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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_分节阅读_49
    柳雁对柳翰倒没偏见,别是郑素琴和柳芳菲就好。柳定泽也觉主意好,约了等会路口见,便去接人了。因她也要找管家问话,就一块出去。
    柳定泽先去接人,没有留下来听事。等柳雁问完,管家才低声说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三太太突然对方先生发怒,后来二太太将门一关,小的也没听见是什么事。”
    “三婶婶为什么要冲先生发怒呀?没个前因么?”
    管家想了想,“是为了个钱袋。三太太捡到个钱袋,方先生说是她掉的,然后三太太就生气了。”
    “那钱袋什么模样?”
    “青色的。”管家方才没想通,这会一说,恍然,“没记错那是三爷的钱袋,可三爷的钱袋怎会在……”他又似想到了点子上,好似发现件不得了的事了,当即闭口,这事儿说不得!
    柳雁不懂男女之间的复杂事,可她也想到了——为什么三叔的钱袋会在先生那里?她只知道三婶婶是个大醋坛,最不喜欢姑娘亲近三叔,连三叔身边的丫鬟都恨不得全换成小厮伺候。可如今先生手上有三叔的钱袋,难道两人一起去喝过茶,吃过点心?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了!三叔你没事同女先生喝什么茶呀。柳雁想到“真相”,不由顿足,对三叔又敬又恨,连累她没先生授课。她拧眉说道,“管家,你不许跟别人说这事,要是让我知道,我非让祖母将你月俸扣光,祖母最不喜嚼舌的人。”
    管家平日也不是个多嘴的,更何况这七姑娘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他若不照做,真怕没银子领,忙捂了嘴点头。
    柳雁这才稍稍安心,当务之急,是怎么把先生请回来。她挠挠头,偏头问道,“褚阳哥哥今日没事吧?”
    齐褚阳点头,“嗯。”
    “那你陪我去先生家里一趟吧。”柳雁低声,“有你在,好掩护,不然祖母不让我外出。”
    齐褚阳寄人篱下,真真不想欺瞒柳家老太太,可细想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让她一人出去才会坏事吧,就答应了。柳雁大喜,当即和他一块往路口去,和四叔会合,一起去方家。
    ☆、第40章 风云(四)
    第四十章风云(四)
    柳雁赶往方家时,在途中就见到了自家马车。家中三房人都有马车,这是给客人用的,可今日并没有人来访,也就是说,这是宋方青回去的车,当即让人拦下,问车上的人可是送回去了。
    车夫说道,“送到了巷子那,方先生说有所不便,就在巷口下了车。”
    柳雁几人当即赶车过去,到了方家门口,敲了门,里头却没人应答。邻居瞧见,说道,“一大早两人都出去了,还没回来。”
    下人问道,“那方青方姑娘呢?”
    “她不是在柳家当先生么,约莫得午时才回。”
    柳雁皱了皱眉,“先生在路口下了车,为何不回家呢……又会是去哪了?”
    齐褚阳说道,“去散心了?”
    邻人倚在门边,听了这话笑笑,“那方家姑娘腿脚不好,除了必要时会外出,平日里都是自个待在家,而且方嫂子身子不好,两人都是大门不迈的。”
    柳定泽问道,“她会去什么朋友家么?”
    “朋友?那姑娘待人有礼,但却冷冰冰的,我就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往来过她家……”邻人说到这,往柳定泽上下打量了几眼,“你昨儿不是刚来么?莫不是……”她起先还以为他同方青交好,但见他仪表堂堂,又穿着华丽,衣裳的缎子发上的玉冠,无一不是好的,想来怎会看上那个跛脚的大姑娘,还不如她女儿呢。
    柳雁有些担心,当一个素日里很可靠很有交代的人突然就行踪不明时,不得不让她担忧。仔细思量,她让一个下人在巷口等着,若是回来了,就回府报信。其余的人她领着去找人。
    邻人见着阵仗有些大,不由问道,“莫不是青姑娘出事了?”
    柳雁瞧她一眼,“先生才不会有事。”
    邻人撇撇嘴,年纪这么小却这样凶,日后定找不到好婆家。也不止她觉得柳雁凶,在一旁的柳翰也觉得这姐姐好凶呀,跟自己的姐姐一样凶。他扯扯柳定泽的手,“爹爹,你不是说今日带我去看戏的么?”
    邻人闻言,上下看了看柳定泽,看着这样年轻,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柳定泽微微皱眉,蹲身跟他说道,“等找到方先生,爹爹再带你去好不好?”
