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一人深的河水里，慕少安只露出一个脑袋，缓缓移动着，连一点水花都小心控制着，此刻他沿着鹿角河南岸向下游走出二十几里了，本来他觉得那棵鱼梁木应该就在这附近，谁想到才拐过一片山梁，那种若有若无的窥伺感觉突然消失。
    “草！有人在附近？”
    慕少安心中骂了一句，他是不认为他自己的行动惊动了鱼梁木，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而动物类似野鹿啊，冰原狼啊，兔子狐狸之类的也不会惊动鱼梁木，甚至那种虔诚的旧神信仰者，也是如此。
    只有那种陌生人，散发着敌意的陌生人才会惊动鱼梁木。
    慕少安更加小心的向河水下游移动过去，到了这里，鹿角河已经变得更加宽阔，水流和缓，估计最深处应该是在五米到十米之间，也许会更深，但绝对不会更浅。
    这是天然是运河航道啊。
    慕少安心中刚想到这点，就见前方大约八九百米外的河水上，一艘二百料左右的木帆船正平稳地行驶过来。
    由于没有风，木船上的帆并没有升起来，而此刻逆流而上，却全靠着木船两侧甲板下探出来的两排船桨。
    呼啦呼啦地喊着号子，而木船甲板上则是站着一群人对着四周指指点点，偶尔哈哈大笑，心情甚是愉快。
    看来没错了，就是他们把鱼梁木给惊动了。
    鱼梁木不会像传说中的人参娃娃那样自动溜走，但它可以在感受到威胁后迅速伪装成别的树木，所以就算是慕少安，在这种情况下也找不到这棵鱼梁木的。
    “自由城邦的帆船？居然能跑到这里来，有意思。”
    慕少安就眯了眯眼睛，心中则迅速勾勒出一个大致的真相，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找到了冰火世界的一个疑似bug的答案。
    在本世界的剧情之中，对于绝境长城之外的野人是这么描述的，他们不会制做海船，所以无法从绝境长城两侧逃离，唯一南下的出口就是绝境长城。
    之前慕少安以为这绝对是一个bug的，一个剧情bug。
    首先，第一个证据是，在过去几百年时间里，因为异鬼从未出现，所以守夜人军团早已经把防范的重心从异鬼转移到野人部落上面。
    这说明了野人部落不是突兀出现在境外的，而是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先民时期。
    而众所周知，北境的气候是非常恶劣的，如果仅仅依靠打猎捕鱼，野人部落怎么可能在冰天雪地里繁衍生息？事实上在塞外之王曼斯·雷德聚集起野人军团的时候，可是号称有十万野人的。
    这么多的野人吃什么？
    肯定是要种地了，肯定是属于农耕文明了。
    那么问题来了，在人类发展史上，有哪个农耕文明在栖息地一侧都是大海，境内还有两条平缓大河出海口的情况下还不会造船？
    好吧，再退一万步讲，野人真的不会造船，因为没文化，没有学士。
    但还有第二个证据。
    野人虽然一部分是土生土长的，但还有一部分是原本从七国境内迁移过去的，甚至包括了守夜人逃兵，比如说野人的领袖，塞外之王曼斯·雷德，他就是一个守夜人啊，而且还是一个多才多艺，雄才大略，智慧不凡的存在，他做为一个从南面而来的眼光长远的家伙，他会不懂得造船？
    或者说他难道不明白船舶的重要性？
    没啃过猪蹄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吗？
    好吧，就算曼斯·雷德这个枭雄没有意识到水路的重要性，我们野人就喜欢钻山洞你能咋地？
    但是，在此时此刻，也就是夏天刚来的时候，曼斯·雷德应该是已经听说了异鬼出现的消息，也有一些小的野人部落整体失踪，从这个时候起，到冬天来临，他们才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准备翻越长城南下，这中间可是足足有五六个月呢。
    在这期间内，曼斯·雷德为什么没有想到造船出海？
    难道比起在水上航行的危险，强行攻打绝境长城要更容易？
    难道十多万野人真的是野人，脑袋瓜子都不开窍的木头？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但直到此刻，慕少安看到了这一艘来自狭海对面自由贸易联邦的帆船后，一切疑问都已经迎刃而解。
    那就是，野人不是不会造船，至少他们会造小船，而曼斯·雷德这个雄才大略的塞外之王也不是不知道船舶和水路的重要性。
    之所以他们没有选择这条苦逼的发展之路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水路都被严重封锁了，这一部分的功劳还是要归功于守夜人身上，在绝境长城东面的东海望堡垒，就是专门盯防水路的。
    但是，光靠东海望那200名守夜人和几条小船想封锁野人大军，那几乎是异想天开。
