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南下,也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偏远的乡村,逐渐来到热闹的市镇,大军所到之处,接受到最高规格的款待,雪狼对于希衡统治下的央国也开始有了初步的认识。
虽然希衡统一天下的手段十分酷烈,但他却说得上是个有治世长才的君王,他们所经过的每个城市都街景繁荣,百姓的生活朴实平凡,犯罪的情况也少,他采高压统治,对于贪官污吏严惩不宽贷,对于人民也一样赏罚分明,大刀阔斧改革了朝堂上的贪官污吏,也在短短几年间开启了新气象。
但是由于之前太过于恶名昭彰,人们对这个皇帝的看法依旧是十分的封闭,认为他是一个寡仁鲜义的暴君。而希衡似乎也不打算让人改观,就凭着这狠戾的声名,他所颁布的政策执行起来格外的顺利,然而长此以百姓的欢笑声也就少了些,紧张感多了些。
樊城,是央国的大城市,也是希衡当质子时的水梁国都,是一个十分繁荣的城市,也是一大交通枢纽,大军驻扎在城外,希衡带着雪狼及亲信入城,他们打扮成了普通的商人入城,为的是雪狼说想上酒楼、逛市街。
希衡心里对于去樊城是非常牴触的,但他不愿承认,也不愿雪狼感受到他这份不安。
“少爷,属下已在凤鸣楼为您订下雅间。”打扮成小厮样子的是严涵之,他是十分反对这次行程的。然而雪狼正在兴头上,希衡又对她十分放纵宠溺,自然没人理会严涵之的建言。
不宜进入樊城,一方面是因为,希衡在樊城有太多不堪的过往,另一方面,樊城毕竟为前水梁国都,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希衡的项上人头。
樊城地方有野火烧不尽的旧王室拥护者,即便旧皇室已经被希衡血洗,也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凤鸣楼是樊城第一的酒楼,在战火肆虐后依旧存活了下来,现在由希衡当初在水梁培养的人手接管,每年的收益惊人。
凤鸣楼的菜色多变,主厨曾是皇宫御厨,酒水更是天下闻名,要在樊城喝道百年的酒水,只此一家。凤鸣楼的建筑也十分特别,在这个时代算是不得了的高楼了,从精致的窗户往外眺,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远山都尽收眼底,算是当代着名的景观餐厅。
一桌好菜色香味具全,每一道都用精美的漆盒摆放,大大的桌子上菜上满满让人眼花缭乱,让雪狼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在飞雪山的日子遇到了战乱就算是公主的吃食也不比将士们好到哪里去,而南下的一路终究没有办法有什么好菜色。
没有等希衡,她便自顾自的夹了一口狮子头,肉汁完美的被封在里,入口即化。
“真好吃!”她衷心感叹,差点连舌头都要一起嚼进去了。“你也快点吃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皇帝用膳规矩大,每一道菜都要银牌验过、有人试食,然后再由专人为他布菜,手都不用抬,理论上雪狼根本不应该和他同桌,必须得站在一旁等他吃,如若他吃剩的才会赏赐给她,但他宠着她、由着她。
桌面的菜色近百道,有些菜远了,雪狼就爱故意要严涵之帮她拿,严涵之一张冷脸都快塌了。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鲜活,希衡没怎么吃,就看着她吃也满足。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菜剩了大半,根本一半以上连动都没动过,雪狼觉得可惜极了,但肚子实在再也塞不下了。
见她下意识的揉着小肚皮,希衡的笑意进了眼底,落在严涵之眼里,心里不免有些焦虑。
店主亲自恭送他们到门口以后,雪狼还扯着希衡的袖子,“我们往那儿逛逛!”
热闹的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这样热闹的情景,雪狼这辈子还真没见过。雪狼走到哪儿都充满好奇,一下子买冰糖葫芦,一下子在摊子品尝酒水,一下子又吵着想看胸口碎大石的杂耍。
“少爷,就由着她这么胡闹吗?”压低声音,严涵之忍不住嘀咕。
希衡横了他一眼,连回应都省了,意思实在很明确。
雪狼逛得正新鲜,却发现四周的人脸色沉下来了,希衡拉着她的手,往人潮聚集处走去,雪狼立刻觉得不对,前一世累积的敏锐观察力加上神术的使用,马上让她警觉到,他们一行人被跟踪了。虽然算得上警醒,但是依旧是慢了希衡半拍有余。
“仇家?”雪狼用手肘顶了希衡一下,侧首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还忍不住飘向严涵之,只见他脸黑似锅底。
希衡没有回应,他步伐沉稳、有目标性,看起来对这种场面早就见多了,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希衡你这畜生,纳命来!”一名男子领着一干黑衣人,团团的围住雪狼等人。终于走到城市的边陲,跟踪者也不躲了。
哇!这个台词好经典,是所有的刺客都要说上一轮吗?
“过来,别脏了眼。”他将雪狼拥入怀中,大掌遮住了雪狼的眼睛。
“动手。”视觉受到蒙蔽,听觉就会异常的灵敏,空气中传来咻咻咻的声响,鼻端弥漫着血腥味,雪狼的心一沉,不管再什么情况下,她都不喜欢杀戮,就算见识过,也不喜欢。
希衡完全不在乎身边发生的事情,那几十人根本在瞬间就被放倒了,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绝世高手,根本轮不到他来担心,他比较在乎的是雪狼的反应,他可以感觉到她肢体的僵硬,从里面读出她对事件的厌恶。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但是雪狼此时的态度却有些刺痛了他。
“把活口压下去,别让他有机会自裁。”严涵之淡淡下令。
“夏雅·雪狼,你就能······”为首的男子被压制着,嘴里不依不饶的说出了一句。
希衡的神色不快,但是雪狼已经听到了,她依旧被牢牢摁着,却道:“有什么话,让他说下去,我想听。”
希衡不允,雪狼却和他杠上了,硬是挣脱他的钳制,她不喜欢眼前的景像,非常的不喜欢。
一地的尸首,全部都是一刀毙命的致命伤,留下的活口只有几个,已经被点了大穴,雪狼可不认为他们有活下去的机会,大抵是要被严刑拷打,像她前一世一样,倒不如一开始干脆的直往地狱。
为首的男人很年轻,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岁,显然有一些本事,居然还有机会开口说话。希衡的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你就能跟着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就不想复仇?”那个男子专挑雪狼说话,既然没能拿下希衡,他也要给他使一些绊子,所有的情资都指向希衡对辉国公主十分上心,他就挑着戳下去。
“我认识你吗?”雪狼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却在希衡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起了涟漪,他比那为首男子更想知的雪狼的答案,但雪狼却完全不打算为他解惑。
“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你母亲在酒泉下会唾弃你!你应该杀了他!”那男子说得激愤。
“……”雪狼无言了,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伴君如伴虎,这一番对话可能给她惹上大麻烦。
“要听他的,来杀朕了?”希衡的的声音很危险,像一把冷刀子拂过了雪狼的心头。
“我不做无谓的事情。”雪狼捏了一把冷汗,希衡一瞬间显露出来的残冷,让她意识到,那个和她肢体缠绵的男人,终究是个能够引起杀戮的天下之主。
“你害怕了?”他的声音依旧让人紧绷。
“没有,只是不喜欢。”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面,隐隐约约透漏出了真实的情绪。不喜欢跟害怕是可以共存的。
雪狼靠的头靠在希衡胸前,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多么的阴晴不定,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杀戮?还是不喜欢他?
求个珠子、收藏、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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