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六日，圣诞节后的第一天，电大2008级会计、财务几个班的学生就很郁闷地迎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堂考试。
虽然考试周是在一月，但有些不那么重要学科考试已经陆续开始了。
走在半路上，陈一鸣接了个电话，是沈北鲲的秘书跟他约时间地点的。
考试不需要占座位，所以刘嘉义他们也没等他，先进去了。
等陈一鸣打完电话，走进考室，瞄了一眼，卧槽都不认识，连忙说了声不好意思走错了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然后拿出手机一看，不对啊？好像就是这个203教室啊！
他连忙拨通了刘嘉义的电话，“老七，你们在哪儿呢，给我把地址发错了。”
电话那头，刘嘉义憋着笑，“就是你刚才进的那间！”
啊？！
等陈一鸣重新走进教室，教室里不禁响起了阵阵哄笑声。
监考老师也看了一眼，想看看这个学生长啥样。
等他看清楚，这不是那谁么！那没事了，别说挂科，可能还是个校级三好学生呢！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咳了一嗓子，“好了，准备考试了，大家把跟考试无关的东西先收起来。”
陈一鸣看了看课桌，也不知道把自己收在哪儿合适。
跟考试最无关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不过等考卷发下来，陈一鸣就埋头开始奋笔疾书。
按照姓氏拼音蛇形排列，刘嘉义刚好坐在另一列的斜后方，看得目瞪口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等考试结束，众人往外走的时候，刘嘉义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鸣，你都会啊？”
陈一鸣诧异道：“会什么？”
“考试啊，我看你写得飞快的。”
陈一鸣微微一笑，“都不会的时候，字多者胜！主要看态度。”
......
前脚还在教室里为了及格苦逼地多凑几个字，后脚就坐着车去和沈北鲲谈事情，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割裂的人吗？
二十分钟后，坐在疾驰的黑色尼桑车上，陈一鸣呆呆地想着。
司机师傅把着方向盘，“你说我开个黑车，本来就图个随性，结果被你们这么一搞，竟然整出了上班的感觉来了。”
陈一鸣听出了言下之意，笑着道：“这样吧，我回头买个车，你专门来帮我开算了，有兴趣没？”
开吃吧未来的发展，要吸引更多的人才进驻，适当的福利是必须的。
可惜眼下手上的钱还不多，还远不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否则陈一鸣也是一个很会让自己的生活舒适一点的人。
来根华子已经稀松平常，开个牛子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司机师傅来了兴趣，“真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你看我说不包你就不包。”
说到这儿，陈一鸣才猛地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自己还没有驾照！
因为重生，他下意识地没往那方面想过，这会琢磨着为自己搞辆什么车来开的时候，才猛地记起。
“老哥，有没有熟悉的驾校？”
司机师傅立刻意识到了工作丢失的危险，“不急着现在考驾照吧？日子长着呢！”
陈一鸣苦笑不得，“放心，我考了驾照也还是会请你开车的。有没有门路，给我整个直通车。”
许多驾校都有直通车服务，专门针对时间紧又对价格不那么敏感的客户，十天速成，当然价格相对不那么美丽，在市价35004000的时候，直通车一般是7000以上，至于以上多少，那就全凭驾校经营者的良心了。
司机师傅点点头，“这个可以，我一个哥们就在驾校工作，到时候让他给办办，走走内部渠道至少能省好些呢。”
陈一鸣摆摆手，“别玩那些花样，该给多少钱就给，他该拿业务提成就拿，我的要求就一个保质保量，快速拿证，别出幺蛾子。”
既然提起这个事儿，干脆就在寒假回家前搞定，到时候顺手买个车开开。
富贵不装哔，如锦衣夜行啊！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到了我就联系。”
“大哥叫啥名啊？”既然确定了不是生命中打酱油的路人，陈一鸣便主动问了个名字。
“我叫王兵。他们都喜欢叫我兵王。”司机师傅拍着久坐堆起的大肚子，笑着道。
陈一鸣抽了抽嘴角，你根本不知道十年之后，你有多火......
如果你还是个赘婿的话，嘶，歪嘴天尊，恐怖如斯！
当车子停在华贸中心附近的一个咖啡厅外面，陈一鸣核对了一下店招，推门走了进去。
在一个靠窗的卡座，他见到了气质儒雅的沈北鲲。
双方的寒暄总少不了夸奖陈一鸣的年轻，虽然在心理上早有准备，但真正眼见了感受到的震撼还是不一样的。
......