    所以真正能封锁两条大河的出海口，能阻止野人南下的，就只有另外的势力了。
    自由贸易联邦！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在冰火世界的剧情里面，自由贸易联邦一直都在扮演着有钱但不任性，而且标准的生意人嘴脸，最大名鼎鼎的，莫过于那个神奇的铁金库了。
    或许用那些繁琐的数据，以及铁金库那些传奇往事来证明它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都略显单薄。
    那么，肯定有最恰当的一个形容，那就是，铁金库在冰火世界之中的作用，就类似于现实世界中犹太人罗柴尔德家族，或者是共济会，骷髅会，兄弟会这样的一个组织。
    没错！
    一点都没错的。
    虽然在冰火世界的剧情里，铁金库往往都是浮光掠影，给人感觉，不就是一个商人组织嘛，不就是借债公司嘛，不要说我家龙母的大军了，就是维斯特洛大陆上随便点出几支大军就给你灭了。
    但是，事实就这么残酷。
    很不幸，狮子家族很牛逼吧，兰尼斯特，有债必还，多么霸气啊，可不好意思，便是老狮子泰温公爵对于铁金库都是忌惮得不得了，为了偿还铁金库的债务，甚至一度想把自己的女儿，瑟曦太后给嫁出去。
    而七国其他的统治者也都或多或少地与铁金库有所联系。
    甚至前任国王劳勃也是铁金库的欠债者。
    连看似最正义，最有道德的狼家家主，奈德·史塔克也不能幸免，虽然奈德老兄未必会去铁金库借金子，但就目前慕少安看到的这艘挂着自由贸易联邦的帆船来看，北境的史塔克家族也必然与铁金库有关联。
    要知道在七大王国里面，论哪一个对绝境长城和守夜人军团支持最大，莫过于史塔克家族了。
    而如果没有自由贸易联邦的战船帮着封锁野人的出海口，信不信野人只需要五六年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绕过绝境长城，入侵北境？
    在这一点上，如果不是奈德·史塔克与自由贸易联邦有猫腻，那帮只认黄金的家伙会出动战船去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封锁出海口？
    想什么呢！
    当然在慕少安看来，这事情也许还有另外一番解释。
    假设北境之王，史塔克家族并没有与铁金库有猫腻，那么，自由贸易联邦的战船为什么要帮忙封锁野人的出海口？
    为了贸易？
    为了原材料？
    不见得吧。
    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铁金库的战船封锁住野人出海口，结果就等于让这些野人只能去骚扰绝境长城，或者翻越绝境长城来劫掠。
    而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长城南面的各大王国不得不每年拨出大笔的资金和物资来支援绝境长城。
    这在无形中，野人的肆虐就间接的削弱了维斯特洛七大王国的实力。
    对吧，
    虽然自由贸易联邦是由九个势力组成的，而且彼此都不信任，。
    故此无数人哭天喊地，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自由贸易联邦自顾不暇，哪里有实力入侵维斯特洛？
    但事实是会打脸的。
    当维斯特洛七大王国乱成一团，农业被摧毁得一塌糊涂，士兵死伤惨重，经济大权都被铁金库掌握的时候。
    请你来告诉我，那个自由贸易联邦，他们凭什么不来搞你一发？
    哦，商人的身份怎么了？
    商人就没有野心啊。
    吕不韦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特朗普的棺材板也快按不住了呀！
    当然，自由贸易联邦的铁金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是猪脚，也许他们曾经的确深度布局维斯特洛大陆，但现在当异鬼重新南下，当龙母的大军在东方逐渐成型的时候，他们只能继续等待时机。
    但慕少安相信，在此时此刻，铁金库的布局应该还在，这也是这艘挂着自由贸易联邦的帆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么，就搞你一波好了。
    慕少安如此想着，就无声无息地潜入河水之中，脚踏实地的走到河水中央，躲在一堆淤泥里，当那艘帆船经过的时候，他才无声无息地浮了上来，贴附在船底下。
    整个过程船上的人一无所觉，不过，当慕少安随着这帆船行进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发现，在鹿角河北岸，一大群野人突然冒了出来，但并没有任何戒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