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众弟子遥遥望向空中。
    曲方连惜一招之后，便不再出手，他们两个已经倾尽全力，施展咒杀秘术对心神意志消耗颇大，而且也会受到因果反噬。
    即使想动手，也得等上数息。
    “师兄，半息过去了，无生道人怎么毫无动静？”连惜悄声询问。
    “因果咒杀无形无相，直指灵魂跟心神意志，他肯定也在施展灵魂秘术抵抗，此类手段本就没什么波澜，看不出来也不奇怪。”曲方从容道，“因果咒杀不比命运体系的杀伐秘术，发挥效果的时间长了点，最多三息，他必死无疑。”
    正说着，两人却发现对面的血色道人眨了眨眼睛。
    “怎么可能？”
    曲方心中翻起滔天波澜。
    因果咒杀之下，魂念崩塌，心神溃散才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眨动眼睛？
    “不可能！”
    远在天际的光头大汉也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那可是两位因果体系的巅峰天君，而且精通灵魂咒杀。”
    “他居然没事？”
    白毛男子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因果体系的巅峰天君联手施展秘术，就算顾修云再怎么精通灵魂秘术，也不该半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此人不是以杀戮之气成为至尊，而是以杀魂、杀心规则。
    “这就有意思了！”
    寰山道人嘴角微翘，“两位巅峰天君的因果咒杀，竟然连半点影响都没有，可见此人心神意志极强，拥有如此可怕的意志，实力怎么可能弱？”
    他想起在轮回圣界跟顾修云相见的场面。
    那时对方已经是超脱四重境武者，连因果劫都没渡，就能拥有四重境肉身，可想而知，心神意志有多强大。
    当年便如此强横，拜入青霄殿，成为核心弟子后又提升了多少，谁能知道？
    “此人真是以杀戮之气成道？”辛象至尊眯起眼睛，心中念头闪烁，“此人若不是依靠心神意志类至宝，就是实力远远超出巅峰天君层次，意志也达到了惊人地步。”
    ……
    众人惊讶之际。
    血色道人淡声开口，“这就是你们的手段？对付旁人是足够了，可要对付乾坤至尊，稍显不足。”
    冰冷的声音响彻天地。
    众弟子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看到了顾修云眨眼的画面，却都不敢相信自己。
    两位巅峰天君同时施展因果咒杀，还能轻易接下？根本不可能，但如今，顾修云开口说话，神态从容之极，他们不信也得信了。
    “竟然没事？”
    农夫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讶与疑惑，“看来老夫也有走眼的时候，无生道人，有点意思。”
    “慧果，你刚才在殿内说什么来着？”白毛男子朗笑道，“张扬跋扈？不堪重用？依我看，此人实力不比你弱，他还是乾坤境初期，等迈入演真境，恐怕有你受的。”
    “哼！”
    光头大汉默然不语，遥遥凝视着半空中的血色身影。
    ……
    “你没事，你居然没事？”曲方眉头紧锁，随即释然道，“师叔，你若是顾全脸面，大可让我放弃此战，何必使用道符，白白浪费了一件宝物。”
    道符？
    广场上的弟子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对啊，无生道人肯定使用了道符，否则以其杀戮之气成道的根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挡住因果咒杀，而且是两位巅峰天君？
    “自作聪明。”
    农夫微微摇头。
    另外几位乾坤至尊也一脸漠然。
    顾修云有没有使用道符，旁人看不出，他们怎么会看不出？乾坤至尊对天地间的波动异常敏锐，如果是使用符咒，规则气息肯定跟自身道法产生冲突。
    但这位几位至尊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异于寻常的规则气息。
    “一招已过，你们准备好接贫道的剑了吗？”顾修云微微一笑，“看在你们两个刚使用咒杀秘术的份上，允许你们休息稍许，也省得某些参悟因果道的秃子说我以大欺小。”
    光头大汉脸色顿时发黑。
    一侧的白毛男子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好，秃子就是秃子，叫什么慧果，这种小心眼的家伙连慧根都没有，还有资格得什么慧果？”
    “屠灭！”
    光头大汉勃然大怒。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农夫顿时怒喝出声，“弟子面前，像什么话！”
    与此同时，曲方、连惜已经运转周身真气，因果规则也施展到了极致，甚至连咒杀秘术都悄然凝聚。
    无生道人的从容，让他们越发凝重。
    对方究竟有没有施展道符，谁也不清楚，只是曲方的猜测。
    若是用了，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没用，便意味着……无生道人的实力强大之极。
