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 作者:三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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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信了他,就无须多想。
曲曲折折的路走了有近半个时辰,眼前渐渐开朗,就快要离了江淮军驻地范围。嘉敏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得背后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追上来了!
几个人齐齐脸色一变——但都知道是走不了回头路的,也不往后看,双腿一紧,齐齐促马急行。
风声忽然紧了起来,周城猛地一伏身,整个人几乎贴到马背上,紧接着头皮一凉,长箭擦着他直射过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周城看见路边被箭贯穿的树干。
只有一匹马,一个人……来得好快!他忍不住想,萧南好大的胆子,如果他是只身追来,未必就不能一战了!
一念过,又几箭飞来,周城侧身避过,心知对方是锁定了自己——幸而是锁定了自己。
摘弓取箭一气呵成,再转身,果然远远看见有人白衣胜雪。他距离他们不过三十步的距离,他几乎能看清楚他的眉目——纵然周城并无断袖之癖,猛然间这一眼,仍有惊心动魄之感。
他身为男子尚且如此,何况三娘……他心里想道,手一松,已经回了一箭。
这一箭是周城先发,萧南后应,两支箭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然后双双坠落。周城抬眼看时,弓上已经搭好第二箭,而萧南的箭尖,不偏不倚指向了嘉敏的背心。不由叫道:“你敢!”
萧南面无表情,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手指当然也没有动。
“有种你我各射三箭,生死无尤!”周城叫道,“我让你先射!”
萧南仍然没有应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嘉敏也听出来了,追上来的只有萧南一个人,他撇下亲兵、护卫,一个人追上来了。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时,就看见他的箭尖,距离她大约是十余步,她能看到箭上的寒光,冷冷。
她不是周城,她充其量也就能骑个马,射个箭,十箭里能中个两三箭就不错了。她知道这一箭她是万万躲不过去,如果萧南当真想杀她的话。
如果他真的想杀她的话。
她勒住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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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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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萧南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地说,杀了她!她背叛他。
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背叛,那之后他比从前更小心谨慎。他从来都不觉得三娘会背叛他,她胆子那么小,她知道他的逆鳞,她敢拒绝他,但是不敢背叛他。
他一直这样觉得。
然而现在她就站在这里。十步,十步的距离,他从未有过失手。虽然他起初不过是想逼停。他知道周城有与他一战之能,谁叫他走得急,亲兵没有跟上呢——但是三娘没有。她受不起他一箭。
这个姿态,足以逼他们停下来面对他。
但是当她当真勒住马,在月光下与他对峙,他心里不可抑止地生出那个声音:杀了她!他觉察到他勾住弓弦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拉住弓弦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气,但是松手——会像流星一样轻快。
杀了她,就能留住她。哪怕是变成一具尸体,她也必须在他身边,永不背叛。如她所愿,就如她所愿,死在他手里。这个念头仿佛是火苗,一簇一簇地往上蹿。月光这样冷,竟无法冷却它。萧南注视着这团火焰,像注视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
偏那马驮着她往他又走近一步。
“别过来!”他几乎想要对她说,但是他没有。
“从这里往南,再走三百里就是永安镇,”他听见她的声音,和着月光一起流淌下来,汩汩,泛着银白的光,“那是我的殒命之地。如果殿下一定要杀了我,就把我埋在那里,也算是……有始有终。”
原来她从前就死在那里,已经这么近了。
那仿佛是一个命运的诅咒,她总会死在他手里,他想。
他微微垂下眼帘,银白原来是他的箭尖。他的手抖得这么厉害,箭尖却坚定如同被寒冰封印。她死在永安镇,然后时间往回转,转到正光三年的初夏,绿荫匝地,初实累累。她想要从血泊中救起她的父兄。
这个心愿也许比避开他、避开她的命运更为强烈。
那之后许多人的擦肩而过,许多人的不期而遇,生与死的轮转反复,她拦不住帝国的土崩瓦解,也最终没有拦住她父亲奔向死亡的脚步。
他这时候要仔细去回想那个晚上,重重暮霭遮住了他的眼睛。那些突然喷出来的血,扭曲的面孔,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头颅,那些当时就定格的……就如父亲所说,你不知道哪一天是你的命运。
“如果那天,”这回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如果那天你父亲没有出事,你是不是会陪我回金陵?”
“是。”嘉敏的声音比他更低,然而她并没有犹豫。
他说他们可以从头来过。他不知道这句话击中她,或者是击中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女,她留在她血液里始终不肯熄灭的一点灵魂之火。
然而你不能苛求命运,说它没有给你机会——如果他当时不贪图人马和武器,如果他当时能救下她的父亲,如果她放弃复仇,这就是机会。
萧南手一松,长箭离弦——
周城惊得脸色都白了,半夏更是尖叫出声,然而长箭无声无息钉在了距离马蹄半寸的地方,深深地、深深地插入了泥土。
萧南手里已经没有箭了,长弓微微下垂,周城的箭还对着他,他也没有多看一眼,他根本就没有抬起眼睛。
一向是三娘不敢看他,这一日,却是他不敢看她了。
“你过来。”他说。
嘉敏犹豫了片刻,果然纵马再前行了两步。
“他会帮你报仇?”他问。他也会为她报仇,只是她说她等不了那么久。也许她是对的。他该杀了她,但是也许不必这样急。
嘉敏摇头:“我的仇,我自己报。”
那是怎样一条崎岖的路,无数明枪暗箭,无数可能死于非命。别人不知道,他知道。他难道不能在金陵忍气吞声过完这几十年?或者他难道不能在洛阳安安稳稳做她兰陵公主的驸马,半生的锦绣繁华?
从前他不能,如今她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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