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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div id=quot;contentquot; name=quot;contentquot; style=quot;line-height: 190%; color: rgb(0, 0, 0); quot;gt;雅间内香烟袅袅,布置朴素,而朴素非简陋,各处布置都极具匠心,或以瓷瓶cha花,或挂山水墨画,或雕以松竹梅为饰,别有一番幽居的风味。
只婠婠与师妃暄二人对坐于茶几前,几上摆放着几碟茶点,婢nv则在一旁侍奉。
千福茶楼素以装饰风雅,茶品丰富而闻名遐迩,是竟陵城最知名的茶楼,无论是否好茶,于千福茶楼品茗都是一件身心舒畅的雅事。
婠婠看着对面的师妃暄,道:“奴家贸然请先生到这里来,不知先生可喜欢呢?”
师妃暄环顾四周布置后,赞道:“清雅风流,实在是好地方。”
婠婠抿嘴笑:“自那日后,奴家就一直想寻个机会当面向先生道谢,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恰好听闻先生常喜欢到茶楼来品茗,便擅自投先生所好了,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虽然心中还没有完全消除对她的怀疑,但是婠婠的言行举止都让师妃暄觉得自然舒服:“婠婠姑娘费心了。”
寒暄几句,师妃暄便进入了正题:“不知婠婠姑娘原先是何方人士呢?”
来了。
婠婠美目流转:“奴家从小随父兄辗转各处,去过不少地方,若要深究,可算是虔州人士。”
“那么虔州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呢?”
“唉,”婠婠叹气,“原本家中就人丁凋零,祖父和父亲都是单传,亲戚甚少。而且又四处辗转经商,更早和亲戚断了联系。而父亲、长兄和其他亲人却又遭贼人所杀……”
说着说着,婠婠眼圈一红,几乎要哭了出来。
师妃暄看美人哀愁,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安慰道:“如今姑娘有了新的住处,必是故去亲人于天上保佑姑娘。”
婠婠心中暗想,为了混进竟陵城,自己做足了功课,新的身份也安排地天衣无缝,任你找到虔州也没有破绽。
“嗯。”婠婠点点头,敛去哀思,之后又问道:“听闻先生四处游历,却不知道出身哪里呢?”
师妃暄回道:“离家太久,早就记不清了。”
“那父母亲人呢?”
“也是一样。”
这倒是师妃暄内心的真话,因为从小就被慈航静斋收养长大,不知家乡何处,也不知道亲人是谁。
婠婠又露出神伤的神情:“是奴家不好,问这些问题。没想到先生与奴家相同,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乡归处。”
说罢,又长叹了口气。
师妃暄瞧她的样子,心中不免软了几分:“婠婠姑娘,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只要心存思念,家乡亲人俱在心中,不会分离。”
婠婠看着师妃暄,露出感激的神se:“多谢先生开导。”
两人闲聊了几句,雅间的门被人推开,循声望去,原来是店家小二送茶上来。
“两位客官请慢用!”小二弯腰打了个哈哈。
从小二进门来,师妃暄虽然不动声se,但眼神一直锁定着茶瓯。
待二人分拿茶瓯之后,她先靠近茶瓯边沿,嗅了一下,眉毛舒展,嘴角上扬,很是满意的样子。然后十分郑重地端起茶瓯,喝了一口,一边品味,一边点头,露出沉醉神情。
婠婠看她的样子有些想笑,毕竟自己很随意地喝了一口,并嫌弃味道寡淡微苦,实在不得自己心意。
要不是打听到师妃暄喜欢,她才不想来喝这玩意儿。
“这春陵茶实在是名不虚传呀!”师妃暄赞叹道。
婠婠实在不知道她到底在赞什么,但还是十分捧场,道:“看先生的样子,该是ai茶嗜茶的茶道中人吧!”
师妃暄笑道:“茶道中人不敢当,只是喜欢,所以多做了些研究而已。”
“奴家却知之不深,不知道先生是不是能解说一二呢?”
本要离开的小二不禁问:“我能不能也听先生说两句?”
婠暄二人都表示可以。
师妃暄眼睛放出光来,娓娓道来:“古言道:'芳荼冠六清,溢味播九区。'不同的茶叶,就有不同的采摘制取之法。这春陵茶,是取自夷陵地区春日茶树的neng芽,以午时这一个时辰摘取最为适宜。摘的时候呢,只取一心一叶,意思就是只采最上的顶芽,和芽旁的第一片neng叶。采摘完,再进行拣选、蒸榨、研磨……最后制成茶饼。”
婠婠实在没想到师妃暄平时一副清冷模样,提到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她当然没有耐心细心听茶的制法,耳边只觉得师妃暄左边冒出一个茶,右边又冒出一个茶。
但是她怎么能让这种敷衍被师妃暄发现呢?表面上自然是一直十分专注倾听。
“煮茶之时,需讲究‘四合其美’,就是指茶、水、火、器,这四样都得恰到好处。我猜这春陵茶该是用山泉为水,用松木为火,因为那样最能激发它的滋味。不知道我有没有猜错?品尝一口就知道香郁甘醇,虽然微涩,但回味无穷。实在是茶中上品!”
