一事。「我与玉倾姊姊有缘,特此来寻求庇护。」
    「放肆!不许喊坊主姐姐!歛红坊也不认识这些你们这些流氓。」侍女又再一次抢话,这次则是引得化雨好奇,这真真放肆的恐怕是这名侍女,不断抢在白玉倾前发话。
    「是吗,我还以为我在歛红坊里早已恶名昭彰。」九岚也不等白玉倾回应,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跟侍女攀谈起来。「这感觉真熟悉,却一点都不让人怀念阿,玉倾姊姊。」
    「无礼之徒,这就是你对待坊主的态度?」侍女又将长剑抽柄,这次剑尖直指九岚咽喉,只要稍施点力便可一命呜呼。
    「九岚公子,你可知歛红坊是什麽地方?」布幕後的人影有了动作,声线却仍跟影子一样暗沉平稳,听不出心绪。
    「我明白,没有付出没有收获。」九岚脸色洋溢着邪魅的笑容,「我有个提议,我这个人头背负着赏金与歛红坊的恶名,要不你就把这剑刺入,拎着我的人头换化雨公子一个庇护,你说如何?」
    「难不成你是……莫莉?」布幕後发出惊疑的声音,打破向来沉稳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这一句试探,声音中的威严刚毅全无。这下连化雨都高明白了,布幕後的人根本不是坊主,才会把九岚看错成公子。
    「这名字可是你给的,不会忘了吧?」九岚挑眉,眼神从没离开过那柄剑的主人。
    「哼,你还是一样乱来。」白玉倾见伪装暴露,也不再隐匿,将剑收入柄中,迳自朝自己的卧榻走去,掀开帘幕,後面是一位披金戴银的秀丽女子,但看起来稍有年纪。
    化雨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猜到了结局,但没有想过歛红坊的坊主看上去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貌美女子,岁月在他脸上完全没留下痕迹。她梳理自己的服饰,然後照个原本那人的影子依样端庄坐在卧榻上,帘幕放下,那异常沉重的压迫感瞬间倍增。而穿金戴银那人则拿起机关刀,站在原先侍女的位置把持。
    「您也一样,大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把戏。」
    「吾身倒是很好奇,什麽样的男人居然让杰敖不驯的你抛下富贵荣华的生活,用尽生命也要换他安全?」白玉倾说着这话时,帘幕後袭卷来一股冰天冻地的寒风,刮蚀化雨背脊,他可以感受到被帘幕遮挡的冰雪视线。
    「我可不是来叙旧的,我跟你感情没这麽好。」九岚双手插腰,化雨眼尖地看到九岚手紧握腰间的匕首套。「成否只要一个字。」
    「不成。」白玉倾想都不想答覆,毫无犹豫。「因为一个莫名男子跟十二伏魔做对,对歛红坊没有任何好处。」
    「你还是这麽懦弱。」九岚刚要将匕首抽出,侍女赶忙抽刀制止,从九岚进入大殿到现在,这把刀已经是第三次对峙。「也罢,我也没想你会答应,我只想见见兮月。」
    「歛红坊的姑娘可不会见流氓。」白玉倾的声音平稳不带情绪,跟第一次化雨进来时侍女装的声线一模一样。「保命优先,吾可没少教过你。」
    「哼,这里还是一如既往令人厌恶。」
    「慢走不送。」
    九岚刚转身,又停滞下来。她双手紧握拳头,或许在无所谓的坚强背後,更多的是无助。化雨将她细微的颤抖收尽眼底,她不该是一个人承受这些压力。虽然只是猜想,但她或许发现能攻破白玉倾心防的唯一弱点,那也正好是被九岚略过的一点。
    「既然歛红坊不做没有益处的事情,那麽让我来告诉你为何要援护我们。」化雨接过话头,朝着侍女处笔直走去,毫无退怯。「古明画,想必坊主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把机关刀便是他的防身之物。」
    「是又如何?」薄幕看不清白玉倾的神情,语气仍旧平静无澜。
    「古明画乃是百丝中人,却不留在百丝脉,云游四海八方,没人知道他的踪影,是死是生都不知道。本来他还会隔三差五回来百丝脉叙旧,分享所见所闻,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整整十年不知所踪。」
    「你想说什麽?」白玉倾语气压低,便得略微硬厉。
