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惨烈的景象出现在吴都城中,哀嚎声、尖叫声、激鸣声响个不停。
四方鬼市有火焰腾腾的升起,横扫四方,将精致的楼宇、百年的店铺、雕梁画栋的花园全都焚烧一空。
吴都城千百年的积蓄,只在今夜一场厮杀中,便有彻底化作灰烬的可能。
而众多道士都处于激烈的争斗当中,压根顾及不了这些东西,只是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取着好处。
即便是许道自己,他也只能尽可能的不牵连无辜,偶尔救上一救遇难的凡人们。他的当务之急,还是追逐斩杀散修,以获取收益!
与一片火海、道道灵光闪烁的吴都城中相对,城外一片漆黑。
正有一群道人藏在漆黑当中,默默的注视着火起的吴都城。
这群道人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相互间却有神识在涌动,正激烈的交流着:
“尊者,眼下正是打击此地修行势力的大好时机,错过了之后可就难得!”
“桀桀、正是!使者,我等为了挑起这些土著发生冲突,可是隐姓埋名了好几年的时间。现在使者说弃城就弃城,城中的家伙们群龙无首,定然敌不过洱海道宫的那群家伙!估计要不了多久,不止这座城池会重归洱海道宫之手,亲近我们的道人也会死个干净,今后再难浑水摸鱼。”
这群道士全都身着斗篷,斗篷之下一片漆黑,令外人完全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其中有一人的装饰虽然和其他人并无区别,但是站立的位置处于人群的中心,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领。
这人听见周遭人等的议论,丝毫没有动怒,而是发出了温和的笑声。他突地将自家的斗篷摘下,出了满头银白色的头发,以及一双暗红色的眼珠。
其面如玉冠,暗红眼珠自生妩媚,一眼就能让人感觉不俗之处。
这人言笑晏晏到,从容不迫说:“不急,我等进入这方地界的任务,便是为尊者提前扫清障碍,削减此地的势力。如今洱海道宫的道士正在和本地散修大打出手,便是他们赢定了,又能如何?”
“无论是洱海道宫中人,还是本地的散修道士,每每死掉一个,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能借此削弱此地的力量。某只担心他们打的不够激烈,何必去在意谁胜谁负。”
如此一番话说出来,这“使者”周遭的道人大多停止了议论,但是还有个把人的神识动弹,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时那使者仰起头,紧盯着并城中火海给照红的天空,面上继续轻笑说:
“况且我让你们尽早的离开,也是为了不让你们白白送死罢了。话说,你们真当本地的三位金丹尊者,都是瞎子聋子么?”
这话说得其他人脸色都微变,连忙也抬头看向吴都城的夜空,想要确认洱海道宫的三位金丹道师是不是已经来到此地。
只可惜天空中只有一片黑红,纵使他们的目力极佳,其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
“嘁!”
看见周遭人等的举动,那使者讥笑一声,重新将自己的斗篷给盖了起来,然后便转过身自,没入了黑暗当中。
其只扔下最后两句话:
“莫要以为藏头露尾的,不吱声,就能瞒过金丹尊者。此城虽大,但金丹境界的神识仔细扫上一番,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诸位还是各自散开,另外找地方藏起来。若是觉得自己的道法高超,也得等洱海道宫分散人手之后,再尝试赚一赚功勋。否则自个死便死,万不要拖累了其他人。”
这人的话声一落,其身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奔向了何处。
其他的道人在听完对方的话之后,各个的脸色也都沉下,即便是其中不服那使者的,也都立刻紧了紧身上斗篷,各自往远离吴都城的方向遁去。
不一会儿。
现场的人影便都消失一空,其地寂静如初,连一块落叶都没有被人踩碎掉。好似刚才的场景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可即便如此,几乎是这些人全都消失之后的下一刻,便有一股沉重的神识从天而降,笼罩在了刚才谈话发生的地方,并且迅速的向着四周蔓延而去,企图搜索什么。
接着又有两道气息不同的神识降下,和其叠加着,各自分化,朝着四周捕捉气息。
但是好生一番搜索之后,三道神识并没有抓到刚才那群道人,仅仅是记下了对方若有若无、似真似假的残留气息罢了。
只见就在吴都城的顶上,万千丈的高空,正有三道身影相对盘着,各自身着金色、银色、玉色道袍。
这三人中有两人先后睁开了眼睛,并有话声想起。
“啧!这群小老鼠可真是胆小,自己好不容易攒出的一场好戏,结果连席位都不敢坐上,只敢买站票旁观。”
“还有,散修终归只是散修,为人驱使而不自知,愚笨至极。”
紧接着这番话之后,又有另一阵叹息似的话声出现:“这大的阵仗都没有引出暗中蛇鼠,道兄可是失望了?”