小二夸道:“先生没有猜错!这些先生没有亲眼看,却都像亲临一样!真的是对茶研究了解颇多啊!”
师妃暄微笑:“晋人杜育曾经有一篇《荈赋》,其中说‘惟兹初成,沫沈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可以说,千福的这春陵茶,就达到了这个效果。多喝几口,便知‘调神和内,倦解慵除。’不愧是最知名的茶品!”
婠婠听师妃暄使用一些艰涩的词句,暗忖慈航静斋中的人是不是平日说话就喜欢这样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小二又围着师妃暄夸赞了几句,才退下了。
师妃暄长篇大论一通之后,更加觉得心情畅快,朝婠婠看去,只见她正拿了一块点心在尝,不禁又有了兴致:“婠婠姑娘可知,茶与茶点的搭配也是有一番讲究的?”
婠婠本来在出神,听到师妃暄的询问不假思索道:“什么讲究?”说完大觉不好,因为师妃暄又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师妃暄颇有兴致道:“不同口味的茶,适合搭配不同口味的点心。若喝春陵茶这般鲜爽又略微苦涩的茶,以山药糕、姑娘手中的绿豆糕这类清甜爽口的点心为宜,不过不能太甜,不然就会盖过茶本身的味道。而若喝醇厚浓郁、回甘无穷的茶,则以果脯、酸枣糕这类酸口的点心为宜,这样会有酸甜口感,令人愉悦。至于其他,还有很多,就不一一举例了。”
婠婠连忙恭维道:“秦先生真是博学多才,令奴家学习很多。”
师妃暄忽然想到什么,脸上出现一抹赧se:“秦某得意忘形了,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
“哪有哪有,”婠婠笑道,“是奴家受教了。”
“婠婠姑娘快喝吧,若是等茶凉了,就没有最初的好滋味了。”
婠婠立马很听话地喝了几口。
心下却想,任师妃暄说再多,也觉得这几口都是相同的寡淡苦涩味道。什么“积雪”,什么“春敷”,真是感受不到,还没有点心好吃。同时长舒一口气,有某几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这整个过程都要变成听师妃暄讲茶道了。
无端地就联想到师尊在y癸派给自己讲《天魔诀》的时候,入耳的都是一样的絮叨艰深。
而师妃暄才从说茶的兴奋中ch0u离出来,想起对面端坐的,是极有可能是魔教中人的美nv,这显得自己过于热情了。
不过师妃暄便是有这么一个短处,就是说起茶来很容易滔滔不绝,这也是婠婠误打误撞。在慈航静斋中的时候,每当师妃暄开始说茶的时候,对面不管坐着谁,都很容易消失不见。而婠婠一直耐心倾听的样子,就无端让她欢喜亲近。
清醒过来后,师妃暄又恢复了往日一惯的清逸少言,开始独自品茶。
“先生之前说,至天门山采药后就要离开竟陵……不知道还会留在竟陵几日?”
“过几日我便会去天门山一游,若能顺利采得草药,就会离开了。”
婠婠对这样的答案颇为满意,这意味着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师妃暄纵然有怀疑,也抓不住自己的把柄。等到师妃暄离开竟陵,就不用那么束手束脚了。
但是面上,她十分的不舍:“秦先生怎么这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这叫奴家如何好好报答先生呢?”
师妃暄笑道:“随缘聚散。今日姑娘愿意听秦某唠叨,便是已经感谢过了。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婠婠一脸沉思状,良久方道:“如今奴家寄居独霸山庄,一应吃穿用度,皆不是奴家自有。即使今天请先生于茶楼一叙,也是这样。唯一真正属于奴家的,就是奴家这个人了……”
师妃暄听到最后,心里冒出些担忧,不知道婠婠是要说出什么。
“奴家也一直听闻天门山秀景独胜。可否让奴家与先生同游天门,就算是报答先生呢?”
师妃暄放下了心。一是对婠婠不像之前那样怀疑,二是在竟陵已经耽搁了一段时日,如果再长,一路去往洛yan,就会陡生不少变数。种种来说,她都需要做好离开竟陵的准备了。
天门山一游,就是最后考验婠婠的时机了。如果自己还是确定不了什么,就会尽快离开这里,不再因怀疑逗留了。
师妃暄心下决断,面上含笑:“得姑娘同游,是秦某之幸。”
方泽滔见到婠婠满面春风地从外面回来,心中怀疑。问过随行的婢nv后,才知道她是见了秦川,还和秦川一同于茶楼雅间中谈笑风生,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
又听到她主动要求和秦川一起游览天门山,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生疑的地方。方泽滔的心情从不是滋味走向了酸涩,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头一次觉得秦川实在太不羁,怎么能答应婠婠这样的请求。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劝秦川留下,导致自食苦果。lt;/div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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