    柳翰心觉可惜,还是乖巧点头。反正娘亲说了,只要整天跟着爹爹就好。
    京城可并不小,即便是方青刚下车不久,但大街上来往的人众多,问了两旁铺子的人,也没留意到有个跛脚姑娘路过。瞎找了半天,也没半点消息。倒是几人饥肠辘辘,饿得实在不行了,便找了个酒楼吃饭。
    这一歇脚,柳雁才得空问下人,想将早上的事问个清楚。
    “方先生刚来,迎面碰见了三太太,两人还说了会话,那时还和和气气的。可一会方先生折回,说落下东西了。三太太的脸色便不好了,问她可是丢了东西。方先生说是,然后三太太就开始大声说话。二太太见情形不对,就将两人拉进屋里。后头就见方先生怒气冲冲,满脸委屈地出来……对,还见着四爷了不是?”
    众人将目光投向柳定泽,柳定泽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反倒凶我来着。”
    柳雁低眉想了想,“前后想想的话,应当就是先生和三叔私下见面,然后捡到三叔的钱袋。结果被三婶婶误会,于是骂了先生。先生一气之下,就走了。”她咽了咽,“先生不会想不开吧?”
    齐褚阳说道,“方先生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
    “唔,那也是。”柳雁叹气,对着已经端来的饭菜没了胃口,“三婶婶怎么不问个明白就骂先生……”
    齐褚阳因已知男女之事,同雁雁想的缘故便不同。多半是因为三太太以为方先生和柳三叔有染,才大发雷霆。但八丨九不离十的是,方先生确实是受委屈了,但凡这样被人指责,心底也会难受吧。
    柳雁郁闷道,“可是为了个钱袋骂人,三婶婶也太不讲理了,将钱袋还给三叔不就好了。”
    柳定泽顿了顿,“雁侄女,什么钱袋呀?”
    “先生捡到的就是三叔的钱袋呀,三婶婶气的也是这个。”
    柳定泽眨眨眼,突然想起昨日的事,大惊,“三哥的钱袋是我给方先生的!”
    话落,旁边下人诧异看去,连齐褚阳和柳雁也讶然,“三叔你说什么?”
    “是不是青色的,上边还有个丑丑的柳字?”
    下人讪笑,“……是。”
    柳定泽立刻急了,“那是我给方先生的,她母亲让我去喝茶,我就去了,可方先生不高兴,我就给她留了钱袋买糖人吃。啊啊啊,雁侄女怎么办,怎么办!”
    柳雁简直要被这四叔气死了,咽下嘴里的一口饭,就起身往外走,“快回家,找三婶说清楚。”
    齐褚阳说道,“你们先回,我带几个人再找找。”
    柳雁点头,“要是有什么事,褚阳哥哥记得让人传话。”
    众人乱作一团往家赶时,而方青此时正坐在离酒楼不足十丈远的河边,瞧着已经结冰的河面,还有人在旁边凿了冰洞钓鱼。她不愿让母亲知道自己已离开柳家,没了这好差事,又被东家那样羞辱,母亲知道后,只怕要去柳家闹的。
    手上还拿着柳定泽给她的蜜饯,整整一包,每颗果子都因糖丝黏在一块,看着都甜腻腻的。因儿时坏了一颗牙,因此不爱吃甜的,一吃便会牙痛。
    这不是蜜饯,是毒药,是柳定泽给她的毒药,亦或是柳定泽从一开始就是毒药。
    若是当初就躲得远远的,那该多好……
    凛凛寒风吹过结冰河床,听不见任何杂音,万籁俱静。
    冷,冷得入了骨髓,冷得心都结了满满冰霜。唯有两行清泪,带着温度滚落面颊。
    韩氏早早卖完自己做的布鞋回家,柳家下人不认得她,也没留意。韩氏走到家门口,掏了钥匙开锁,邻人听见动静,便开门出来瞧,“方嫂子,刚才有几个人来找青姑娘,好像是没去柳家教书,不知跑哪去了。”
    韩氏意外道,“青儿她竟没去柳家?”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可不是嘛。”邻人转了转眼,又道,“那几人衣着光鲜,看着是大户人家的。有个小姑娘还说着先生先生,那可是柳家七姑娘,青姑娘教的那个小姐?”
    “兴许是吧。”韩氏挤出笑意,一心想着女儿,锁头已经打开,未重新锁上,就往外头去找女儿。
    邻人见她走了,没法探出什么口风,也撇撇嘴回了屋。
    而那小小木门,不多久就被风刮开,庭院大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