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然好半天没说话。
景琮也没说,他给她时间去消化这件事。
他其实不该这么直接说出来,因为说不定会把她吓跑。
可如果他继续与她保持这种亲密关系,她早晚也会知道这件事,昨晚就是最好的警告。
万一哪次他又不小心失去意识,他不敢肯定另外那个家伙会不会对她做更出格的事,与其让她被动知道,不如他主动告知。
而且刚刚就是个很好的坦白机会。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会不会想收回要和他保持关系的话。
等待的时间就像是在受审,期待着那声判决落下的同时又害怕它到来,随着一分一秒流逝,景琮心里也开始生出微微紧张。
直到楼下的音乐从钢琴古典乐换成了曼妙的华尔兹,身边才响起女子轻轻的呢喃。
“原来是这样啊……”
季悠然一下子就将之前的事情串联起来了。
她想起第一次到万德庄园时,景琮看着她有些陌生的眼神和轻佻的言语,以及他平时明明只喝苦咖啡,但那天却嫌弃管家没有加糖……
还有前几天在陈医师那里见到他,应该也不是他所说的睡眠不好……
包括昨晚那些刺激的性爱,对了,应该是连同在万德庄园那晚,她以为是梦的缠绵应该也都是他口中的“第二人格”所为吧……
季悠然醍醐灌顶,怪不得她有时会觉得他前后反差那么大。
这么说,景琮之前明明对她动了心却一再拒绝她,也都是因为这个?
他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怕这种“隐疾”吓到她?
这么一想季悠然就觉得全通了。
她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她差点以为是她魅力不够呢!
“他是不是叫Ethan?”季悠然想起昨晚因为叫错名字一直在受惩罚来着。
“是。”景琮看她笑的轻松,迟疑问道:不在意?”
季悠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住了景琮的脖子,与他呼吸相贴,“不仅不在意,反而更喜欢了。”
好酷哦!之前她只有在电影中才能见到这种病症,说来说去她岂不是还赚了?
勾回来一个还附赠了一个。
景琮知道她性格洒脱,但没想到她会这般平静就接受了,想象中她纠结惶恐或是需要冷静一个也没发生。
他看着她永远干净清透的脸庞和那双狡黠发亮的眼眸,忍下将人狠狠压在身下的冲动,哑声问她:“就不怕我吗?”
“有什么好怕的?”季悠然撇了撇嘴,“还能吃了我?……又不是没见识过。”
纤指抚过男人线条分明的脸颊,她颇有些调皮的说道:“而且……我觉得另外一个你,好像也很喜欢我诶!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的每一个回答都出乎了景琮的意料,他眼底翻滚着不知名的波涛,似是惊喜,似是矛盾。
她说的是另外一个你,所以她并不觉得Ethan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但有一点她确实没说错,Ethan虽然疯狂,却也没真做出过伤害到她的事情。
他唯一能担心的,应该就是那家伙会把小凡是他弟弟的事情以及他盯了她很久的事情给暴露出来。
但其实比起这些,他更不喜那家伙以他的名义占有她,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但他就是说不上来的抵触。
“以前很多年他都没再出现过,但遇到你之后就像被激活了。”景琮沉默了一会儿,凝重道:“下次见到他记得离得远远的。”
季悠然“扑哧”一下乐了。
没想到向来稳重的男人也会吃醋,而且醋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她眼睛笑成了弯月,点头答应:“嗯,那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告诉我?”
景琮目光微闪,思绪快速在脑海里走了一遍。
“有。”
季悠然的笑容愣了一瞬。
她就随口一问,还真有?可没等她好奇开口,便又听景琮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他不敢冒险,剩下那两件事他目前没有把握她还能轻松接受。
至于什么时候能说……也许要等他和她的感情再深一点吧,不然她说不定会恼羞成怒不再理他,也不再理小凡。
季悠然无所谓的耸耸肩。
每个人都有点秘密,说与不说都是个人自由,她不想刨根问底去打探。
她与景琮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又不是情侣,不需要事事透明,而且就算是情侣之间,她也认为可以适当保留一些隐私。
而且……她自己不也有秘密吗?比如她活了两辈子这件事,可就没打算告诉过任何人。
但为了情趣,季悠然还是故作一副遗憾的模样。
“唉!好吧,那你要补偿我哦!”她歪头想了想,那表情仿佛是个要糖吃的天真小女孩,“就……这几天好好陪我怎么样?说好陪我散心的,到现在都没兑现诺言。”
景琮见她扁嘴撒娇的模样,心下像被什么东西戳到了一样,柔柔软软的,又痒痒的不行。
清纯中不失妩媚,成熟中夹带可爱,聪明又有情商,独立又有主见……
这样的女孩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景琮只觉小腹一片火热,一下子就想起今天白天和她一起攀到高潮顶峰时的快感,浓浓的情愫滚在眼中,他将季悠然重重往怀里一带,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几分。
“好,现在就回去陪你。”
……
接下来的叁天,景琮除了在博览会上致了开幕词外,就把其他事项都交给了景世杰,他这位堂叔完全就是被他找过来替他工作的工具人。
之后他真就专心的陪季悠然在布拉格玩了几天,期间还带她去了有“世界最美小镇之一”称号的克鲁姆洛夫一趟。
而每一个夜晚和其他没有外出的时间里,他们基本都是窝在酒店里做爱。
克鲁姆洛夫那晚,因为小镇很小,季悠然又强烈要求住在小镇里面,所以能选择的酒店并不多。
哪怕已经是条件最好的了,到了晚上,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和女人极力压制的呻吟声,还是透过古老的墙壁传到了左邻右舍的两间房里。
苦了住在里面和站在门外的几个保镖,几个大男人举着高高的帐篷一边轮流值守,一边去洗手间独自解决,苦不堪言。
季悠然确实没想到景琮那么能“克制”的一个男人,一旦有了开始,就变得这么“不克制”。
他对她的欲望远超过她之前的想象,她甚至觉得他的精力丝毫不比她身边年纪最小的景赫凡差。