    「歛红坊的诸多机关皆b百丝脉之手,我本怀疑歛红坊中有善使机关术的高人,直到这把机关刀亮相。我才明白这些机关应都出自古明画之手。他用了十年时间,为歛红坊设计一套精妙绝l的机关,供歛红坊使用,并且这把刀在你手里。」
    「你怀疑歛红坊奴役他?」
    「百丝中人不会如此轻易受人奴役,要我说,应是他与歛红坊的某位姑娘坠入爱河,便将自己的贴身信物赠与心上人。」
    「荒唐。」
    「无论荒唐与否,这整个歛红坊的机关应是古明画一手所建,而就我所知,歛红坊是严令禁收男子的。」
    「歛红坊举纳贤才,若你能为歛红坊带来益处,歛红坊自然不会推托。」
    「若我说,我能协助养护改进古明画所建的机关术呢?」化雨挑眉,这一声询问中包含多种试探。
    白玉倾缄默不语,相反的侍女则大力反驳。「笑话!百丝脉技术已成绝学,要撒谎也得拟好书稿!」
    「无心!」帘幕後的声音喊住眼前的侍女,换来一刻钟的寂静。
    化雨x有九十,白玉倾是个聪明人,透过刚刚自己释出的线索,应该能让她触碰到事情的真相。那麽她就会明白,眼前这人的价值有多麽巨大,巨大到九岚不惜与十二伏魔拼命也要出手相救。
    「吾身有条件。」思索良久,布幕後终於又有声音。「第一、不许打扰坊中艺女作息,也不能显露身分。第二、歛红坊与二位不会有任何瓜葛,若十二伏魔找上门来,只能请二位离开。第三、莫莉必须重拾艺女工作,就算做对歛红坊的回报。」
    欺人太甚。化雨在心中抱怨,正因为听闻九岚的过去,他明白九岚是费劲多大心思才逃离这个财色牢笼,也是如何无助才会选择到歛红坊寻求庇护。先前还不欢迎二人,见得利益後又无上限的索求。纵然白玉倾是天下绝色,心也是黑的。
    「我接受。」还没等化雨在心中数落完,九岚即一口答应,化雨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怀着什麽样的心情行礼。她朝帘幕後大大鞠躬,只差没有跪下。「多谢坊主。」
    「不仅仅是我和九岚,还有一位江湖侠士抽刀客,是我们路上相识相伴,一起逃亡而来的。」
    「无妨。」白玉倾语调昂扬,听似有喜事。他拉开帘幕,端着母仪姿态来到九岚面前,九岚识趣单膝跪下,似乎是歛红坊的礼节。「吾身予你花名剑桑,以剑容悦、以桑舞身,赐兮月弄花辅佐,算成你心愿,今後不可再丢歛红坊的脸,明白吗?」
    「明白,多谢坊主。」九岚朝白玉倾叩首,化雨还没见过这剽悍的女子拜在谁裙下过。足见白玉倾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随後吾将派无心领你们至兮月厢房,在那之前。」白玉倾一身朴素仕女服,打着扇子端详化雨,那肤色b雪更白、b月亮更明亮,眼睛是深邃的黑,像两颗偌大的宝石珠子,水润饱满眨呀眨,从灵魂深处透出威严。「化雨公子,你与古明画是何关系?」
    「回坊主,我乃古明画师侄,但师叔长年云游,见面甚少。」化雨不自觉地与九岚一样抱拳跪地,连他都不晓得自己为何动作,或许是瞥见白玉倾的仪容自觉惭愧。
    「行了,无心,下去吧。」
    白玉倾收起扇子,回到自己的卧榻拉上帘幕。侍女领着两人离开坊主大殿,踏过机关水塘,匆匆又往另外一个岛屿走去。这歛红坊内部大得是个迷宫,化雨都要被弄得晕头转向。九岚出奇的安静,天色渐暗,那原先澄澈的眸子都有些混浊,任谁看都能看出他有心事。纵然化雨绝顶聪明,面对女人心时却也无法摸透,无措之间,化雨不免又想起抽刀客给他出的那个烂主意。
    「其实你不必做到这样。」想破脑袋,化雨勉强憋出几句话。「我算见识到歛红坊的势利,难怪你不喜欢这里。」
    「多亏你说服白玉倾。」九岚伸起懒腰,大口深吸吐息,恢复原先的炯神。「我不会强迫自己的。」
    「我相信你。」
    「虽然歛红坊令人生厌,但还是有些值得回忆的地方。」
    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兮月弄花的厢房外,虽然不是坊主大殿那种华丽宅邸,但也b一般艺女宽阔不少,至少住四五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九岚也不等领头侍女通报,直接拉开纸门就要进去,却不料拉开纸门的那一刻一只手伸了出来将她按倒在地。