沈北鲲问道：“陈先生对曹操快送的心理估值是多少？”
陈一鸣笑了笑，“实不相瞒，沈先生，我已经把曹操快送卖掉了。”
“啊？”饶是沈北鲲久经沙场，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行。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卖了呢！
这又是上电视，又是上纸媒，又刚刚整合燕京高校市场，前途一片大好，商业模式也得到了验证，怎么就卖了呢！
那既然你都卖了，那又跑过来见我干啥呢？
你的时间不值钱，我的时间可值钱啊！
陈一鸣似乎对沈北鲲的心态早有预料，轻笑道：“创业是没有止境的，一个项目的结束，正是另一个项目的开始，不知沈先生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新的故事？”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四字真言的威力笼罩着许多人，沈北鲲也不能例外。
“外卖，不仅仅是配送，在配送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空间可以想象。”
......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沈北鲲握住陈一鸣的手，“天使轮的位置一定留给我。”
陈一鸣还没开口，沈北鲲又道：“按这个架势，不一定有天使轮了，反正第一次融资吧，我们红树定了！”
如果陈一鸣的胃口不大，就把份额全部吃下来，如果胃口太大了，至少也拿个领投。
陈一鸣笑着应了下来，“我希望会晚一点到那一天，又希望早点到那一天。”
二人哈哈一笑，然后沈北鲲将陈一鸣送到门口，又回到了位置上，他要好好消化一下陈一鸣说的那些东西。
那些从一个十八岁的学生口中说出，却连他都觉得很新奇又很激动的东西。
王兵赶过来将他接着，坐在车上，陈一鸣有些惊讶地搓了把脸，点了支烟。
他没想到一番陈述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他几乎将整个移动互联网的概念全部藏了起来，只在现有pc模式下的一番说辞，就听得沈北鲲心神摇曳了。
其实这也正常，陈一鸣虽然刻意地藏了些东西，但那些对数据、对用户、对整个生态的思考，是存在于他的潜意识里，那些后来互联网蓬勃发展凝聚的精华，是远远领先于此时的众人的。
而这些，才是令沈北鲲真正兴奋的东西，否则以他识人无数的阅历，又岂会这么轻易地喜怒形于色。
车内烟雾缭绕，从翕开一点的车窗缝隙逃出，好在两人本就是烟枪，也不觉得有啥。
王兵道：“我已经问好了，我那哥们就在远航驾校，从电大开车半小时的路程，有两种直通车，一种是团队直通车，比如学校，单位之类的团体班，包接包送，价格比平常的还低，3500左右，属于走量的。还有一种应该就是你要的直通车了，7500，十天拿证，单人单车无需预约。”
陈一鸣笑了笑，没想到还是远航，前世他就是大四的时候，报名的远航驾校拿到的驾驶证，没想到再来一回，还是绕不开。
“行了，就他了！让他晚上给我打个电话吧。”
“好嘞！”
回了学校，陈一鸣叹了口气，走向了行政楼。
在校长办公室外等了一会儿，陈一鸣在秘书的引导下走了进去。
安静向阳的房间中，刘校长正埋头批示着文件，看着陈一鸣过来，抬头笑了笑，点点手指让他坐下。
一叠文件批改完，刘校长摘下眼镜，揉了揉再戴上，笑着道：“主动到我这儿来，多半有大事。”
陈一鸣试探道：“校长，你说我把公司卖了怎么样？”
刘校长猛地咳嗽一声，“你认真的？”
陈一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问道：“怎么，后果很严重吗？”
刘校长沉吟了一下，“按说只要你的公司发展正常，校级乃至市级的优秀大学生是没跑的。同时还有许多别的荣誉也会纷至沓来。现在风向有些鼓励大学生创业，算是一个导向优势。”
陈一鸣道：“可是我把公司卖了也是创业成功了啊，又不是破产清算了。”
刘校长看着他，“你直说吧，卖了多少钱？”
陈一鸣竖起大拇指，然后小声问道：“校长，您心脏啊，血压啊这些没啥问题吧。”
刘校长笑骂一句，“滚蛋，快说！”
“六千五。”
“多少？”
“还有个万。”
刘校长不说话了，默默坐了一会儿，“那你接下来怎么计划的。”
“我还有个项目，已经在开始了，但还没公开，等时机合适，提前来跟校长汇报。”
“什么项目？前景如何？需不需要学校给予一定支持？”
刘校长主动问出了这样的话，毕竟这也是很给电大长脸的事情。
陈一鸣却再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贼兮兮地道：“校长，我刚进城见了个人。”
“谁啊？”
“沈北鲲，我们长谈了一个小时，他对我简直爱不释手.....咳咳，相见恨晚。”
“哦。”刘校长淡淡应了一声。
果然是老狐狸，这份气度，这份从容，我就差得远了，陈一鸣由衷感慨。
因为刘校长的不按套路出牌，陈一鸣只好放弃原本设计好的套路，尴尬而没有底气地问道：“校长，看在我努力为学校增光添彩的份儿上，考试啥的，能不能不挂啊？”
刘校长淡淡道：“你应该听过，当初有个很大的大人物也在我们学校念书，因为挂科的事情，转校了。”
陈一鸣脸一红，好不容易腆着脸走个后门，居然还被拒绝了，老陈秀姐啊，不是儿子不努力，实在电大太正派了啊！
等陈一鸣灰溜溜地离去，刘校长开启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千度，输入了沈北鲲的名字。
虽然把鲲字输错了，但是强大的千度还是将沈北鲲的正确百科摆在了他的面前。
暖阳从窗户里洒进，让室内多了一丝真实的温暖，戴着眼镜的老狐狸看着电脑屏幕，笑得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