刚才说话之人顿了顿,声音有些冷的说:“失望?失不失望另说,还是先可惜一番我这吴都城才是。”
此声落下之后,两个道人又都沉默起来。
良久,一直未说话的那人方才睁开眼睛,目中有金光闪过:“道友可惜作甚。”
“虽未抓住对方的尾巴。但劫难来临,宫中的娃娃们也都得吃饱喝足,才有气力应对。再说了,墙头之草不可信,这个是我等一致认同的。
“此番围城过后,国内的道士究竟是忠是奸,已经可以辨认出六七成,能减轻将来的祸患。”
“否则,到时候劫难开启,若有大批的散修道士投靠外界,不说过半,只需要三四成,便足以让此方天地换掉颜色,我等皆要坐蜡!”
其他两个道人听完这番话,并未说话反驳。过了几个呼吸,只有一人方才冷冷的吐声:“劫难?非要应劫,如何怪得了别人…乏了,先行一步。”
一道银色的亮光闪烁,仿佛电光炸开,一道身影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三个道人只剩两个。
剩下的两人当中,其中一人也朝着另外一人拱手,说:“贫道也先返回宫中一步,还请道兄多看着点城中的弟子,以防贼人有诈。”
话说完,此人身上有玉色的灵光。另一人听见,则只是颔首示意,以做回应。
顿时,高空中的三位道人离去其二,只剩下最后一个瞳孔泛金的道人还兀自盘着。
对方低头看着身下火起的吴都城,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目中的金光掩住。其形如枯木,默然不语。
另外一边,吴都城中。
许道等人压着散修道士打杀多时,至少有两成道士一时不察,已经陨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当然,即便道宫方面有巨大的楼船压阵,散修们奋起拼搏之间,也让不少道宫中人深受重创,其中也有倒霉的当场陨落。
好在许道五人谨慎,各自都保留着应急用的法力,还能时不时的得到庄不凡的些许照料,五人当中并无任何一人身受重创,无法对敌。
只是这个时候,近半的散修也都反应过来,他们在发现求饶无用之后,纷纷以四方鬼市为据点,听从鬼市中的四个炼罡道士,也和道宫中人勉强的“对抗”起来。
这个对抗并非是他们能够反杀洱海道宫,而是聚合在一起之后,他们不再容易被道宫中人打杀掉,有机会且战且逃,离开吴都城这个凶险之地。
接下来的时间中,不断的有或是厉害、或是机警的道士成功跑出吴都城,脱离险境,其数目越来越多。
终于,吴都城中还能站着的道士,已然只剩下洱海道宫的。虽然还有不少道人负隅顽抗着,但修为都只不过是炼气境界,许道等人随手就能捏死。
等轻松的打散、打死城中聚集的炼气道徒之后,他们便只派遣道宫麾下的道徒出马,在整座城池中搜索剩下的敌人。
道宫的道士们则是各自找了一个地方,迫不及待的分赃起来。
只见一方高台上,有五道人影团团站立着,其中四人各自一挥袖,便将一堆又一堆的血肉、财货给扔在了旁边,堆积起来。
这五人正是许道,以及他的四个道士同伴。
在经过了一番辛苦激烈的搏斗厮杀、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之后,他们囊中鼓鼓,收获不菲。
按照之前的约定,五人都将自己此战之中所获得之物全部交出,论功欣赏,妥善的分配一番。
那四个道士放出了自己收起了东西后,便都目光炯炯的望向许道。他们囊中的都是小头,许道囊中收着的才是大头。
瞧见四人期待的眼神,许道不扭捏,直接就将装在蚍蜉幡中的收获给全部扔了出来。
现场顿时有一枚枚符钱哗啦的响动,堆成了小山。其中颜色有红有白,红的是赤铜制成的下等符钱,白的是白银制成的中等符钱,整体价值不能单靠个数来论。
除此之外,还有四具妖躯、三团破碎的鬼躯、两柄筑基级别的法器,先后被许道放在了旁边。
至于药材、灵矿石、妖兽材料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
老实说,即便是许道,他在看见被自己放出来的这些东西之后,呼吸也都变得沉重,目中闪过觊觎。
若是不将这些东西平分,他可就是直接暴富、发大财了!