    望着两人，顾修云指尖微颤，一抹血色剑芒悄然凝聚，同时魂念笼罩天地，形成乾坤虚影。
    “贫道这一剑，源自轮回圣界秘境深处，融合了杀戮之气、杀身、杀魂、杀心四大规则，再配合我这一身真气道法，能不能活命，看你们的造化！”
    话音刚落。
    坐在天际的七位至尊顿时色变。
    农夫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出现在曲方跟连惜身前，一念乾坤轰然爆发，因果规则席卷天地。
    与此同时，白毛男子、光头大汉、寰山道人……六位至尊将周边宫殿跟广场上的弟子重重护住。
    仅凭顾修云的一句话，他们已经明白，那道血色剑芒出自何处。
    毕竟农夫、光头大汉跟寰山道人都曾进去过。
    嗤拉！
    血色剑芒划过天际。
    天穹瞬间被撕开，血色剑痕配合物质规则，再加上武道真气跟唯心境意志，威能之恐怖让七位至尊为之色变。
    连远远观战的辛象至尊都不由心中一颤。
    “怎么可能？他不是杀戮之气成道吗？实力怎么会达到如此境地？”辛象至尊心中震撼莫名，“这一剑……都快接近演法了！”
    不仅是辛象，另外几位至尊也感到无比的震撼。
    就算是领悟两种圆满规则的萧杀，成为乾坤至尊后，也不一定比得上顾修云。
    要知道，顾修云的心神意志已经濒临超脱境极限。
    按照神碑记载，超脱境修行者，只能承受三四种圆满规则，一般就是三种，有些得天独厚又有大机缘之人，才能达到四种。
    杀戮之气突破之前，顾修云便达到超脱七重境，可见九种规则加上命运扭曲，完全不亚于两种圆满规则。
    此后，杀戮之气从炼意初期突破到法随境，他等于掌握了三种圆满规则。
    又踏入唯心境，心神意志再次暴涨。
    萧杀那等人物，踏入唯心境，成为乾坤至尊后，便不亚于竹海至尊。
    杀戮真身无论是意志还是道法都在其之上，自然更胜一筹，如今的实力几乎可以跟洛神比肩。
    “杀身、杀魂、杀心都只有凝神境中期，我的实力应该比迈入乾坤境的萧杀略逊一筹，”顾修云心中低语，“但那道血色剑痕，却弥补了我跟他之间的道法差距。”
    四种规则相融，增幅太大了。
    嗤拉！
    剑芒撕天裂地。
    农夫低吼一声，身体极速暴涨，恐怖的气息几乎凝聚成实体，将整个源界秘境全部填满。
    这一刻，曲方跟连惜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无论是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还是填满整个虚空的撑天巨人，都不是他们两个可以抗衡。
    因果修行者本就不擅长厮杀，两人即使成为乾坤至尊，也远远比不上萧杀。
    与此同时，六位至尊同时运转道法，将余波挡在外面。
    其中以寰山、光头大汉、白毛男子最为强大，上乘道法配合绝学，又是演真境，实力堪比天都长老。
    另外三人的修为弱了些，只有乾坤境初期，即使借助帝君绝学，也比竹海至尊逊色一筹。
    “圣界秘境的顶尖传承，果然厉害之极。”
    望着撕天裂地的剑痕，白毛男子咽了咽口水，“可惜，那位至圣很少现于人前，连道法传承也很少出现，只有一座模糊的至圣雕像。”
    青霄殿，因果传承多不胜数，其他体系就很少见了。
    特别是杀戮道。
    乾坤境之前还没感觉，毕竟世上有不少杀戮体系的乾坤至尊，又有至圣雕像指引，领悟杀戮规则并不难。
    但乾坤境之后，每一步都无比艰深。
    因此无论是青霄殿还是羲皇宫、古祖台，修行杀戮道的演法长老少之又少，乾坤帝君更加罕见。
    “现在还想这些？赶紧压住剑气，这家伙竟然敢在源界秘境肆意出手，真不怕毁了此界。”寰山道人连声怒喝。
    “谁能想到，他的心神意志竟然达到这般境地，”白毛男子撇了撇嘴，“依我看，他根本不是最近才突破的，十有八九在某座秘境就突破了，又修行了许久，要不然心神意志怎会如此强横？”
    寰山道人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恐怖的心神意志，要么是领悟三种圆满规则，要么是成为至尊后，又经历了许久的磨砺，意志强度极速增长。
    否则绝不可能达到如此境地。
    吼！
    一声响天彻地的怒吼，血色剑气轰然崩溃。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农夫手持长棍，宛如巨人般撑着广阔的秘境，两道目光璀璨夺目，比烈日更加炙热。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所有人全部回洞府，”农夫沉声下令，“此外，殿前广场的事情不得传出，谁敢吭声，休怪老夫辣手无情。慧果、殷平，你们两个负责扫理后事，记住，此事绝不能泄露给源兽势力知道。”
    “是！”
    光头大汉跟另一位因果至尊躬身抱拳。
    顾修云这一剑，绝对不是震惊门人弟子那么简单，更会引起源兽势力的杀意。
    要知道，源兽势力一直在针对修行界的天才，倘若它们知道，无生道人刚迈入乾坤境，便能发挥出接近演法层次的杀戮剑气，十有八九会动手袭杀。
    再厉害的天才，死了，就不是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