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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二十年太久,只争朝夕
    赵穆立于九丈高台上,引动识海内的神秘石钟。
    一行文字流淌而出,充盈于心间。
    【两千七百年真气】
    “越往后面,越难提升了。”
    赵穆感慨道。
    要不是前几日修炼《易筋经》,一口气突破到第七周天,黑级浮屠。
    体魄、经脉、窍穴,再一次得到极大地强化。
    可能连两千年真气大关都难以冲开。
    如此想来,三千年,五千年,一万年……
    又是何其遥远的目标。
    “凡境十重,武道极致,路之尽头。”
    赵穆想起元皇所留的九龙玺印,其中提及化道一词。
    不知道,又是何等境界。
    他思忖片刻,收拢杂念,扫向犹如清单似的长长列表。
    上面是近段时间,签到所得的诸般物品。
    【精元大丹】
    【强血丸】
    【袖里乾坤】
    【摧坚神爪】
    【圆月弯刀】
    【大欢喜禅神功】
    【沾衣十八跌】
    【寒泉洗心谱】
    【月明沧海诀】
    【乌魔麒麟马】
    【龙象法印】
    【墨家机关书】
    【……】
    “皇城大内快要走遍,也没几处合适的地方了。”
    赵穆眸光转动,眺望皇城。
    随着武道境界越来越高,烙印道痕所得之物,能用上的东西越来越少。
    “只不过有牛魔大力,虎魔炼骨,再加上炼髓换血的龙象法印,我倒是可以尝试梳理清楚人仙武道的大概体系。”
    如今贵为皇储,未来更要登基九五。
    站得位置不同,赵穆看待事物的眼界也有不同。
    他不止着眼于自身的提升,也会关注其他方面。
    大周要强国,首要便是强军。
    人仙武道划分细致。
    练肉、练筋、练皮、练骨、练脏、练髓……每个阶段都有不同。
    若是整合出一套完整的体系,将其作为练兵之法。
    相信不出十年的时间,大周的铁骑就能横扫六合,荡平诸国。
    “气数……亿万人之气运、命数,汇聚成国运,加诸于我一人之身。”
    赵穆揣摩着天子之位,皇道龙气所带来的变化。
    他强,则大周强;
    大周弱,他也要受到影响。
    这两者互有关系,相连紧密。
    所以,六大圣地操纵王朝气数最直接的手段。
    便是挑起民愤怨气,使得天下再起烽烟。
    人心一旦涣散,国运都会被削弱。
    等到积重难返之时,世家门阀的潜蛟出世,化而为龙。
    就此逐鹿神州,问鼎江山。
    如此周而复始,六大圣地不可动摇,俗世王朝却屡有更替,形成稳固的结构。
    “我适才用天子望气术,观天数运转,见荧惑星动,刀兵劫气隐而不发,显然是有乱象。”
    赵穆熔炼神魔武学,人仙武道,以及神魂道术于一炉。
    冥冥之中的心血来潮,比起先天大宗师更为敏锐。
    他心中一片平静,并未感到担忧。
    倘若套用前世的历史、小说,自己大概就是隋炀帝杨广。
    而六大圣地便是加强版本慈航静斋,专门扶持世家门阀的潜蛟人物,为天下二十六州子民选择天子。
    看谁最后能化为真龙,谁就是新朝的开国太祖。
    “只不过本宫愿意做杨广,谁又敢当那个李世民呢?”
    赵穆笑容淡淡,气质愈发神圣。
    他右手伸出,掌中凭空出现一把黑鞘弯刀。
    轻轻抽出,刀光如水,流泻四方。
    像是充满魔性一样,令人挪不开眼睛,产生一种惊艳之美。
    这把弯刀如同聚敛天地之间的森寒杀意,又好似融入皎洁月光之中。
    摄人心魄!
