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起，屋檐下的冰凌泛着晶莹的光。
    主院里，乔钰晨起练剑，戾啸破空，出招骤急。
    江寅和文夙两个小的正在摆早膳。
    楚微尘在院子里，用寒露早雪正在煮茶。
    一派闲适。
    突然，院门被破开。
    震动声穿透主院，把檐上的积雪震了下来。
    乔钰出招之势未停，沉寂在剑中。
    倒是文夙捧着一笼早膳过来瞧了一眼。
    “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太子爷的手下败将吗。
    急啸的剑风的一顿，乔钰剑气收势。
    “进来吧。”
    早膳气氛诡异的沉重。
    沈镇如坐针毡。
    乔钰啃着包子也没看他。
    “你放了我，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对付大小姐。”
    好半响，沈镇终于打破这气氛。
    来这里，他并非投诚，而是，好意相劝。
    乔钰把筷子放下，听他继续开口。
    “大小姐的身份不是你这种人能对付的。”
    “太子爷，这宋芸不会想告家长吧。”江寅小声bb。
    乔钰拧眉。
    “告家长算什么本事。”
    她也没告诉华农，是宋芸对付她。
    在她眼里，告诉家长是最没本事的了。
    挨揍了就揍回去，还要回家哭一哭让父母出头不成？
    沈镇被噎了一下。
    “凭你，还惹不起大小姐。”
    他又道：
    “你们乔家也只是在渝城有点地位，难道你想把乔家牵连进去？”
    “关乔家什么事？”
    乔钰眼神立马变了。
    气氛凝固，如院外的冬雪，刺骨冷。
    完蛋！
    文夙眼睛一瞪。
    好好提乔家做什么！
    太子爷有多看重乔家，他们是知道的，谁要想对付乔家，太子爷不把她揍死才怪了。
    “按照大小姐的脾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就连和你相关的人，大小姐也不会放过。”
    沈镇嗓音冷淡。
    “因为大小姐的背后，是沈家。”
    他是真心想过来劝她的。
    看她痛快放了自己，也想回报一二。
    “沈家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对付的，你最好想清楚。”
    他斟酌开口，准备含蓄的举个例子。
    “沈家的分量，你们可能不清楚。”
    “沈家不做农业，但如果国内大豆被人哄抬市价，那么沈家，会第一时间不惜条件把价格压下来。”
    沈镇眼眸认真。
    “华大医师收大小姐为徒，也是因为沈家一直全力资助大夏医疗，研发药材的成本，沈家倾囊相助，不求回报。”
    这话的隐喻，就很重了。
    首先，恶意哄抬市价，能第一时间把价格把控住，这其中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可估计。
    更别说，资助医疗。
    一枚新药的研发成本，上亿。
    这是多大的家产可以挥霍？
    关键是。
    沈家不求回报，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保民之举。
    能上升到这个层次，不为家族私利，这根基，就不用想了。
    “那我就放心了。”乔钰不置可否。
    “什么意思？”
    “本来还以为，宋芸会要家长出头，要是家长是个不讲道理的，确实对付不了。”乔钰笑了笑：
    “但依你所言，沈家家风家训必定严正，教导子孙也必定讲究规矩礼法，所以，我敢保证，宋芸不敢告家长。”
    这是别人，听到沈镇这样的话，早就吓死了。
    但乔钰是谁？
    人家从小骨子里善权谋。
    听人说话，会抓住细微末节，加以揣测衡量利弊。
    靠！
    沈镇一下子懵了。
    好像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他们沈家家训，是不能施暴的。
    被发现，是要受处置的。
    他本想回沈家避避风头，现在......
    乔钰看他眼神变换莫定，心里明镜似的。
    “你放心，我不会对宋芸怎么样，顶多是让她赔点医药费罢了。”
    江寅眼睛一瞪。
    医药费！
    喂喂喂！
    太子爷，你好不要脸！
    你那小破伤，现在不用肉眼看，都看不见！
    还医药费！
    乔钰咳了咳，摸了摸鼻子。
    “这不是缺钱么，总是要碰碰瓷的。”
    “......”
    沈镇皱眉。
    “只是赔点医药费？”
    “当然。”也不多，五位数。
    “你想怎么做。”他好奇。
    乔钰看向沈镇。
    沈镇眼睛一瞪。
    被她盯着，寒意从骨子里往外窜。
    “我姓沈，不可能帮你对付大小姐。”
    “这样吗？”乔钰眼睛一亮：“那我就只好告家长了。”
    你特么！
    卑鄙！
    沈镇人傻了！
    这小子好像总能抓住人话术的弱点，加以利用。
    他现在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感觉。
    这特么，不要脸！
    “你只要帮我注意宋芸的动向，其他的不会让你难做。”她又道：“我信你忠心，如果被我三言两语威胁利用，我也不敢要你。”
    她掏出怀里的刀，放在桌子上，眼神真挚。
    “这把刀，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自拿回去。”
    玄枭的刀鞘上，镶嵌一颗恶鸟之目，红宝石淬成，如血夺目。
    沈镇看着那把刀。
    可惜。
    他是沈家人。
    “我只帮你盯着大小姐，要是她对付你，我会过来通知你。”
    他起身，没再回头。
    “这沈家，好像还挺有钱的。”乔钰小声bb一句：“这医药费，肯定不能少了，不然对不起自己。”
    江寅：“......”
    文夙：“......”
    不要脸。
    当然，不要脸的还在后面。
    乔钰这个人，老记仇了。
    谁要是惹了她，那可不会算了。
    自从沈镇答应帮自己开始，她一有事情，就找人做苦力。
    “年末了，这资金挺紧张的，有空吗，帮忙要要债？”
    “哎，又要麻烦你了，我大伯手底下有一帮人，你帮我去送送礼？”
    “沈大哥，快要年会了，你再帮我一个小忙吧。”
    喝——
    沈镇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不仅要催债，要送礼，要替人摆平烂摊子，还要当苦力！
    乔家五房大伯们有点怂了。
    当时，老爷子病危的时候，公司里头人员调动，套空公司的事情他们没少干。
    本来以为，这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结果到年末了，乔钰过来收钱了。
    “大伯你们公司的账，好像不对，我找了人去看看。”
    “二伯你那个子公司，我派了人调查了一下，既然没什么业务，就关了吧。”
    本来他们想绕过去。
    但沈镇不是乔家人，才不和他们客气。
    不关公司，就点根烟，坐在门口跟他们耗着。
    不给账目，直接带兄弟，守在家门口，出入随行。
    谁要是动手，那不好意思，他们动手更狠。
    乔钰把这招叫做，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