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我假装没放在心上,没提这件事情。
眼见这一阵庙的香火不用上心,整天看陆恒川被少女们当狗撵也挺有乐趣的,唐本初天天算账——这一点很有王德光的风范,王德光也挺忙,整天被村民请去看风水,得香火都算是我的。
黑痣皂隶天天高兴的眉不见眼见,说在这个庙里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种景象,真是跟着我,有香火吃。
而现在生死文书也重新到了我手上,那些生老病死的事情,有黑痣皂隶的辅助,也很快就上手了。
这里终于算成了一个比较兴盛的小庙。
这一阵子生老病死的事情不多,孤魂野鬼摄于我的威名,也不敢前来捣乱,我还没过过这么轻松的日子,可能也真是受罪脑袋瓜子,倒是觉得心神不定的不习惯——总觉得,没准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呸,老子只想宁静,不想暴风雨。
这天唐本初算了半天,又来找我:“师父,你瞅咱们的香火,这一阵子也算是不错,可毕竟咱们一年没开张,跟九里坡城隍庙,估计还是有差距的。”
我瞅着他:“你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
“师父,要想长城永不倒,最好还是挖墙脚。”唐本初说了这么狗屁不通的一句话:“我看着,咱们拉动自己香火的同时,也可以把隔壁九里坡的信徒,挖过来一些。”
“这不成了不正当竞争了吗?”我摆了摆手:“不行,上次陆恒川骗人去撒泼,我就被人家打了小报告了,这次再整,老子非得当场被雷劈了不可。”
“不是呀,”唐本初认真的说道:“不是去挖人,而且搞个活动,庙会,你知道吧?”
庙会我当然知道了,小时候,济爷经常带着我进城去赶县城大庙的庙会,给人测个字10块钱呢。
我一下就明白了:“你想搞庙会?可是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搞庙会?”
“当然是给你过生日了!”唐本初说道:“我打听出来了,每年九里坡城隍庙,除了正月十五要搞庙会之外,农历十月初八,还要庆祝他们城隍爷的生日,搞一个庙会。你今年的生日,可以十月初六过嘛!咱们抢先一步,把人给吸引过来。”
我生日又不是十月初六,这是瞎几把过啊。
“庙会,真能吸引那么多人来?”其实现代人对这种传统的东西,已经没有我小时候那么热衷了,再说庙会能有啥呢?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捞金鱼打气枪套圈,也就这样吧?以前是新鲜,现在很够呛。
“一般庙会当然没啥了,”唐本初认真的说道:“可咱们有人脉上的优势啊!你不是跟红手绢的很熟嘛!”
对了,红手绢是变戏法的,他们的技术精妙绝伦,连我都骗得过,更别说吃瓜群众了。
“师父,眼瞅着你最近闲着,不如上县城去请红手绢的来给咱们的庙会助兴,”唐本初说道:“这样,庙会一兴起来,当地人就会当成惯例,每年都会过,一下就稳定下来了,是个可持续发展。”
这倒是也有道理。
“行了,我打听好了,”唐本初说着就把我往村口推:“上次被烧死鬼讹诈的那个小哥今天进城相亲,你正好跟着搭个便车,走,我还要算账和策划,就不陪着你了,自己路上小心,这些零钱给你中午买酥油烧饼吃。”
说着,给了我几张二十块钱的票:“回来拿这个买公交车票也够。”
阿西吧,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我这一上车,看见开车的“会长”,正兴奋的红光满面:“小哥,别说,上月老庙这么一求,还真给求出来个姻缘,我二表姨的三侄子东邻外甥女没对象,彼此知根知底的,正好给我儿说上对象,你跟着,粘粘喜气!”
月老还真灵验啊——可惜这个相亲成不了。
小哥今天拾掇的倒是一表人才的,脸也微微发红,看着挺紧张。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对象?”“会长”十分殷勤:“这事儿要是成了,让我未来儿媳妇介绍介绍自己的小姐妹给你!”
我连忙摆了摆手:“有倒是有!不忙!”
“有?”“会长”一脸意外:“没见过啊!”
你当然没见过,死了。
我讪讪的笑了笑:“有机会吧。”
这里毕竟是个城中村,离着县城很近,没多长时间就到了,我一抬头,发现他们相亲这地方还挺巧,我来过。
是五路神的那个庙,当初王德光给选的地址,还在这里闹腾了一场,小哥他们相亲的地方,就在五路神庙附近的一个茶馆。
我这一阵才想起来她,这么碰巧就给到了,过庙不拜是罪过,看来我得进去看望看望她。
眼瞅着我也没带多少钱,进人家的庙,也不能用自己的香,得现买创收,于是我就买了二十块钱的——最便宜的那种。
到了庙里给五路神上了香,刚拜下去,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不缺钱,怎么这么抠门。”
我一开始以为是卖香的说的,结果一回头,卖香的早睡着了——这里香火普通,拜庙的不算太多。
奇怪,谁在说话,难不成……
抬起头来,真看见了一个女人坐在了供桌上盯着我看呢!
这个女人也就二十来岁,面色白净,一双吊稍丹凤眼,看着挺厉害的,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王熙凤的模样。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立马行礼问好:“五路神这一阵子好?”
“还好,”那个女人百无聊赖的抠了抠有凤仙花痕迹的指甲:“闲得发慌。”
“清闲是福嘛……”反正五路神是个本地小神,又没有我们那种“评比”,肯定平时过的很悠哉。
“跟你一个城隍爷比不了,”五路神吹了吹指甲,斜过丹凤眼看着我:“不过,你明明都当上了城隍爷了,怎么还秽气缠身的,这一阵子,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
秽气?我一下也给愣了,立马问道:“什么秽气?”
“毕竟是个活人,活人怎么就能当城隍了,真是闻所未闻。你好坏都分不出来,保不齐要吃亏的,”五路神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我,说道:“神应该是干净的,自然不应该跟不干净的东西划清界限,可你身边,现在就有不干净的东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你给污染了,你可就要倒霉了,不过,这么严重你都没察觉,你这一阵,是不是没有用印?”
确实没用。
五路神怜悯的摇摇头:“看看你的印。”
我抬起手,一看手掌,头皮顿时就给炸了。
那个手心的四方形上,出现了墨汁似得一点黑痕,眼瞅着,像是一团迷雾似得,一点一点的,要往外头扩散。
“这就是秽气侵蚀的象征,”五路神说道:“你是活人,本来就有五谷浊气,跟我们不一样,对这种东西觉查不出来,但是一旦这个东西把你手上的印给侵蚀了,你可就没法再用你作为一个神的能力了。”
“这么严重……”
“这是神不能跟秽物同流合污的规则,”五路神说道:“不能用神的力量,还是轻的,要是重了,侵蚀的厉害,就连神都做不成了,所以,我们一般对秽气都是敬而远之的,倒是你,还要跟着秽气附近凑。”
这一阵我也没干什么,哪儿能来什么秽气?
我立马想起了那个紫姑神来,忙把紫姑神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是不是,这个东西?”
五路神冷笑了一声:“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紫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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