    「哪里来的毛贼在这胡高!」兮月一身h粉色薄纱,胸前敞开一大片口子,白兮一览无遗。臂间、腰间、腿间的篓空更是遐想得过分。两袂拖长与裙摆摺出同样花边,一手持剑一手掐着九岚的架式剽悍,也难怪两人会是旧识。化雨拍拍袖子无意插手,看来歛红坊的女人各个凶悍,他惹不起。
    「是我啦。」露出掌白,九岚也全无反抗之意,与兮月姑娘对视良久,两人之间却没有激起心灵相通的火花,呆滞半晌。「有点过分了喔,老月。」
    「莫莉?」收起剑尖,兮月仍旧挂着满脸狐疑,将目光停留在九岚显目的琥珀色眼球,推敲自己的猜想。「你是莫莉!」
    「现在不是了。」九岚坐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也不管不顾人家的面子就往室内走去。这里对她而言已是熟悉不过的家,一脚跨进软椅瘫软深陷其中。「玉倾姊姊给了新花名,叫剑桑。」
    一行人跟着九岚自来熟的气质踏进兮月厢房,小灯笼、金娟印、纸窗花、楼中楼,一个人住是有点奢侈。满屋的粉色气场渲染到化雨有些头皮发麻,就是个标准的闺女房,而接下来他们要藏身的即是这种地方,化雨或许还好,但想到抽刀客那个彪形大汉要在这样的卧房生活,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剑桑……好拗口。」兮月自顾自地碎念着,身体自发地拿起抱枕,随手扔到九岚脸上。
    「你想打架?」九岚伸手接住,将抱枕窝在怀里,流氓语气挂在嘴边,完全想像不出她可曾经是歛红坊端庄娴淑的一员。
    「坊主不会是要我照顾你吧。」
    「不是,是照顾我们。」
    经此一提,化雨第一次与兮月对视,她姣好的脸蛋、纤细的身材、修长白皙的腿,与九岚同样拥有狡黠灵慧的双眼,胜於九岚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举手投足间充盈粉黛气息。只那一眼瞪视,化雨便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恶魔四处股窜,歛红坊可真是个灾厄之地。
    「这位小帅哥是谁?你夫婿?你就为了他抛弃那个富商的儿子?」
    「我像是那种人吗?」话音未落,抱枕挟带高速飞向兮月脸上,只见细手挥动,转眼间抱枕便落入兮月怀中。「他是化雨,剩下的让他自己说吧。」
    「在下化雨,是百丝脉中人,师门不幸惨遭十二伏魔毒手,所幸九岚侠女相救,才得以保住一命。」化雨行完礼节,识趣地找了边边的位子坐下,不打扰两人叙旧。
    「还有一位抽刀客,沉溺在琼浆玉液里,不知道醉倒在哪位姑娘的房间。既然要藏身,就想着将他们带来歛红坊。」
    「坊主这就同意了?」兮月的语气里藏着不信任,化雨甚至可以听出里面那句话:坊主这麽势利的女人怎麽可能同意。
    九岚耸耸肩,究竟白玉倾为何会有转变她也不清楚,结果能成就好。「她要我继续为她卖命。」
    「也是。」兮月点点头,不晓得同意个什麽劲。「我们姊妹卖命半生还不如你被一个富商看上,摇钱树自己跑回来哪有不接收的道理,说不准演没两天,又有富商要登门赎身呢。」
    九岚黑着脸,沉默半晌没有应答。「你是不是想打架?」
    「开玩笑的。」俏皮的吐舌,兮月的灿笑很白很天真。「不过这时候居然还能见到莫莉,真是帮了大忙。」
    「剑桑。」九岚白了她一眼,早晚莫莉莫莉的叫,迟早会露馅,醉金城还有她一份悬赏呢,并且她自己真的不怎麽喜欢这个名字。
    「剑桑……剑桑…….好拗口……就叫老桑吧。」
    「随便你。倒是你刚刚说帮了大忙是什麽意思?」
    「下周陌潇伏御要策画歛红坊公演《山河世间》,但至今我们人选都还没选齐。」
    「不会正好是缺脂白吧。」
    「正是,陌潇姊姊说我们缺乏力量感,缺乏眼神中的侠义锐气。」
    「哇噢,那还真是帮了大忙。」九岚语气满溢着不屑,「真亏白玉倾还要装作百般为难收留我们。」
    「别生气,坊主肯定有她拉不下的面子。」兮月总是笑脸相迎充满活力。「化雨公子您随意,我带九岚去试装。」
    「不用这麽正式的,喊我化雨即可。」化雨浮起一阵尴尬的笑容。
    兮月俏皮地眨眨眼,「毕竟你们是坊主的贵客。」
