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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太难了
    怀远镖局覆灭。
    无一生还......
    真是修罗教干的?
    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形同屠民造反的事情来?
    “这可是大事啊,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顾判捏住眉心,忽然间感觉脸似乎有些肿胀,同时对自己的分析判断能力产生了极大怀疑。
    “小的最开始时说的怪事就怪在这儿了。”
    店小二看着托盘上又多出来的两枚大钱儿,开口时语气都谄媚了许多,“老爷或许不知道,这两天六扇门差官和军中老爷几乎把周边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你说奇不奇怪。”
    “确实很奇怪,会不会是那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所为?”
    顾判有意将话题导向他想要的方向,但对方只是个城外酒肆打杂的小二,虽然消息灵通,却也仅仅是拾人牙慧而来,多问两句便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撤去吃剩的酒菜,顾判没有当即做出决定,又叫了壶茶坐在那儿慢慢品着,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一壶茶喝完,再续上一壶。
    进城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他也许是怀远镖局唯一幸存的镖师,回去后定然会受到连串的针对询问,应对起来并不容易,最坏的局面便是被发现冒牌货的身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就此流浪在外也很危险,身份路引是个问题,避开修罗教可能的追杀是个问题,身上没有多余银钱,如何谋生吃饭也是个问题......
    总而言之,顾判觉得他太难了,从降临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而且动不动就会被现实打脸,游走在一脚踏空的危险边缘。
    顾判静静喝完两壶热茶,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起身沿着土路朝着城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是找个隐蔽又安全的地方苟起来算了,首先找大夫治一治胳膊上的黑线,然后就凭借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刀法,在山林中做个饥一顿饱一顿的猎人,应该可以勉强生存下去。
    等这事儿平定了之后,再过些时间,应该就没人会记得他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弄个新身份,寻一个营生,找一个能看过眼的媳妇,过那种喝喝酒揍揍娃的日子得了。
    运气好还能弄个土财主当当,那就再娶两房妾室,幸福美满的地主生活。
    顾判脚步不停,边走边想,很快拐出官道,来到一条小路上。
    回头最后看一眼几乎消失不见的城墙,他悠悠叹了口气,做出个挥手告别的姿势。
    “南黎郡,经此一别,永不相见......”
    唏律律!
    陡然间耳边响起骏马长嘶声,顾判面沉似水,眯眼看着远处正疾驰而来的一队骑兵。
    “你们骑马不走官道,就不怕伤了马腿吗?”
    他腹诽一句,此时再想躲开已经晚了,只能让开到一边低头站着,等待这队骑兵快些通过。
    “吁......停!”
    从顾判身边飞驰而过的骑士猛地勒紧缰绳,控制战马停下,随后拨转马头回来,沉默片刻后有些疑惑地道,“你是,顾镖师?”
    “原来是陈伍长。”顾判想了一下,很快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沉。
    “我记得你是跟我二叔运镖出府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陈伍长一手挽住缰绳,另一只手按住腰侧的马刀。
    “陈镖头,陈镖头他......”顾判开始回忆穿越前的生活,眼圈一下子红了,声音颤抖道,“镖队遭遇了伏击,陈镖头为了掩护大队,不幸遇难......”
    “我在山林中与其他人失散,便一路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准备向总镖头禀报此事。”
    “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陈伍长嗓音低沉,努力控制着语调语速。
    “从听来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是修罗教袭击了我们,他们统一着黑色劲装,杀性很重,悍不畏死。”
    陈伍长沉默片刻,示意属下让出一匹马来,“顾镖师,此事牵扯甚重,必须立刻向上官禀报,你就骑马随我一同进城吧!”
    “那就,多谢陈伍长了......”顾判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看远处已经看不到的城池,忽然感觉脸似乎又开始疼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顾判见到了镇南大营的副将腾远,也“极为震惊”地知道了怀远镖局被灭门的消息。
    接下来,他以九真一假的方式,向腾副将详细讲述了行镖队伍出事的经过,只是隐去了老姜头忽然发威的那一幕。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说不清楚,又会牵扯到他也拿了几页残篇的石碑拓本,谁知道这些官府中人会不会感兴趣?
    “月影散人?”腾副将皱了皱眉头。
    “没错,我听到的就是月影散人这几个字。”顾判心中微动,停顿一下接着道,“而且好像是个女子。”
    ..................
    “你说有一人多高的老虎在山林间出没,并且就是它扑杀了修罗教的月影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腾副将明摆着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就差爆粗口了。
    “没错!”顾判斩钉截铁应道。
    腾副将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先在这里住下,缺什么物件让小陈给你准备,不管是修罗教还是白毛虎,我们都会弄个明白。”
    夜深人静。
    顾判叹了口气,暂且把毫无头绪的《烈焰掌》修行丢到一旁,起身吹灭了蜡烛。
    他从窗缝看到外面钉子般矗立不动的甲士,以及院子里来回巡逻的府兵和暗哨,心中稍安,躺到床上很快沉入黑甜乡之中。
    向镇南大营腾副将透露月影散人和白毛大虫的事情,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几天时间过去,手臂上的黑线已经扩张到竹筷粗细,麻痒的感觉愈发明显。
    军中大夫看过后也没有定论,只说可能是被山中毒物噬咬,或是被毒障入体侵袭,想要治疗只能是再回到那片山林,找准病因方可对症下药。
    顾判有预感,如果放任它不管,黑线极有可能会散布到全身,届时绝无幸免之理。
    而现在腾副将明显对他说的内容很有兴趣,下一步极有可能会派遣大队甲士前往查探,有战力强悍的镇南大营背书,总比他一个人冲上去送人头来得安全。
    遇到这种需要打打杀杀的危险情况,他一个以脑力劳动为主的研究僧,自然是能找多少帮手就找多少帮手,能群殴绝对不会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