    “小楼一夜听春雨。”
    赵穆抚摸着刀身铭刻的诗句,感受其中散发出来的妖异之气。
    “倒是很符合魔刀的说法。”
    他时刻运转冰心诀,邪气、魔念难以入侵。
    加上凡境八重,凝聚武道意志,不为外物所动。
    这把使人疯魔的弯刀,完全影响不了自身心智。
    “好不容易烙印到一把兵刃,却是魔刀。”
    赵穆摇头道。
    他是大周皇储,未来天子。
    又不是什么魔教教主,盖世邪王。
    “用不上的物品可以作为积蓄,丹药赏赐给办事得力的属下。”
    “如同袖里乾坤、摧坚神爪这等‘粗浅’武功,传授给可靠的心腹,增强他们的实力也很不错。”
    赵穆把圆月弯刀收入袖袍,目光微微一动,面色古怪道:
    “只是这‘大欢喜禅神功’,短时间内好像也没有用武之地。”
    出于好奇心与个人兴趣,他特地钻研了片刻,领悟其中的精义。
    这门武功并非走捷径的采补法子,乃是通过阴阳合欢,男女双修。
    从而进入到灵肉合一,天地大和谐的奇妙状态。
    借之增益修为,助长真气,突破境界。
    与江湖里采花贼、外道人士所修炼的下乘之法,完全不同。
    前者讲究利人利己,无上神功。
    后者则是损人利己,纵欲纵情。
    而且,按照功法所说的要诀。
    赵穆天生就是修炼这门武功的好料子。
    毕竟。
    底子越深厚,禀赋越雄浑,所得好处便越多。
    如若能征战不停,无有停歇。
    不顾日夜颠倒,时间推移。
    哪怕冲击凡境十重,武道人仙都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说要博采百家之长,双修之法也可以作为参考。”
    赵穆眸光清澈,一本正经的想道。
    大袖飘飘,踏空而行,走下九丈高台。
    他扫了一眼云漱玉,想到此女之前的各种表现,摇了摇头。
    哪怕要找人双修,也不可能便宜对方。
    且不说,自己这身精纯无比的阳气,云漱玉能不能受得住。
    光是那凡境八重,神变境界的单薄娇躯,恐怕无法尽兴。
    “天地大和谐、大欢喜的灵肉之境,一时半会是体会不了。”
    赵穆略有遗憾,他只是单纯出于武学精进之心,想要了解更多,并不掺杂欲念。
    可惜,无人可以一试。
    “长剑空利,群雌束手。”
    这位年轻的皇储,不禁生出一股人生寂寞如雪的独孤求败之感。
    ……
    ……
    翌日。
    朝会结束。
    “太傅,你有何事?”
    御书房内,赵穆坐于上首。
    望向两鬓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
    这位辅佐过两代天子的老者,位列三公。
    诸位皇子的读书识字,经义功课,都是由他教导。
    唯一例外的,大概便只有赵穆。
    他自幼囚于冷宫,启蒙多半靠自学。
    “殿下,金沙帮那桩大案牵连甚广,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会引发大乱。”
    闻太师躬身低头,正声说道:
    “老臣希望殿下能唤回黑龙台,好让这场风波就此停歇,以免生出其他事端。”
    赵穆眉头微挑。
    近段时间,朝堂动荡。
    有人跪死于东宫门外,有人接连上书劝谏。
    可却还没有谁敢当面恳请,说出这番话。
    “太师所说的‘大乱’,是指什么?”
    赵穆面色平静,慢条斯理问道。
    他倒不觉得,闻太傅是为世家说话,可能更多是出于大周江山的稳定。
    登基大典还有一段时日,若是逼急了,谁知道盘根错节的四大门阀会干出什么事。
    “世家门阀乃是朝中基石,杀一人可以儆效尤,杀十人可遏制贪腐,杀二十人、三十人可肃清风气。”
    闻太师语气诚挚,发自内心道:
    “但殿下若是杀百人,那便会无才可用!若是杀千人……那就是天下皆反!万众所指!社稷动摇!”
    “无论金沙帮牵连有多广,干系有多大,殿下尚未登基,立足不稳。”
    “且不说九边军镇之兵权,就是卫戍皇城天京的二十六卫,也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在手里。”
    “这个时候贸然打压世家门阀,殊为不智!”
    赵穆颔首,并未恼怒。
    只是笑了两声,轻声道:
    “太傅所言甚是。”
    闻太傅老脸浮现惊喜与笑意,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皇储竟然如此通情达理,认同自己所说。
    “那殿下准备……”
    他满怀期待。
    “但是,本宫不会召回黑龙台。”
    “他们还要继续查下去,直到把范阳卢氏,陈郡谢氏全部拉下水,这件事才能罢休。”
    赵穆眸光幽深,淡淡道。
    闻太傅面露惊愕,似是不解。
    据他近日以来的仔细观察,这位皇储殿下并非无谋之辈。
    外界所说,什么任由后宫专权,导致被阉宦蒙蔽,纯属无稽之谈。
    “殿下胸中早有定计?可否对老臣言说?”
    闻太傅端正神色,冒着被治大不敬之罪的风险,抬头看向那位风采过人,俊雅出尘的年轻皇储。
    “太傅以为天下二十六州,是本宫的,还是世家的?”
    赵穆笑着问道。
    “乃殿下与世家共治。”
    闻太傅也不避讳,直言道。
    “好!本宫再问太傅,为何历代天子皆不能革除门阀,独揽大权?”