但可惜的是,这些东西并非是他一个人获取的,其他人都出过不小的力气。而且在许道收入东西的时候,另外的四个道士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都没有漏。
一旦许道想要私吞,且不提他的名声会不会败坏,他首先就得担心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
“这些家伙……果真是因利而合,心急的很!”
四个道士脸上都闪烁着兴奋急切的神情,仿佛许道胆敢再迟疑上那么一会儿,这四人很可能就会动手来抢了。
等收获全都放出来,一番整理过后,许道发现他们总共打杀了八个散修道士,这个数目和其他人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只有五人的他们来说,收获丰腴的很!
且先不提八个散修道士留下的妖躯、鬼躯、法器,单单是具体得到的符钱数目,其就高达三四十万钱。
再加上其他的灵物、妖兽材料……短短小半日的工夫,他们就已经赚取了几百万符钱,即便是均分,每个人都能得到不俗的好处。
当然,具体的方法并不是均分,而按照五人各自的出力程度,能者多劳,能者缩短。
其中以许道的实力最强,出力也最多,即便他不偏向于自己,其所能够分到钱财也是五人当中最多的,价值百万。
这多符钱,已经足够许道再次闭上好长时间的关,将自己的仙道修为也提升到百年的地步。
当然,能够为自己争取的,在不失去公允的基础上,他还是为自己好生争取了一番。譬如八具道士尸体当中,其中有五只都是彻头彻尾的妖鬼模样,然后就被许道换到了手中。
因为眼下的死伤不少,尸首充裕,即便是筑基层次的血肉、鬼躯,比起之前都价格都是跌落不少。许道现在换到手中,算是捡了个便宜。
他甚至都想着要不要趁着机会,在吴都城中多换取几具筑基级别的妖鬼尸体,以备今后的修法、豢养道兵之用。
须知筑基级别的血肉稀少,也就只有洱海道宫的仙园中才可轻易得到,眼下的机会可是难得。
等到一番计较,甚至争吵之后,许道五人终于还算是公允的瓜分完毕。他们各自摸着储物法器,面上喜不自胜。
因为收获颇是丰腴的缘故,即便是当中分得财物最少的,在欢喜之余,对许道等人的嫉妒也少了丁点,可以勉强的继续组团下去。
除了他们之外,道宫中的其余道士也在各自分赃,瓜分着战利品。
这时的城中依旧有火焰大作,正在不断的吞噬建筑,毁坏财物,其就好似是道士们心中被点燃的欲火一般,久久难以熄灭。
而道士们也不想熄灭这股欲火,他们回过神来,望着不少道士逃走的方向,面上再次兴奋起来。
无需九个炼罡道士下令,其余人等就全都围在了楼船上,齐齐高呼起要追亡逐北,斩杀散修们,毕其功于一役!
但其实质,只不过是眼馋其余散修道士的身家罢了。
而如此求战之人当中,当然也包括许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