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一节。”关培源道:“这样啊,那我给医院的武院长打个电话,让他把办公室让出来给你住!”
宁愿让医院的院长腾出办公室来也不愿让自己出院,这显然不只是出于组织的关心了。顾天佑脑子转的飞快,立即想到最有可能的原因。多半跟任秋实有关。单刀直入:“你们是不是打算拿我当鱼饵钓任秋实?”
“小伙子不仅身手好,反应快,脑子还好使。”关培源道:“本来没这个打算的,刚才你们戴总队从你那离开后向我汇报了爆炸案的调查情况,考虑到咱们的对手不只任秋实一个人,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他认为这也是当前唯一比较有希望引他露面的法子了,我已经同意了他的意见。”
“换个地方不成吗?”
“换个地方,你不重伤未愈他敢来吗?”
“行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就安心在医院住下去,等我们抓到人你再出院,警官学院那边我会给你打招呼的,不会耽误你学业的。”
挂断电话,回到病房。
“行了,搞定了,我现在就挪地方给你们把床位腾出来。”顾天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私人物品,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套外面穿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端着盆正要往外走,却被一实习医生拦住去路。
“这位病患,请问你先前是不是去过前面门诊大楼?”
顾天佑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先前在手术台前惊慌失措的实习医生。
“怎么可能呢,你看错人了。”顾天佑随口搪塞一句,绕过此人径直走了出去。
赵静波在身后追出来,大声问:“喂,小首长,你这是要出院吗?”
顾天佑闻声回头一笑:“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低调点叫我小哥哥就好。”又道:“放心吧,还得麻烦你们一阵子呢,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去。”
周凯伦看着顾天佑趿拉拖鞋慢悠悠吊儿郎当的背影,有些不敢确认,挠头道:“真不是他吗?长得可挺像的。”
陆子琪在一旁忽然问道:“你说他长得像先前用手术刀给人开颅的那个人?”
周凯伦点点头,又慢慢摇头,道:“看模样挺像,但气质差了很多,那人当时没穿病号服,脸上都是灰尘和血迹,当时太忙乱了,灯光条件又差,我看清楚的只有一双眼睛,特别亮的感觉,不像这人瞅着像睡不醒似的。”
陆子琪面带不悦,冷冷道:“你忙昏头了吧,这小子才多大,那样的手术我都做不出来。”
……
顾天佑晃荡到位于主体办公楼顶楼的院长办公室。灯光亮着,门开了一条缝,老院长武卫国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花镜正在审阅材料。顾天佑敲了一下门,门开了,武卫国招手示意顾天佑进来坐。
武卫国是五十年代初生人,年纪比关培源还大一岁,因为是文职正厅级,可以多干六年。关培源都已经准备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他却作为当代法医学泰斗级人物,还要在工作岗位上奋战几年。
“小伙子先坐会儿,关厅长已经把你的情况和来意跟我说了,我这里楼层高,平日里上下往来的人不多,比较适合你们的诱捕计划,领导有令,我责无旁贷配合,跟你交代交代之后我就去下边的办公室,这里就留给你暂用了。”武卫国不慌不忙的收拾起老花镜鼻烟壶等私人物品,又道:“我这办公室里除了书以外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不急,您慢慢收拾,我先参观参观。”顾天佑说着,起身四下里看看。
这间办公室在这个级别的人物而言,远算不得宽敞,也就比先前住的特护病房大十几个平方,分作内外两间,里面是休息室,有床有被,空调电视电脑等设施一应俱全,硬件条件非常好。外间办公室被分作两个区域,几个沙发围着一张小桌子形成了一小型会议区。办公桌四周摆着几座书柜,里边整齐的摆放了许多书籍。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小的茶水角,饮水机旁边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咖啡和茶叶。
武卫国收拾好东西,指着书柜说道:“这些书多半都是近五十年国内外破获和没破获的经典案例分析,以及与这些案情有关的证据搜寻和鉴证工作的实录,对你来说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建议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翻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找我,咱们共同研究研究。”
这老头又谦虚又和蔼,一点架子都没有。虽然办公室被顾天佑鹊巢鸠占,却丝毫看不出不满的意思。乐乐呵呵把几件散碎物品收拾到一个小手提箱里,一边往外走,一边又说道:“老关说你是个好苗子,他那个人保守了一辈子,难得有欣赏年轻人的时候,如果不是特别优秀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前些日子参与了一件大案子是,是首长亲自指挥的,今天这事儿是出于案情需要迫不得已才来打扰您。”
“谈不到打扰,我这个年纪了在哪办公都升不了官,当然,也降不了级。”说着,推门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顾天佑,先坐了一会儿,熟悉一下环境。然后起身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找到书柜前,随手抽出一本书,李云清写的关于罪证识别方面的小细节大真相。坐到院长大人的位置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正看到一段精彩叙述:找出真相的过程有时候就像大海捞针,但你不需要把海水抽干,只要找到相同体积和质量的针,精准选择与落针当日相同的气候条件,洋流环境,最后在针落海的位置丢下去,追着这根针就一定能看到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