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会问这些问题。”
    对安维斯提出的问题，克莱尔的神色并不意外。
    “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确定究竟应该怎么定义我的存在。”
    说着，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露台的边缘，而后复又转身面对安维斯，任由银紫色的月光洒落在自己的侧脸。
    “我最早有‘记忆’这种事物存在的时候，是在这个世界的高等精灵时代，他们最初称呼我为实验体24，直到那一日，最后的高等精灵女皇给了我一个名字‘克莱尔’。
    但在那之后，随着高等精灵文明最后的浮空城群离去，我也在那次被称为‘大撕裂’的碰撞中分裂，散落到了不同的时空中。
    不过，作为‘我’的碎片，天然就具有融合归一的本能，即便是无尽遥远的时空，也无法阻挡这种联系。
    自那时起，我便已经踏上了寻找自己的路。”
    背对着无尽深远的黑暗星空，少女的话语空灵寂静。
    “你知道吗，我曾经走过无尽岁月之前的黑暗大地，见到过最初的野兽们从海洋中爬出，踏上陆地。
    也曾见过蛇人文明的岩石城市与建立在蒸腾沼泽地中央的泥灰岩祭坛，它们在格外巨大而炽热的塞厄（太阳）下为了取悦蛇神而相互征战。在那个还没有人类的古老时代，仰望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远古星空。
    历经了连我都不清楚多久的岁月后，我遇到了降临而来的群星文明。
    在与其进行交涉后，他们告诉了我未来的部分变化，并让我的碎片沉睡在他们的城市之中，跨过无尽漫长的岁月长河，直到在这个时代聚齐。”
    朦胧的双色月光下，金发的半精灵少女微微一笑。
    “现在，我可以告诉伱，按照这个世界智慧生命的定义，我是克莱尔，掌握心念与愿望之力的域外存在。”
    “原来如此。”
    听着少女的解释，安维斯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明了，他对克莱尔的本体其实也有所猜测。
    事实上，随着自身碎片恢复完全后，连他都有些看不清少女当前的实力，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同样可以回答你，但我想那应该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
    注视着宝座上黑发黑眸的少年，克莱尔神色似笑非笑。
    “高等精灵们突破传奇，只需要让自身规则同调度无限接近百分之百，最终将自身本体完全转化成规则生物即可。
    当然，这个过程有着很大风险，稍有不慎便会让自身彻底融入规则之中，彻底失去独立自我。”
    “……”
    对克莱尔突然升起的一点玩心，安维斯叹了口气。
    “那么，高等精灵们，又是如何让自身规则同调度达到百分之百的呢？”
    “当然是靠努力修炼……好了，我清楚你想问什么。”
    看着安维斯罕见露出的无奈目光，克莱尔仿佛获得了某种心理满足一般，露出了愉快的神色。
    “事实上，高等精灵族的九阶们并不用做什么特殊的准备，就能自然而然的令自身规则同调度抵达百分之百的界限。
    但这并不是天赋原因，而是现今的世界规则本身出现了残缺！”
    说着，克莱尔的神色再度认真起来。
    “我知道，人类文明发展了这么多年，应当也会有不止一名九阶发现过问题所在，甚至你对此应当也有所了解，但这背后的真相，其实牵扯到尤尼瓦尔历史中最大的隐秘。”
    对于安维斯的另一个问题，克莱尔却忽然提起了另一个貌似不相干的话题。
    “你知道地精文明的终结吗？它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时间消失了，并非毁于天灾，而是‘它’短暂的复苏，并降临了主物质位面。
    而后，它将整个地精文明吞噬殆尽，或者说‘同化’。而抵御这种同化的最低要求，是掌握规则之力。
    很遗憾，我不能以任何形式说出‘它’的称呼，只能如此指代，否则会出大问题。”
    “所以……”
    听到这里，安维斯本能的皱了皱眉。
    有关地精文明的信息，他其实知道一些，例如地精文明个体的素质天然孱弱这一点。
    “很遗憾，由于个体天生的孱弱素质，地精文明虽然掌握强大的构装科技，但却始终没有出现能单凭借自身掌握规则力量的九阶存在。”
    克莱尔点了点头，证实了安维斯的猜想。
    “于是，在无声无息之间，所有的地精，从王座之上的地精皇帝，构装高塔中的地精贤者，又或者普通的地精平民，甚至躲藏在地下深处的隐居者。
    所有的地精，无一例外，在极短的时间内尽数与‘它’融为一体，成为了组成它的一部分。”
    “而后，‘它’如同出现时那样神秘消失了，只留下空无一物的构装城市，失去了维护的文明痕迹很快被自然的力量尘封，世界重新恢复到原始的样貌。
    随后的历史想必你也已经清楚，那便是人类的时代，从茹毛饮血的洞穴阴影中走出，一路发展壮大，征服环境，掌握力量，战胜天灾，最终建立起辉煌的古代魔法帝国。
    如此强大，甚至在巅峰时期曾掌握九座浮空城的古代魔法帝国，好奇它是如何崩溃的吗？
    是的，‘它’，再度出现了！
    但是，人类并没有消失，这不仅是由于掌握了浮空城的古代魔法帝国比地精文明更强大，还有被一个疯狂炼金术师创造出来的‘神’的存在。
    圣辉教廷的《恩典》的第一句是这样的。
    ‘外来的古老异物带来混沌的黑暗，那黑暗吞噬人群。人们在绝望中呼唤神，于是神携无上光辉而来，将黑暗与异物驱逐。’
    灭世的灾难，补全了那个疯子的登神仪式的最后一环，可又因为规则不全的限制，导致他没能创造出真正完整的神明。
    但即便这样，也足以在这个上限被限制死的世界之中，与‘它’正面一战。
    那就是格罗瑞亚帝国历史记载中的‘破灭日’，也是圣辉教廷所记载的‘审判日’。”
    说到这里，克莱尔轻呼口气，语气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规则不全的限制，‘它’是不可能被你们的力量阻挡的。
    哪怕彻底补完的‘神’，面对真正完全状态的‘它’，也不过是棘手一些的同化对象而已。
    但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决斗场，一处通过残缺的规则上限，强行达成‘公平’的决斗场。
    而后，在那场任何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的战争中，人类的至强者们凭借高等精灵文明遗留的浮空城、以及‘神’，拼尽了一切，成功拖延到了‘它’重新沉寂下去的时刻。
    在绝大多数至强者的牺牲下，灭世危机被成功解决，失去了至强者的压制与守护，余下的人们分裂成了多个王国与势力，也就是你们所记录的大陆历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