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
福德资本投资部的会议室,新任福德资本投资部总经理的贺胜宣布散会。
看着原本的同事和上司们既艳羡又不甘却只能唯唯诺诺的样子,贺胜的心中充满着胜利的快感。
此番李德福并购曹操快送,最大的受益者是李德福个人,其次就是因功被破格提升为投资部总经理的贺胜,然后就是拿了一大笔奖金的金丝眼镜男,就连赵佳璐也因为贺胜的举荐,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以及大三来福德资本实习的承诺。
唯一亏到姥姥家去了的,就只有看似挣了一大笔钱的陈一鸣了。
当然,这是他们这帮人单方面的想法。
下了班,贺胜哼着歌走向了电梯间。
这栋超甲级写字楼入住了不少企业,即使十几部电梯在下班高峰人也不少。
其他公司的不少人也在电梯里,几个福德资本的员工热情地让贺总先走,贺胜微笑回应,迈步走进。
电梯在一楼停下,许多人接连走出。
曾经的贺胜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如今他微笑着和电梯里剩下的人,继续向下。
坐上公司给他的配车,一辆老款的奔驰e系,贺胜点了支烟,一手架在敞开的车窗上,一手握住方向盘,愉悦地开上了回家的路。
十五分钟后,他驶入了自己租住的小区,一个平时走路也只需要十五分钟的地方。
要的是,感觉。
打开房门,保洁阿姨已经将房间收拾得焕然一新。
他将手中的公文包和外套挂在玄关的挂钩上,将脚上的皮鞋踢到一旁,笼着轻质亚麻棉拖,躺在沙发上,在温暖的室内,满意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这才叫生活!
若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这个房子还不是自己,同时这个房子还小了点,以及缺了个女主人。
他想到了赵佳璐。
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不算差,最关键的是,旺他!
这是他经过了几次的验证得出的结论,和赵佳璐在一起才多久,自己就已经扶摇直上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这要是结婚,那还不得起飞喽啊!
为了前程,不行就她了吧!
大不了今后稍微隐蔽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贺胜暗自下定了决心。
最近是大学的考试周,许多大学陆续开始了期末考试,赵佳璐自然不能像先前一样日日都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里用复习和考试聊以自.慰,以解相思苦。
贺胜稍稍休息了一阵,重新换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扮,出门打了车。
晚上几个同事组了个酒局,专门宴请贺总,恭喜贺总上位。
路上拨通了赵佳璐的电话,腻歪一阵,赵佳璐充满诱惑地问道:“要不晚上我过来?”
贺胜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这几天应酬实在太多,你知道的,新官上任嘛。”
等挂了电话,贺胜想着,可些时候没去夜店放松一下了啊。
~~
回龙观的某个小区里,摆着六个拉杆箱。
身上捯饬一新的六个男人神色复杂地对望了一眼,点烟的点烟,叹气的叹气,沉默的沉默。
福德资本已经给了他们自由,同时也给了他们茫然。
在漫长的思量之后,他们决定按照以前的思路,换一个城市,试着自己复制一个曹操快送出来,不求像陈一鸣一样大富大贵,至少也能图个衣食无忧。
但临到离别,总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豪迈。
“就这么走了。”
老徐轻轻开了口,让其余人都不禁张望了起来。
空旷的客厅,原本应该是摆着六个电脑桌,和一张饭桌,地上有些许的油污,和乱七八糟的插线板和电线、网线,他们曾经一起趴在地上细细地用透明胶贴了,但日子久了,来来回回踩得多了,翘起来的透明胶里也沾满了灰尘和油污。
饭桌也不见了踪迹,他们曾围着桌子开会,竭力从黑暗中思考出一份未来,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借酒消愁,便宜的花生米和可以退瓶子的啤酒,埋葬了他们两年多的青春和野望。
阳台的晾衣杆上,空空如也,那里原本一直都挂着不同的袜子和被磨得光滑透明薄如蝉翼的裤头,迎风招摇。
三个房间,六张床,也只剩下硌人的床垫,床上那几乎变了色的床单和硬邦邦的被套都已经被遗弃到了垃圾堆里,别人捡了应该也不会出人命。
至于地上洒落的点点滴滴,在保洁大妈的骂骂咧咧中,也被清理了干净。
屋子里的痕迹都被抹去,它还会迎来新的人,在同一个空间做着不同的事。
就像是他们从未来过,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真的来过。
“别搞得那么伤感,咱们这是新生!”
