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辉不敢回答,只好低头数皮鞋,一共有两只,反复数了很多次,有点担心自己的智商了。太欺负人,你们俩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母之一,连你都是一天到晚哄着她玩儿,我他吗一傻徒弟拿什么拒绝?
顾天佑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拿他撒气,指着脑壳子骂道:“你这脑子里除了脑浆以外,还装的是什么?是不是一半水一半面,摇晃一下就全是浆糊了?很明显她是要奔着闯祸去的,你还不说帮我拦着点。”
叶旭辉的倔脾气来了:“您挤兑我有意思吗?龙师母还没出去,您要真打算拦着她,现在上楼去还来得及,也不想想就她那脾气发作起来,除了您谁能拦住她?”
顾天佑嘿嘿一乐,道:“你还来脾气了,你这徒弟当的,几句委屈都受不了,师父苦口婆心给你讲道,三个月就帮你突破到绝顶境界,连你黄师叔的绝技都传给你了,就是为了让你衣锦还乡,一鸣惊人,你小子能否出徒独当一面就看今晚的表现了,现在就想跟老子龇毛儿,可还早了点儿。”
叶旭辉闷声闷气道:“您是师父,嘴大怎么说都是理,我反正听您安排就是了。”
顾天佑道:“功夫光凭练不成,今晚如果你能胜了叶旭东,完事儿就飞北美吧,到你黄师叔身边好好跟他学学枪法和刀法,要想登峰造极,光靠练是不够的,还得要历练和考验,甚至是生死劫难的磨砺。”
叶旭辉忽然很难过的样子,痛苦又犹豫,挠头道:“师父,我真想现在就走,离这座城市远远的。”接着道:“叶旭东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妈是我亲爹叶少锋杀的,但却是因他而起,这里头的事情太让我恶心了,我是真想把这两个人全打死,可七姑却跟我说这些想法是错的,她说我就算报了仇也不会释怀,因为这两个仇人都是我的至亲。”
顾天佑道:“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未必就一定要拔剑杀人才痛快,有时候能够展示自己击溃仇人的信心,让对方深深陷入痛苦和悔恨中,甚至要比真把人脑袋砍下来还要快慰,你懂不?”
叶旭辉凝眉沉思,缓缓点头,再抬头时神情已然坚毅,道:“师父我懂了,我会击败他们,让他们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就像他们对我做的那样。”
“嘿嘿,孺子可教也。”
“您不拦着点龙师母吗?”
“她是存不住事儿的性子,让她一直就这么忍着我怕会影响她的修行,随她去吧。”
……
鲤城是闽南文化源头,周秦开始经济开发,三国时期开始设置东安县治,至今有1750多年的历史。地理位置的原因,从元代起便是重要的海贸城市,极少受到战争影响,城市面貌方面,偏重于历史的厚重。城内很好的保留了许多充满古典人文气息的老建筑。
丰州会馆,大隐于老城区的古街巷最深处,门前两尊汉白玉的石狮子,头大脸阔,姿态甚是威猛。雕工精湛,堪称精品,只从这个小细节便足见奢华。红木搭建的门楼子下方挂着块巨大匾额,当代书法大家奇农亲笔书就的丰州会馆四字。这么大的尺寸,真丢进市场里,估值会超过数百万。就这么挂在外头任凭风吹雨淋。
叶旭辉介绍道:“这地方从前是属于市政文化局的,叶少钢接手后被闽浙商会买下来改作了商务会馆,名为会馆其实是个非常私密的地方,从不对外营业,这地方平常很少有人来,登门的都是闽浙商会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据说他们经常凑到一起品品茶聊聊古玩字画,多少事儿都是这么商定的,就我所知,叶少锋那个级别都很少有机会能走进这个地方。”
顾天佑笑道:“这么说来我的面子还真不小。”
叶旭辉道:“自从大伯叶少钢将会长位置交给七姑,独自进清源山闭关悟道以后,这地方就变了,现在叶家在这个会馆里的影响力越来越小,杨宏道,邱运昌他们把持了这里,尤其是杨宏道这个半神棍,弄了好多所谓的高人进入商会,搞了个智囊团,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我七姑的日子真是挺难的。”
顾天佑笑道:“你七姑是女中豪杰,功夫修养到达她那个层次的女人可不多,尤其难得是文武双全。”
叶旭辉叹道:“要不是她撑着,叶家在闽浙商会的地位早就被那姓王的取而代之了。”
顾天佑道:“以王庆吉的身份,会经常到这里参与讨论?”
“不是王庆吉。”叶旭辉咬牙恨声道:“是王柏超那个王八蛋,这狗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身边女人多的数不过来,却还一直逼着我七姑跟他联姻。”
“他是王吉庆的亲侄子,十年前从哈弗商学院结束学业后就进入闽浙商会,现在的身份是商户的副会长,这个人品性虽然不好,但却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杨宏道和邱运昌两只老狐狸都对他言听计从,在商会里的影响力还在我七姑之上。”
顾天佑道:“你七姑的请柬发的有点急迫,今晚除了开年庆典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节目?”
叶旭辉神情有些迟疑,道:“不是我不跟你说,而是七姑有话,让我不准告诉您,这事儿她要亲口告诉您。”
顾天佑把目光投向院子,道:“无妨,该知道的事情迟早会知道,她这不是出来了吗?”
叶洛书领着俩人从里边走出来,见面先埋怨叶旭辉:“你这死孩子,跟着师父过来不会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吗?”转头走到顾天佑面前,主动伸出手来,道:“你来了。”短短三个字,却包含了多层意思。打招呼,表示喜悦之心,不客套表示不必客套,算是一种主动表示亲近的态度,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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