    赵穆笑意更浓。
    “非是不能,而是无益。”
    “天子皇权与世家门阀之矛盾,是死结。”
    “但凡人君掌权,必然会压制世家,乃至于遏制士族。”
    “因为他们一旦坐大,便会架空皇权!反之亦然!”
    闻太傅畅所欲言,好似辩论一般。
    “可即便天子独揽大权,治理天下并非一人可行之事,始终还是要依靠士族稳定地方,维系中央威权。”
    “要知道朝臣官员,八成来自于四阀,剩下两成则是分润于寒门富户与地方豪强。”
    “殿下想要收权,可以徐徐图之,不必如此急切。”
    “打压四阀,提拔新贵,再重用寒门。”
    “最迟二十年,这些叱咤风云的顶级世家,便不复如今的风光。”
    赵穆拍手赞赏,出声道:
    “太傅之见,实为深刻。”
    “可二十年太久,本宫只争朝夕!”
    闻太傅神情一变,他从话音当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坚决之意。
    赵穆声音淡淡,继续道:
    “朝臣十之八九皆出世家门阀,之所以形成如此局面,无非是因为选官之标准,由他们所定。”
    “按照德行,名望……选士,选良才。”
    “遵从这样的规矩,寒门之下的农家子,等于绝了踏进仕途的门路。”
    闻太傅眉头紧锁,感觉有些不妙。
    他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囚于冷宫,此前从未见过外面天地的皇储殿下。
    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在酝酿着什么。
    “殿下,圣人经典本就难得,想要读书,想要明理,自是艰难,非一般人家可以供养。”
    闻太傅心中紧了紧,言谈之间少了几分随意。
    “事实确实如此,可也不应该如此。”
    “圣人说,要教化万民。何为教化?读书明理便是。何为万民?天下人也!”
    赵穆眸光幽深,恍如渊海。
    无形之中,给人莫大的压力。
    “圣人从未说过,只许世家门阀诵读经典,不让寒门子弟有上进阶梯。”
    闻太傅张了张嘴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无法反驳。
    就如同范阳卢氏,自称诗礼传家。
    祖父卢垣乃是海内文宗,注释经典,解说圣人之言。
    何等荣耀!何等声名!
    可卢垣之所以能如此,除去自身学问深厚,与他是世家中人不无关系。
    说到底,还是要看出身。
    “那殿下……想要如何做?”
    半晌后,闻太傅问出这句话。
    他望着坐于上首的年轻皇储,视线之中所浮现出来的倒影,并非什么束发少年。
    而是一条威严隆重,气势骇人的庞然黑龙。
    张口之间,自有吞吐日月的宏伟格局。
    “殿下还未登基,天子之气就已经比先皇更盛!”
    闻太傅既是欣喜,也有担忧。
    “不瞒太傅,本宫欲遴选天下二十六州之英才,废除世家门阀所定下的规矩!”
    “自此以后,再也无需凭德行选栋梁,以出身论高低!”
    “州府郡县,凡我大周子民皆可参与!”
    “主考圣人之学,策论经典,以及当下时政!”
    “优者入选,劣者黜落!”
    赵穆轻描淡写,随意拿出治国方略的其中几篇。
    侍立于一旁的云漱玉双手接过,款款而行,交给浑身颤抖,如遭雷击的闻太傅。
    “科举……殿下若想做成此事,便要与天下士族,世家门阀为敌!”
    他仔细看了好久,其中阐述极为细致。
    将科举分为五级,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而后,其下还有划分。
    关于考试内容,更是全面。
    甚至还包括律法、算学、天工,此类被视为奇技淫巧的科目。
    最令闻太傅感到震惊的,是里面还有适用于幼童的启蒙读物。
    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诸如此类。
    意思简单,朗朗上口,却是蕴含至理。
    “连几岁的幼儿都照顾到了,殿下所想并非泛泛空谈,而是早有准备。”
    他越看越心惊,只觉得大有可为。
    “与世家门阀为敌?那又如何!”
    赵穆眸光开合,令人不敢直视。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者昌,逆者亡。”
    “何为大势?本宫所做就是大势!”
    “世家门阀若是不愿执行,那就去死好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好似振聋发聩的轰隆雷声,震得闻太傅的脑袋嗡鸣。
    他捏着那几篇科举、蒙童之学,良久说不出话。
    “殿下,圣人也!”
    叹息一声,闻太傅躬身弯腰,如此说道。
    “老臣愿为科举之试,贡献几分努力。”
    “只不过,如何解决书贵、纸贵的问题?”
    赵穆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
    他抽出其中一篇关于发展生产力的方略论述,其中有两道奇术。
    一为“印刷”,二为“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