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 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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衿道,“你说,在鲁地,是欧阳家显赫一些,还是孔家显赫一些。”
阿念笑,“要大面儿上说,朝廷都得尊奉孔圣人后代一声衍圣公,现在欧阳家出一位大长公主的驸马,孔家却未听闻有何显贵之人,论实权,应该是欧阳家更胜一筹。”
何子衿道,“我也这样觉着,那位李夫人言谈嬉笑,并没有特别顾忌柳太太的地方,我想着,一则是李参政官职高;二则便是李夫人娘家显赫了。”
阿念道,“如田巡抚这般官阶资历之人,在豪门旁系出身的柳知府面前,都失之优柔。李大人出身没落官宦之家,李夫人如此,想来娘家定是与欧阳驸马同出一族了。”
何子衿笑,“其实要我说,田巡抚实在是小心太过了,他堂堂一地巡抚,竟能对着知府都这般容忍。不说做官,就是为人,还不蒸馒头争口气呢!管他什么出身,田巡抚这性子,哎,真叫人提不起劲儿来。”
阿念笑道,“老话还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田巡抚这秉性,给人为副手是极好的,说不得,当初余大人就是取中他小心谨慎这一点。”
“是啊,咱们也不过在家闲话说说罢了。他们这些高官显贵斗法争强什么的,委实与咱们不相干。”何子衿一笑,说起家中事来,“明儿秋闱就考完了,也不晓得阿冽考得如何?”
阿念对小舅子极是看好,“他文章火侯差不离了,只要按平日的水准来写问题不大。”又道,“我算着,明儿也是阿灿的满月酒,怎么没听说岳父家摆酒啊。”
何子衿笑道,“哪里就这么急了,这摆酒也得亲戚朋友全到才热闹,原定是今天休沐日摆酒,偏赶上李大人设宴,如此就再推迟几日。待阿冽回家歇好了,再摆酒不迟。”
阿念笑,“要我说,倒不必急,倘阿冽得中,正好一并摆酒,岂不更是热闹。”
何子衿忽然道,“你说,咱们都这么说,必中必中的,阿冽是不是压力很大。”
阿念道,“这算什么压力。家中人的期待,原是动力,倘因家中人期待过多,就倒下了,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那将军不必出征打仗了,但凡将军打仗,哪个不是家里期盼打胜仗的。”
何子衿打趣,“不愧是探花大人哪,说话一套一套的。”
“客气客气。”
话虽这般说,待得第二日,阿念吃过早饭去往衙门当差,阿曦带着双胞胎去朝云道长那里念书,何子衿就往娘家去等着弟弟自贡院归来啦!
第390章 北昌行之七十八
阿冽不愧是参加过一届秋闱的人了,经验丰富,绝非菜鸟可比,算贡院出来,精神头竟还不错。忠哥儿还说呢,“我看有的出来就躺下了,咱们大爷,出来时犹风度翩然,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阿冽笑斥,“别胡说八道,我也就出来时精神略比人强些罢了。”解释一句,“主要是我年轻些,有些年岁大的,现在天儿冷,难免熬得辛苦些。”
家里看阿冽形容精神都好,便放下心来,沈氏笑道,“先去梳洗吧。”
余幸今天正好坐满了月子,连阿灿都包裹严实带到了太婆婆这里,听婆婆这话便起身道,“我服侍相公去梳洗。”
阿灿有沈氏抱着,阿冽过去捏捏阿灿的小脸儿,阿灿别开脸去,阿冽纳闷儿,“这是怎么了,不认识爹了?”
余幸拉他去梳洗,道,“嫌你臭呢。”
阿冽再不能信的就给媳妇拽走了。
余幸笑道,“原我说阿曦是个只看脸的,你不晓得阿曦,洗三时她跟着姐姐来的,只嫌咱们阿灿丑,就是来了咱家,也不来看阿灿。后来又随姐姐来了一回,瞧见阿灿变好看了,就见天儿的来,还给阿灿买玩具,别提多稀罕了。我就说,阿曦就稀罕好看的。诶,如今看来,阿灿也比阿曦强不到哪儿去,非但爱找漂亮的人,就是身上味儿不对也不成。以前佛手时常身上洒些蔷薇香露,阿灿就闻不得这味儿,佛手抱他他就不喜,先时我还说呢,因着什么呢,后来才知道,是在着这蔷薇香的缘故。还有隔壁郑太太,更是连抱都不让抱,郑大奶奶抱,他就不闹。现在的孩子,都是小人精。还以为我糊弄你呢,你这刚从贡院出来,好些天没梳洗,叫你抱才有鬼呢。”
阿冽笑,“这臭小子。”
余幸早命人备着水呢,服侍着丈夫沐浴过,连头发都洗干净,收拾妥当后,方一道去了何老娘屋里。阿冽完全没有九天贡院后累的要死的感觉,何老娘都想叫孙子歇一歇,阿冽都说待晚上再歇。果然,他这洗换一新后,再抱阿灿,阿灿就乖乖的让他爹抱了。
阿冽亲儿子一口,笑道,“这臭小子,真个臭讲究。”
何老娘不爱听这话,道,“我们哪儿臭了,我们香着呢。”
曾祖母刚说完,阿灿就给他爹拉了。幸而垫着尿片,可就这么,也臭的很。阿冽笑道,“看吧,这不明摆着不给曾祖母面子么。”
余幸忙接了儿子,丫环端来温水,顺着给阿灿洗了小屁股,换了干净尿片。何子衿瞧着,暗道母亲当真是世间最伟大的职业,如余幸这样有洁癖的雅人,如今竟能面不改色的给儿子换尿片洗屁屁了。阿灿稳稳的坐亲爹怀里,何老娘方问阿冽考的如何。
阿冽笑道,“我觉着比平日里做的文章要略好些,该答的都答上了,别的就看运道吧,反正尽力了。”
何老娘铁口直断,“这么说,看来问题不大。”
阿冽连忙道“祖母,现在可不敢这么说。”
“我就在家里说说。”何老娘道,“放心吧,不外头说去,外头我都谦虚的很呢。”
阿冽还说呢,“打发个人去郑老爷家看看吧,郑大爷出贡院就倒下了,怕是病了。”
沈氏道,“这可是。”打发翠儿过去问侯。
何老娘道,“我看郑大爷实在是用心太过,平日里都不见他出门,总在家里闷着,书读得再好,身子骨不成也枉然。倒不若先把身子骨打熬结实,这样凭怎么用功,精力也跟得上。不然,这般孱弱,这贡院九天都成问题。”
何老娘这话虽不中听,却是大实话。
阿冽还说呢,“今天不是阿灿满月么,怎么没摆酒月酒啊?”
何老娘道,“原想昨儿摆的,结果,昨天新到任的李参政家设宴,今天是当差的日子,你爹不在家,阿念也没空,倒不若再等几日,待桂榜出来,一并摆满月酒,双喜临门。”
阿冽汗都下来了,道,“唉哟,祖母,你这样儿,我压力好大。这万一中不了,岂不扫兴。”
何老娘啐道,“这刚考完就说中了不的话,何其丧气,快闭嘴。”叮嘱余幸,“这几天看着阿冽些,莫叫他说这不吉利的话,有损运势。”
余幸笑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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