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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情长
    三人又聊了一阵。
    直到群盗将瓶山丹宫掠来的宝货尽数装车,用牛马拉着运往山下。
    如此多的宝货,总有一些破损或者太大无法带走的。
    陈玉楼便命群盗将这类器物,不论大小,统统摔碎砸毁,堆到一处,然后付之一炬。
    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
    无论是杀人越货,还是挖坟掘冢,最后都要纵火焚烧,以图灭迹,不留后患。
    群盗一直忙活到正午时分,才算完事。
    留下十几个盗伙打扫“战场”。
    其余众人随车队一齐下山。
    长长的队伍行在山脊上,犹如一条蜿蜒的黑蛇。
    陈玉楼、鹧鸪哨和李长清三个头头走在队中,谈天说地。
    出了瓶山,走至北寨附近时,又有探子来报。
    说怒晴县周围聚起了几股来历不明的队伍,看服装,既有军队,也有土匪。
    不过,那些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来找茬儿的。
    反而像是趁着群盗离开之际,去瓶山地宫里捞上一把。
    也就是道上说的“滤坑”。
    陈玉楼心想这真他娘的是破鼓万人捶,这四周大小的势力也都来这儿浑水摸鱼了。
    他虽是不惧,但唯恐到手的宝货有什么闪失。
    但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如此是非之地,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打定主意,便对李长清和鹧鸪哨一说。
    三人一合计,决定抄小路前进。
    只要过了苗疆边墙,便是常胜山的地界儿了。
    于是群盗仗着这些时日在瓶山附近勾当,对周遭的地形很是熟悉,顺着山沟野林,一路翻山越岭行到苗人古墙。
    正与前来接应的人马会合。
    一众人马不停蹄地回了湘阴老巢。
    所谓“常胜山”,虽然叫山,却不是山。
    而是一座类似县城的建筑群。
    城中既有妇孺,也有老人,都是卸岭盗伙的家眷。
    整个镇子看上去颇为宁静祥和。
    大街小巷上,往来行人,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与外界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相比,倒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感。
    陈玉楼忙着安顿瓶山运回的宝货,将李长清和鹧鸪哨三人领至陈府,丢下句请便,便带人匆匆离去。
    陈家的府邸是一座典型的四合大院。
    坐北朝南,大门开辟在东南角。
    东厢房一侧是座古典园林,西侧是庭院,正堂位于庭院正北,倒座位于庭院南部。
    东西两侧皆是厢房。
    陈玉楼并无儿女。
    唯一的老父也于两年前的寒冬病逝。
    府中现在只有陈玉楼的正妻孙氏,一房新纳的小妾,服侍陈家三代的老管家和十几个小厮丫鬟。
    孙氏是个体态妖娆,面如桃花的年轻女人,不过二十许岁的年纪。
    为人很是活络。
    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领着一众家眷站在门口相迎。
    谈话间言语得体,举止从容。
    像是个大户家的小姐出身的名门闺秀。
    陈玉楼的小妾,名为小柳,正值破瓜年华。
    看上去弱不经风,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走起路来袅袅娜娜,仿佛随意一阵清风便能将她吹走。
    见状,众人心里不由浮现出一句话:
    行如弱柳扶风,病胜西子三分。
    陈玉楼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竟得如此美人垂青。
    李长清啧啧称奇。
    “吱吱吱...”
    元宝不知何时也钻出了头。
    眨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在孙氏和柳氏身上乱扫。
    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鹧鸪哨对此却不屑一顾。
    英朗的脸上如磐石般生硬。
    毫无疑问,他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直男硬汉。
    老洋人长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走进如此典雅精致的宅院。
    一时间看花了眼。
    倒是花灵,生性活泼纯真。
    小嘴又甜。
    很快便和两个年岁仿佛的女人打成了一片。
    一时间,庭院中尽是莺莺燕燕之语。
    鹧鸪哨坐在堂上,只觉浑身难受。
    紧紧皱着眉头,将手里清水一饮而尽,而后快步走了出去。
    李长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唇角上扬,轻抿了一口香茶。
    “李道长,这是?”
    孙氏见状表情一僵,还以为自己失态惹对方不快,忙问他道:
    “莫非是妾身有失语之处?”
    还不等道人回答。
    花灵便抢着道:
    “没事,我师兄他就是这个样子,孙姐姐你别在意!”
    美妇人闻言松了口气。
    拍了拍胸脯,一抹雪白随之微微颤动。
    ...
    随着鹧鸪哨的离去。
    堂上逐渐热闹。
    花灵和两女讲起了在瓶山发生的奇闻趣事。
    李长清品着香茗,撸着元宝,闭目沉吟。
    静静听着她们聊天,也不插嘴。
    进入了神隐状态。
    此时,夜色渐浓。
    直到花灵第八遍提起道人的剑术,院中终于有了动静。
    随着一阵嘈杂,陈玉楼风尘仆仆地迈进了门。
    在他身后,还跟着哑巴昆仑摩勒。
    “夫君!”
    孙氏和柳氏见到他,急忙起身,扭动腰肢迎了上去。
    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脸上满是思念之情。
    陈玉楼对此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目光从她们美艳的俏脸上一扫而过,绕过众人,缓缓落在了李长清身上。
    顺手推开妻子递过来的茶水,对他欠身道:
    “李兄,久等了!”
    “陈某事务繁忙,实在抱歉!”
    “无事。”
    李长清睁开双眼,起身,放下茶杯笑道:
    “陈总把头来时,可曾见到鹧鸪哨兄弟?”
    陈玉楼点头,想到了什么,面上忽然浮现出几分尴尬,干笑道:
    “贱内不识礼数,见笑了!”
    说着,他脸色一沉,对二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喝道:
    “还不退下!”
    “夫君...”
    “走!”
    孙氏和柳氏心中万分委屈,咬着红唇,泫然欲泣。
    却不敢顶撞陈玉楼,只得颤抖着身子对李长清三人行了一礼。
    轻轻合上房门,走了出去。
    花灵忍不住便要开口,却被老洋人一把拦住。
    小姑娘心中不忿,气鼓鼓地夺门而出。
    老洋人冲陈玉楼歉意一笑,急忙追了上去。
    “陈兄金屋藏娇,却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转过脸,李长清笑着调侃道。
    “唉,李兄你就别挤兑陈某了!”
    陈玉楼苦笑。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怎能为区区儿女情长所束缚?”
    “壮志未酬,何以家为?”
    “陈某今生本不欲婚娶,怎奈先翁不允,以死相逼!”
    说罢,他一声长叹:
    “说来也不怕李兄笑话,陈某是被灌醉了强绑进洞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