    两个女子一前一後进入更里面的隔间,徒留化雨的尴尬笑容僵在室内。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九岚一连串的人际关系网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还没梳理乾净他们两人言谈间的各种用词。好在他们只是来隐匿的,并且九岚看着也挺放松自在。
    随意环顾一下室内,没有一个物件是能让化雨感兴趣的,女孩用的香氛、女孩用的花瓣、一点点园艺、女孩做的刺绣、女孩涂的胭脂和胭脂画。唯一说得上嘴的大概就是摆放瓶瓶罐罐与化雨的工作室同样繁杂。
    雪白、粉白、樱白、紫白、璃红、花红、夕红、牡红、辰蓝、星蓝、玉蓝、雪蓝,还有各式首饰、耳饰、发饰,炫彩斑烂的饰品堆放在一面铜镜前交映生辉,可以猜想到作为一名艺女也需要同样的专业技术。
    「搭啦!」
    兮月打开房门,一股牡丹花似的气流又从里面的隔间窜流开来。九岚换上一身与兮月同样的粉红艺装,香肩尽露、腰身、修长白腿,t边挂着玉佩和铃铛做成的吊坠,每踩一步就叮当作响。那一刻化雨才意识到,悬赏单上那位美人可不是随便画画。
    「怎麽样?漂亮吗!」兮月一刻都没闲着,挤开呆滞的化雨将九岚按在铜镜前。「接着是妆容!」
    「还要上妆!」九岚发出惊疑的感叹。「不是试个人选而已吗?」
    「是是是,我知道你天生丽质不想上妆。但你看……」兮月握起九岚的手,袖口花边敞开下的白兮间充满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痕迹;接着捏了一把九岚的腰,小而性感的缺口间错落凹凸不平的坑疤;再拉拉领口,这……化雨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天知道你哪里弄来这麽多伤。就算只是试演,这可是代表歛红坊门面,每月一次的公演,你是逃不掉的。」
    「随便吧。」九岚只哀叹一声,闭上眼,乖乖地正襟危座下,动也不动像个精巧的人偶似地,任凭兮月在她脸上、身子上涂涂抹抹,作画一般。
    化雨认得兮月专注的眼神,那与正在制作机关的百丝脉人相同,是投注热情於事务上的神情,这是他在房里唯一找到的共同点,唯一让他能感到心安舒适的一瞬间。
    「完美上妆!」兮月一阵欢呼,真不知道他哪来这种源源不绝的活泼。「发尾我也稍微整理过,你原先是被狗啃过吗?」
    「好好说话。」九岚端详镜中的自己,及肩的发线整齐修到耳下,顺过的刘海错落有序散在眉间,显得乾净秀气许多,连她自己都不自觉地端庄起来。「逃亡路途哪有时间整理仪容。」
    「怎样?化雨公子,好看吗?」兮月驾着九岚在化雨面前摆弄,就像百丝脉的人总爱展现自己的人偶机甲,此刻九岚就成了兮月手中的人偶。或许九岚的回归让她有些过於兴奋。
    「很漂亮。」化雨不吝惜称赞,此情此景让他想起曾经,他也总是这样称赞师妹的机关作品。
    「那当然。」九岚倒也不羞於接受称赞,天生的傲气浮现,双手环腰、鼻头上扬不只一个档次,或许这就是他在歛红坊中的样子吧。「我可不想拘束太久,要试要快。」
    「行啦!那化雨公子乖乖待着,我和老桑忙一下就回来!」
    「抽刀客那边我会去找他。或着」九岚手端着下巴摸索,眼睛眯成狐狸般打量着什麽,化雨只感觉到一阵阵y风恶寒。「让老月帮你打扮一下也行。」
    「好主意!化雨公子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妆容起来肯定也是美人一个!」
    「不了……我……」
    「那就等我们回来,别啦!」兮月俏皮的眨眼,那摆手离开的姿势跟九岚在驿站里的一模一样,也难怪这两人能成为旧识。
    两人都出门後,化雨有些松散地躺在软椅上,这是他深居於百丝脉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师祖总说悠闲使人懈怠,因此整个百丝脉被他打里成战战兢兢的样子,虽说如此,却仍然不敌朝廷十二伏魔致命一击。困意席卷,精神随着座椅的软垫塌陷其中,化雨仰头窥伺一下兮月的床铺,还是打消念头换个姿势卧在软椅中,爬上闺秀的床铺这种事对他来说还太早。Χdyъz.cōм(xdyB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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