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图案中的一群人正在夯土。对于她们两个做营造的人来说,确实不会看错。
秦晓鸾却意外发现,另外三人都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这就有点意思了,不就是很简单的夯土吗,怎么他们都会这样?
秦晓鸾没去打扰李淳丰和阎本德,而是问姚彻怎么回事。
姚彻解释了起来。
无论是铭文、图画或者是结绳,最常见的内容是祭祀和战争,其次就是渔猎和耕种,再其次就是人物生平以及同时代的大事。既然这些陶罐放在棺材里面,证明所记录之事极其重要。按理来说,“营造”怎么都列入不了头等大事中。这就是他们三人疑惑的部分。
“再看看其他的。”李淳丰沉声说。
姚彻依次从棺中取出陶罐。
众人蹲在地下一边擦拭一边研究。连续取出了十来个陶罐,上面的图案都是不同的营造场景。
把这一组陶罐连在一起看就很一目了然了,就是一群人在建造一座巨大的宫殿。
“应该是修建阿房宫吧?”姚彻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秦晓鸾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了。
没料到的是,阎本德和李淳丰两人听到这话后,都是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看了姚彻一眼。
被他们这么一看,姚彻自己也反应了过来。当即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秦晓鸾小声问道:“姚兄弟,难道不是阿房宫吗?”
姚彻嗫嚅着嘴回答:“不是。修建阿房宫发生在秦始皇时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记录。”
秦晓鸾也明白了。如果是秦朝发生的事,完全可以用文字来表述,确实没有太大必要用这些图案。
尽管如此,但还是忍不住撅着嘴杠了一句:“说不定秦始皇就想画出来呢?”
姚彻摇了摇头:“车同轨人同文,秦始皇那么重视文字的统一,怎么可能用这种方法?”
秦晓鸾也知道自己这么杠也没意思,但“连带弱智”的感觉确实很不好,当即说道:“要不然,咱们再看看其他的罐子吧?”
大家都认同这个建议,索性把所有的罐子都取了出来,分别擦干净排好。
全部清理出来之后,完全可以确定李淳丰对最初那个符号的判断是“数字”没有异议了。
棺材中的所有陶罐分为四组。
第一组图的内容特别恶心。
最早出来的是一个人形的怪物,头和身子一样大,最受不了的是两只眼睛几乎占了脸上一半的空间。
这个大头怪物坐在一个像是一个圆盘的器物上,从天上降临到了地下。
落到地面后,大头怪物用脚去踹那个圆盘,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接着就是他抱着各种动物的图。
再然后,就出现了很多半人半兽的生物。有在天上飞的人首鸟身,地下跑的牛首人身,水里游的半人半鱼等等不一而足。
到这里这组图就结束了。
第二组图的内容就正常多了。
不同种类的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领地,彼此相安无事。
然后有个人把自己两只手里的一本书分别交给了两个人。一个是个体型彪悍的壮汉,另外一个长着长胡子。
紧接着,两人各带了一大帮人打得不可开交。
壮汉去找到了一个用虚线画成的人。回去之后他的队伍中多了各种豺狼虎豹之类的动物,把长胡子那边打得找不到北。
长胡子找到一个头上有光圈的人。回去之后就坐在一辆战车上,把壮汉那帮人打败,壮汉本人也挂了。
接下来的画面是一群人跪在地下,感谢头上有光圈的人。这个画面中,那人头上的光圈比之前大了很多倍。
第三组图就是一群人在长胡子的带领下,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宫殿。
宫殿修建好之后,竟然腾空而起飞到了天上。居住在那里的都是头上有光圈的人。
同时,之前和壮汉混在一起的用虚线画成的人被光圈人一巴掌拍到了地下。
这时,跟着长胡子的人就没有任何半人半兽的怪物了。
第四组图就是他们最早看到的那组了,也是最后一组。
人们又开始造宫殿。和上一组图中的人都是穿着兽皮裙露出上身不同的是,这组图里的人们都穿的可以御寒的衣物,首领的衣冠也很华丽。
在人们建造宫殿时,首领搂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坐在马车上,看样子是在督造宫殿的建设。
宫殿完工了,一群头上有光圈的人从天上飞了下来看着宫殿,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首领怀中的女子被光圈人杀了,接着巨大的宫殿再次飞上天。
愤怒的首领带着人往地底深处之前被压在下面的虚线人方向不断挖掘。
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
毫无疑问,这也就是一个神话之类的,没有太大的意义。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都是一句话:“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姚彻不甘心地说道:“搞了半天,和普通墓地里差不多,就是画的一个普通的神话。”
阎本德闷声说道:“能在这里的,觉得不是什么普通的。我觉得肯定有什么重要的部分被我们遗漏了。”
原本也有些灰心丧气的李淳丰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又蹲到地下细细地去看那些图画。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李淳丰脸上露出无比惊恐的骇然之色。
秦晓鸾关心地问道:“天师,您怎么了?”
李淳丰脸色惨白,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原……原来……竟然是这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片颓然之色。
几人赶紧问道:“天师,到底怎么了?”
李淳丰说道:“我终于知道秦始皇为什么始终坚信有神仙,也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几人好奇心更加强烈了,赶紧催促李淳丰快讲。
李淳丰张了几次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平息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
姚彻笑道:“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回事呢,难道您就让咱们当个糊涂鬼吗?”
阎本德也说道:“就是就是……”
李淳丰的目光落到了秦晓鸾身上,然后浑身猛地一震。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样,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不断滴下。接着,身不由己地朝后连退三步,最后摔倒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