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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牧挽之,字子鹤
    清冽的酒气弥漫。
    楚微尘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纤细的指骨一片冰凉,指尖发白,让人隐隐作痛。
    “掌门闭关,醉心修行,不好被俗事打扰。”
    乔钰松开手。
    又是这句话。
    五年来,每每问到,便是搪塞之语。
    她怎么不懂。
    师父是因为她,才被师门下令闭门思过。
    但是......
    乔钰手松了握,握了松,最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紧紧攥拳。
    “大师兄,当年那件事......”
    “小六。”楚微尘眼神凌厉,截住她的话:“过去的事,别提了。”
    “我就要说。”
    乔钰突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他。
    “师门教诲,欲行医天下者,先正仁心,后精其术。”
    “当年小南山见死不救,我为医者,治病救人,何错之有!”
    “况且,我真的救活了他,师门为什么不信!”
    她嗓音怒急。
    当年的事。
    她记得清楚。
    那人脉象明明已无大碍。
    却突然毙命。
    师门根本不听辩解,直接下令惩处。
    她怎么能认!
    楚微尘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怔愣一下,又立马反应过来。
    他垂眸,看她死死攥拳的手,伸手握住,掰开。
    “师兄信你。”
    四个字。
    让乔钰霍然抬头,一脸不信。
    “师兄信你。”
    楚微尘对上她的眸,又重复了一句。
    这句,如徐徐如一缕风,试图消平她的怒火。
    “师门设禁令,不是惩处,是约束,约束你心性,不可再肆意妄为。”
    “有些人,救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要受罚。”
    掌心的手渐渐回暖,楚微尘自持礼数,松开她的手。
    “小六,这次回师门,别让你师父为难。”
    他说完,便走到床边,替她把床褥铺好,又看她愣愣的不愿意躺下,亲自把她拽过来,塞进床里。
    乔钰滚进被窝窝里,一双眼露了出来。
    “大师兄,我心性纯良,又懂事许多,自是不必再约束了。”
    “睡觉。”
    楚微尘不理她。
    把被子拈好,不欲再多话。
    今日,说的已经够多了。
    要不是怕她执拗要个说法,他定是不想再提起过往。
    夜深了。
    楚微尘还在书案前整理课业。
    如今年关,按照往年,乔钰会上山住一阵子。
    这数月写的字,自然要带上。
    他看着一张张遒劲的笔迹,突然想到心性纯良这几个字。
    楚微尘气笑了。
    他指尖摩挲这字迹,思绪飘远。
    当年,他是第一个赶到的。
    小六蹲在地上,一双眼平静到可怕。
    “大师兄,他死的透透的了。”
    “你看。”
    染血的小脸仰着头,乖巧又无害。
    楚微尘闭上眼,不愿再想。
    ......
    年会后便是年假了。
    江寅和文夙这两小子,已经提前回了乔家。
    乔钰没走,这几日一趟一趟出去买年货,准备带回师门。
    只是......
    楚微尘看她埋头整理行囊。
    新的电话小手表。
    新的手机。
    一地的零食,外加她自己的理科课本,全套!
    这是准备把她认为最感兴趣的东西都给那位一份了。
    “衣服也带上。”楚微尘提醒。
    “师父那有。”
    楚微尘倒是忘了。
    乔钰在师门,大多衣服都是掌门亲手做的。
    比如狐裘大氅,比如小南山的弟子服,就连入冬的棉袜,都是亲自织好,派人送过来。
    楚微尘心里摇摇头,就是这位太过纵着,才养就小六性子无法无天的样子。
    “好了,差不多行了,走吧。”
    “好。”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大雪簌簌。
    小南山银装素裹,一片霜白。
    乔钰停在山脚下高大的铜钟前。
    这钟,古朴恢弘,有点残破,却是极大。
    数年来,有外人上山,便要先敲这钟。
    待洪亮的钟声传扬三声,山巅的弟子便会回应,不回应,便是不允所求。
    要是内门弟子,普遍两声。
    要是她。
    便只需一声。
    代表小南山嫡传弟子回山,速速相迎。
    乔钰那敲钟的木头撞击铜钟,洪亮的钟声恢弘嗡鸣,穿透南山。
    “这门铃也太不方便了。”
    乔钰嘀咕一句。
    “休要胡言。”楚微尘把她大氅笼好,又把手炉子递上:“待会上山,切记礼数。”
    “知道了,大师兄。”
    乔钰踏上云梯,迎着北风呼啸,一步一步踏上山巅。
    这云梯,共一千九百九十九阶。
    往日上山,倒不觉得什么。
    只是如今,心境不同以往。
    她看着脚下的石阶,当年,老爷子就是背着她一步一步三跪九叩上山求命......
    “快到了。”楚微尘看她不说话,提醒一句。
    乔钰回过神。
    仰起头,看向素雪山巅。
    突然,她脚步一顿。
    皑皑霜雪下,山巅屹立一人。
    这万般苍穹美景,在他出现那一刻,瞬间失色。
    头戴云鹤玉簪半束发,一袭白衣,缥缈似仙。
    更别提样貌。
    仿若天地造物所钟,独独凝聚一笔。
    风姿秀逸,俊美出尘。
    小南山掌门人。
    牧挽之,字子鹤。
    独具通天之智,身怀旷世绝学。
    看到他,乔钰绽开笑容,仰着头,冲他挥了挥手。
    “师父——”
    似乎反应有人,牧挽之寻声看向她,温润的眼眸一喜。
    然后......
    用力挥手。
    生怕她看不到!
    “钰儿——”
    “钰儿快来——”
    “钰儿——咳咳咳咳咳——”
    乔钰大惊。
    这山风冷的很,师父老人家还出来做什么。
    她也不爬云阶了,直接甩轻功,一溜烟的奔上山鼎,猛的扑倒他怀里,紧紧抱住。
    牧挽之被撞的踉跄几步,略显病态的脸色白了白,不过许是高兴,还是撑着力,稳住了她。
    “钰儿瘦了。”
    熟悉的墨香缭绕。
    乔钰蹭了蹭,从他怀里抬头。
    “日来要练武勤学,自是不敢怠慢。”
    牧挽之可心疼坏了。
    他心性随性,小南山规矩下,他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一位。
    “别学你大师兄,人会傻的。”
    乔钰用力点头,很是赞同。
    牧挽之握住她的手,发现冻的厉害,就握住她,放在手心暖着。
    “你我师徒,许久未见,先回家歇歇,不必拜见那帮老顽固了。”
    他又悄声道:
    “我前日捉了一日狼崽子,咱们快回去,别给发现了。”
    乔钰眼睛一亮。
    “那快走!还等什么!”
    “我背你,咱们快点。”
    乔钰熟练的窜到他背上,找到个舒服的位子,搂着他脖子。
    “师父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