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直接说出“于奇正”三个字,而是用的相对含糊的“驸马爷”,但这也是胡忠仁第一次直截了当的说话。
秦晓鸾眼中泪花打转:“多谢胡大哥。”
胡忠仁叹了一口气:“妹子,宫中险恶,须处处小心。以后有什么事,私下和老哥哥我说一说就好。”
至此,胡忠仁对秦晓鸾的称呼从“才人”到“娘娘”,终于蜕变到了“妹子”。
秦晓鸾感动地下拜,哽咽地叫道:“胡大哥……”
胡忠仁双手扶住秦晓鸾:“妹子万万不可如此,以后不但不能这样,我们两平日里还不能往来。有要紧事,我会让小六子传递消息,那是我信得过的小太监。你这边有什么,就让冷秋去找小六子吧。”
秦晓鸾也不废话,当即提高声调说道:“如此便恭送胡总管了。”
胡忠仁走后,秦晓鸾叫来婉儿,递给她一张地契吩咐道:“这件事须尽快办好。”
婉儿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事,将地契拢入袖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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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理就是这样,暴风雪来临之前,待在野外就会慌乱无措。但只要附近有个房子,哪怕这个房屋压根就没有顶,也会觉得心安许多。
于奇正站在休屠王庭的高处,看着有序撤入王城的百姓,心里也是深感欣慰。
尽管他并不认为凭这么一座低矮的城墙就能挡住大蛮王的大军,但见到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心里的恐惧感也减轻了很多。他也不是没想过继续逃跑,可问题是现在还能逃到哪里去?
固然,也能带上一家人往安西方向跑,他相信齐超群也不会不收留他。但现在的问题是常固、张宠这些人全部都去远征,剩下的王策那批老兄弟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在撤回的人中没看到他们。把这些兄弟们全部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跑掉,这种事死活都做不出来。
还有个伤脑筋的事就是几个老婆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天从汉区回来的路上,过了那个山谷后,挺着个大肚子的乌兰丽娅就带着几个族中的骨干,连个招呼都没打,不声不响地跑去乌兰王庭。回到休屠王庭后,他就安排侍卫队先送几个女人回安西,结果让他很头凸。
首先就是沐儿,一句话也不说,就像这事完全和自己无关似的。但微微撅着的小嘴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在哪我就在哪。
接着就是阿缇雅,这女人更不靠谱,听到说要送她走,立马一溜烟钻出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于奇正无奈,只能找到李墨宁,没想到这家伙更绝。
“没问题啊。”李墨宁拉长声调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于奇正眼睛一亮。
“不过,你得和我一起走。”李墨宁站起身手指不断点着:“还有她、他、他们……所有人!”
于奇正拉长一张苦瓜脸,不知道作何回答。
“把这么多子民抛在这里,让自己老婆抱头鼠窜,也亏你想得出来!”李墨宁指着于奇正的鼻子叫了起来:“你就是这么当天汗的?”
于奇正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我……”
“我什么我?”李墨宁杏眼一瞪:“是不是准备说你不是天汗?”
于奇正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心想:我可真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天汗,都是他们自己这么叫的。
李墨宁的唾沫都快喷到于奇正脸上:“那你出门随便找个人问问,看这三族聚集区里,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谁不认为你是天汗的?”
于奇正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o”,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墨宁白眼一翻:“平日里你说你不是,大伙儿也懒得和你计较。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在这里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你恶心不恶心?”
于奇正委屈得感觉简直是六月飞雪啊,我啥时候扭扭捏捏了?我啥时候惺惺作态了,我tm本来就从来没想当什么乱七八糟的天汗。
他用求助的眼光望向沐儿,想让沐儿劝李墨宁几句。毕竟自己也就是个小老百姓,李墨宁可是大仪朝的公主。倘若真失陷在这里……
没等他想完,就看到沐儿正笑吟吟对着李墨宁直点头,直接开不了口。
李墨宁继续说:“你也是当过大将军的人,没听过哀兵必胜啊。只要咱们众志成城,就不怕那些豺狼虎豹。再说了,就算大蛮王打过来,也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攻破王城的。”
于奇正简直不想和她说话了。就凭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能打败大蛮王?还什么众志成城,一千块豆腐就能挡住一把菜刀吗?
李墨宁白了他一眼:“还有,咱们还能找安西求援呢。”
于奇正轻轻摇摇头,心想你这个大公主啊,实在是不知人间疾苦。你以为说求援就能求到啊?虽然和齐超群关系好,但没有虎符谁敢调兵啊?
他这么想的时候,李墨宁已经把食指伸到口里用力一咬,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宁儿你做什么?”于奇正惊叫着过去。
李墨宁摇摇头,用嘴巴咬住衣袖用力一撕,扯下一段布条,然后用手指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大蛮王要来抢我,父皇救我。
然后落款“宁儿”。
写完血书之后,取下头上凤钗裹在一起,一起递给丁武之后,说道:“武哥,你立即出发,把这两件东西送到安西。告诉齐将军,即便不能出军,还请送些兵刃武器过来。”
丁武接过血书,没有半分迟疑,飞快地转身朝外奔去。
沐儿也赶紧拿出伤药帮李墨宁涂抹。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纷纷嚷嚷的吵闹声。王庭内众人面面相觑,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内乱,那可就做什么都没用了。
于奇正急忙起身朝着外面跑去,众人在后面紧紧跟上。
重新回到王庭高处,就能看到远处下面吵吵闹闹的人群。尽管距离尚远,但还是可以看出是逃难过来的人和城中居民之间相互推来搡去。
不光是于奇正,其他人都意识到了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