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他下班回家，会要他抱抱，跟他腻歪好久，还会给他捶肩膀，说耙粑辛苦了。
    他生病了，还会给他冲感冒冲剂，端给他喝。
    秦烟小时候很聪明，比和她同岁的孩子聪明很多。
    三岁的小女娃，做出来的很多事情都超越了她自身的年龄。
    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他们从没有想过被拐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说到底，秦烟被拐走，他们做父母的有相当大的责任。
    他们没有尽职尽责。
    秦致远在想，如果秦烟被接回来后，他们真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像对秦瑶那样疼她爱她，她还会和他们断绝关系吗。
    应该不会吧。
    可是，为什么他们当初对秦瑶都能百般宠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爱之情呢。
    秦致远想了又想。
    最后大致找出来原因了。
    秦瑶刚被他们接回来那会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的，仿佛风都能吹倒。
    又是一副怯生生的可怜模样。
    他们看着这样的女儿，心里又心疼又愧疚，只想尽力弥补。
    而他们在秦烟身上，却看不到任何吃过苦的痕迹。
    秦烟看起来，似乎过得很好。
    她性格也不像秦瑶那样温柔可人，更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不亲人，不讨喜。
    对比之下，他们自然更喜欢在秦家待了十多年，乖巧又懂事的秦瑶。
    哪怕秦瑶不是他们亲生的。
    “致远，我们签字吧。”唐曼看出来秦烟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再有什么关系，她比秦致远冷静理智些，也更现实些，她开口让秦致远拿笔给她，她签字。
    这个女儿，她就当没生过。
    虽然她也后悔过。
    可是，像秦烟这种冷清冷血的人，他们是指望不上的。
    她能指望的，只有她的一双女儿：秦瑶和秦延。
    瑶瑶马上要去参加钢琴比赛了。
    如果她能成为易千山的弟子，他们秦家攀上的就不仅仅是易家的关系，还有很多他们从前接触不到的阶层，以后也有希望接触到了。
    既然秦烟指望不上。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好好培养秦瑶。
    秦致远抿着唇，在最后一页签字那一栏签下他的名字时，手指一直在颤抖。
    就三个字，写了很久。
    签下名字那一刻，眼里又酸又涩。
    签个名字，仿佛花费了他不少力气似的，他递笔给唐曼的时候，整个人看着有气无力的。
    片刻后。
    夫妻俩人都在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从这一刻起。
    秦烟和他们，不再是家人。
    秦延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双目通红。
    秦烟她…不再是他妹妹了。
    他们也不再是兄妹了。
    秦延心口像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血淋淋的，很痛很痛……
    他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很多小时候的温馨回忆，一桩一桩，电影回放一般，那些熟悉又美好的画面，点点滴滴的温情，此时都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一下一下，切割着他的心脏。
    秦烟将协议收了回来，也拿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