黄智飞振作起来,强行鼓舞士气。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房东走进来,“咋的,考研了啊?”
“没有啊?”
“那你们几个都毕业好几年的人了,还算个屁的新生。”
房东大哥嘟囔一句,四处检查起了房间。
从兜里掏出一万块钱,“点点吧。”
黄智飞等人一愣,原以为能要回来五千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全额退押金的,而且还这么干脆。
“不要啊?”
“要要要!”
黄智飞一把抢了过来,交给老徐点点,看着房东一脸感激,“大哥,您可真是......”
“别说那么多了,你们没坏我东西,房子收拾得干净,这钱就该你们的。”
房东大哥随意挥了挥手,检查着钥匙、水电气卡这些,并没有什么攀谈的欲望。
钱没问题,黄智飞等人就各自拖着箱子离去。
“等一下。”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紧张回头。
“你们租房的素质不错。所以,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别租房了。”
房门被一把关上,站在屋外的六个人面面相觑。
拖着箱子走在小区里,来来往往的居民顶多好奇地看上一眼,便无趣地收回了目光。
站在小区门口,六个人扭头看着小区的大门,这是他们住过了两年多人生最青春岁月的地方。
蛋蛋忽然鼻头一酸,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们不会一辈子租房过了吧?”
其余几个也猛地心里一紧,默然无语。
“蛋蛋你说啥呢!嗨,咋还哭起来了!”
“我哪儿哭了,眼睛进沙子了!”
“你那眼缝儿,沙子进得去嘛!”
“那我就哭了,怎么样吧!”
听得出来,他声音都在发颤了。
老徐叹了口气,“我也挺想哭的。”
黄智飞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那点茫然和绝望,“别担心,有我呢!”
蛋蛋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在小区的路边,一个骑着电瓶车,又黑又瘦的学生拿起了手机。
......
一家普通的小旅馆,六个人开了三个房间。
原本他们是打算今天晚上直接去燕京西站的肯德基坐一晚,然后坐早班火车离开的。
但因为多拿了一笔预料之外的押金,黄智飞决定“奢侈”一把。
在这个城市待了这么多年,走的时候,至少也给自己留点回忆。
“走!喝酒!”
“去哪儿?”
“我知道一个地方,一直想去,一直也没去成,就在不远。”
二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莲花府邸中。
好奇地张望、惊叹、感慨,他们觉得走之前的这段回忆不错。
杯子餐具来了、酒来了、菜来了,兴致也来了。
喝了酒,暂时就没了烦忧,眼里只剩酒,心里只剩豪情壮志。
他们畅想着,如果他们成功做了起来,能卖多少钱。
有人说一百万,有人说一千万,也有人胆子大点,满脸亢奋说总不能也卖三五千万吧。
喝得满脸通红的黄智飞摇着头,说其实很难了,因为曹操快送这桩收购的关系,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个门路,各个地方的聪明人或许都已经开始组建团队,这个市场就变成了曹操快送先走一步,其余人在身后狂追,然后大家凭着资本和能力各自竞争,最后整合出几家巨头,划下地盘各自相安无事。
他们大概率只能抢下几个大学,每个月挣几万块钱,然后等待巨头来抢占市场的时候,卖个好点的价钱就谢天谢地了,甚至有可能巨头不选择收购,而是直接把他们砸死。
说完之后,黄智飞看着忽然没了声息的众人,猛地惊醒过来,自己怎么把心里想的实话说出来了!
老徐呆呆地看着他。
蛋蛋竭力睁着眼,满脸难以置信,“你是这么想的?”
三人也端着杯子僵在原地。
黄智飞只好补救道:“这是最坏的情况。”
但看着其余人的脸色,他知道,这个补救是不成功的。
并且,酒壮怂人胆,今天可能要坏了。
“对,这只是最坏的情况,我有一个好情况,不知诸位想不想听一听?”
清朗的声音在桌边响起,他们抬头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儿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是燕京大学圈子里许多人都知道的千万富翁。
六道惊骇的目光仿佛在说:how ar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