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集来的信息,他注意到了两条,第一条就是李维境悬赏制作元青花云龙纹梅瓶的赝品的事情,第二条就是李维境遗产的归属。
丁维平没有想到师父的遗愿真的被师兄完成了,就冲这一点,师兄就比自己要强。
看完第二条信息,李畅这个名字进入了他的眼中。这人是谁,师兄居然把自己的全部收藏都遗赠给他,连自己的弟子都没有得到。
李畅听出丁维平的问话有点特别的意味,点点头,等待着丁维平的下一句话。
“嗯,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重名。他也叫李畅。”
“哦,还有这个事,伯伯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
“我自己都没有见过他。”丁维平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丁伯伯莫非说的是与李维境老先生有关系的那个李畅?”李畅道。
“是啊!你……”丁维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我就是那个李畅。”
“你是师兄的弟子?”丁维平站了起来。
“我不是。”李畅摇摇头。“我想丁伯伯就是李老先生的师弟了。”
“是,是,我就是那个不成器的师弟。”丁维平激动地说。
“怎么您姓丁?李老先生告诉我,他的师弟叫李维平。”
“我是个孤儿,李是师父的赠姓。离开师父后,我参了军,碰巧遇见了我亲叔叔,又改回了本姓,但名没有改。”
“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你。但是,我首先需要一个证据,证明您就是李维境老先生的师弟,请原谅我的慎重。”
“证据?我能有什么证据呢?我……”丁维平踱了几步后,说:“我知道师父的遗愿,知道师父的生平,这只有我们师兄弟才知道的。应该算是证据吧。”
“算。”
“师父最大的遗愿就是把元青花云龙纹梅瓶再配成对。可是我……”丁维平伤感地说。
李畅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丁维平。
短短的几行字,丁维平足足看了十分钟,仿佛他要把每个字都刻在脑海里。
“今天是您的寿诞,畅弟给您带来了伯父的消息,是大喜事啊。不过,爸爸,您也别太激动,后面的时间还多着呢。待过了今天,让畅弟把他知道的事好好地跟您说说。”
“是,是,不能太激动,待会还有许多战友要过来呢。李畅,你别走,晚上我就要听你讲师兄的事。晓楠,你去把老大,老二都叫来。”
晚上的家宴,只有丁维平两口子,老大一家子,老二一家子,张晓楠和欣欣,还有李畅。
丁维平为李畅一一介绍了家里的成员,大儿子丁武在部队工作,现在是少将。二儿子丁文在国安局工作。老三是张晓楠的丈夫,已经去世。四闺女叫丁静,在国家工商总局工作。老大、老二上午已经知道了李畅的情况,对于李畅为什么能上家宴,也知道几分原因。但是,他们的家人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丁维平知道刚才对李畅的介绍简单了些,张晓楠的干弟弟,这种身份不适合到家宴上来的。丁维平也没有继续解释,他拍拍老伴的手说:“有些事情也应该让孩子们知道了。”
“你说吧。好多年没有听你说以前的事情了。”老伴握住了丁维平的手。
丁维平拿起一根烟,老大赶忙给他点上火:“医生说要你少抽点烟。”
“今天高兴,抽烟啊,喝酒啊,就不要给我下条条框框了。”丁维平深深地吸了一口,在缭绕的白色烟雾中,开始了伤感而又温馨的回忆:“你们可能都很奇怪吧,我为什么把李畅请到家宴上来,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李畅,你坐下,先听我讲,后面的事你再补充。我是一个孤儿,师父收留了我,给我取了名,叫做李维平,教给了我谋生的技艺,那就是与古玩有关的知识,特别是瓷器相关的技艺,教给了我怎么鉴别真品、制作赝品,我曾经是一个瓷器赝品制作方面的大师级别的人物。”说得这里,丁维平略有点得意地停顿了一下,“我师兄,也就是李维境先生,他是书画赝品制作方面的大师。我们师兄弟各专一长。后来……”
众人都沉浸在丁维平的述说中,直到丁维平说起参加追悼会的事,说起后来了解的跟李维境有关的各种事情。
“李畅,他就是……”说到这里,丁维平不知道怎么措词,停顿了一下说:“他是代表李维境先生,我师兄来祝寿的,你们说该不该进家宴?”
“太应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只要老爷子高兴,什么话都可以逢迎着说,然后都看着李畅。
李畅道:“后面的事我来补充一下吧。”接着就把怎样认识了李维境,又怎样帮他圆了心愿,最后,李老先生又怎样立的遗嘱都一一说了一遍。
“真是一段传奇佳话。太神奇了。”老大丁武感叹两句,端起酒杯说:“这杯酒敬爸爸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众人都喝了酒。待老二丁文,老三媳妇张晓楠都敬了酒后,李畅说:“有一份寿礼,下午我趁空拉来了。你们稍等。”
李畅起身从角落里抱出一个纸箱来,打开,揭开包裹的绸布,从里面捧出一个美轮美奂的瓷瓶来放到餐厅的茶几上,正是元青花云龙纹梅瓶,众人中也有好几个懂行的,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正赞叹间,李畅又捧出了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瓷瓶。
两个元青花云龙纹梅瓶往那儿一摆,丁维平马上站起身来,走到茶几旁,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瓷瓶上的每一个花纹,混浊的眼泪一滴滴掉在茶几上,瓷瓶上。
丁维平的老伴赶紧走了过来,扶起丈夫道:“老丁啊,这是你师父毕生的愿望,这是喜事啊,喜事就不要哭,要笑。今天是双喜临门,你应该高兴啊。”
丁维平站直了身子,接过老伴递来的毛巾,擦去眼泪,笑道:“李畅,你这个寿礼是我这一辈子收到的最特别、最有意义、最贵重的礼物了。谢谢你。这是你做出来的?太逼真了,就像是在镜子里看东西,我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真品,哪个是赝品。怪不得师兄对你看得如此之重。应该,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