每一个夜晚,景琮都无休无止的要她、要她、要她,哪怕她被操晕了也要送她几回高潮把她激醒,就仿佛她会随时消失一样,他拼了命的抓紧时间做这件事。
季悠然蓦地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她与简东辰的合约即将到期那几天,他好像也是这样沉迷于她身体的。
可是他和景琮才刚刚开始,他在怕什么?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另外那个人格出现与他无缝衔接了,但看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静水无波的眼眸,她便知道这几天从头到尾都是用一个人。
“又不是…回去就不能做了…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被我…榨干了…”
季悠然用指甲死扣着男人的背脊,身体痉挛不停,还不忘打趣。
回答她的只是男人更加平穏强劲的律动。
好吧,她承认了,是她快被榨干了。
回国的那天,季悠然没让景琮送她,飞机落地后她就逃跑似的打车回了家。
破天荒的她第一次产生了不想往这个男人跟前凑的念头,回来那9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她一直是被按在休息室那张床上度过的。
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睡个觉,等睡醒了还得去面对那些隔叁差五“关心”她行踪的男人们。
果然,第二天一早她尚在睡梦中,那几个男人就约好了似的一起找上了门,除了远在美国没回来的景赫凡,都到齐了。
不巧的是,她“迎接”他们时只穿着睡裙,身上脖子上的斑斑红痕被看了个正着。
“不是出国散心吗?身上那些都是什么?别说是散心时被蚊子咬的包,这个季节,捷克应该还在下雪。”简东辰一如既往的冷着脸,说的话也带刺。
“看样子我在新加坡这段时间,小野猫玩的很开心?”江以城脸上挂着浅淡柔和的笑容。眼神却十分危险的盯着季悠然身上的吻痕看。
景赫凡没在,最沉不住气的就是冉一白,他一张俊脸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我说你这女人这么几天都耐不住寂寞?”他指了指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韩霆,“你不是才把他睡回来没多久吗?这么快就腻了?就这么急着找新男人?”
叁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有一个不知道想什么一直闭口不言的。
季悠然抱着手臂看了一圈坐在她家里神色各异的四个男人,叹了口气。
“都说完了吗?”
见他们几个一副等着她解释的神情,季悠然点了点头。
“没错,我是有新男人了,他还是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上的,我这次也是和他一起出去的,怎么了?不行吗?”
季悠然莫名就觉得心累,明明最开始她和他们只想保持一份最轻松的关系,到头来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呢?
她觉得她家现在整个被醋缸泡过,全是酸味儿,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可能已经在这几个男人的目光下死好几个来回了。
相亲那回就是,他们像捉奸一样去捉她,现在她和别的男人出去玩了一趟,又像审讯一样把她按在这里受审,不让她睡觉。
凭什么呀??她又不是谁老婆。
不许她去相亲也就算了,她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也要管?管她也就算了,但别逼她啊,不是这个要娶她,就是那个老妈来敲打她,然后他们几个私底下还斗个不停。
尤其是韩霆出现后,那几个家伙都开始针对起他。
简东辰、江以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韩霆暗中杠上了,韩霆也不是吃素的,最近接的案子全是针对简影和江氏的。
冉一白也是什么都和韩霆比着劲儿,小凡还没回来呢,上次他和韩霆把她家打成地震现场还历历在目……
如果再把景琮牵扯进来,季悠然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爆炸性后果。
男人们都注意力集中在了“很早以前就喜欢上的”这几个字眼。
印象中她的时间基本都被他们占据,她怎么有机会喜欢上别的男人?
“谁?”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以城率先开口,问出了在场男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季悠然直觉现在不适合把景琮的名字透露出来,简东辰和江以城都认识他,江以城还和景琮有生意往来,说出来可能会给他带去麻烦。
而且看着那几道审视的目光,季悠然就有种被束缚住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多对不起谁的事情。
“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谁都无权干涉。”
季悠然神色冷冷,淡淡的声音敲击在四个男人的心上。
这一趟出去她想通了很多,她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之前那种纠结,不如就趁今天把话说开。
“其实,我就是一个花心的女人,今天喜欢了你们,明天说不定又能喜欢了别人。”
季悠然自嘲一笑,“我算是看清我自己了,这辈子我也就这个德性了,像我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做谁的妻子,因为我不专一。”
咬了咬唇,她别开头不去看他们越来越沉的眼睛,“……你们也不用费劲去争了,我是不会和谁结婚的。”
“最多只能维持现在这样了,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所以,你们愿意就继续…不愿意…”
季悠然压下心里的微微酸楚,语气坚定:
“那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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