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这边闲聊着。
    另一边，军艺学子们的表演也已经开始烘托到了最高潮处。
    当一曲《苏维埃进行曲》响起时，现场不少经历过维尔纽斯音乐会的人，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异样。
    事实上，在上一次音乐会结束后，许多人都对《苏维埃进行曲》这首军旅风格的乐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风格血热，气势恢宏，着实很有吸引力。
    原版是有合唱的，但歌词沙文主义严重，整版放出来，无异于对俄罗斯人的挑衅，而且歌词水平的确也不算很高，所以郑谦思来想去，还是把歌词撤下，只保留纯正的音乐。
    《苏维埃进行曲》虽然名为苏维埃，但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苏联曲风。
    整首乐曲都是美国人编写，所以各方面都很符合当下的乐曲流行特点。
    对于曾隶属于苏联的立陶宛和拉脱维亚，这首《苏维埃进行曲》，首先名字就不是很讨喜，
    毕竟东欧剧变之后，苏联解体，普通人对于苏联的憎恨和厌恶保留至今，这首《苏维埃进行曲》尽管气势磅礴，但相较于历史课上对于苏联霸权的描述，人们还是无法摆脱对苏维埃的强权统治印象。
    但偏偏整首乐曲，跟纯正的被东正教影响的苏联曲风，相差极大，所以许多二次观看的乐迷，此刻就有了那么一丝的矛盾心理。
    是该喜欢呢？还是不该喜欢呢？
    无论喜欢或不喜欢，当一首乐曲结束时，现场还是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因为单就乐曲水准来说，这首《苏维埃进行曲》适合出现在每一个正式的音乐会场合。
    随后，一系列的《钢铁洪流进行曲》、《当那一天来临》、《田纳西》等乐曲纷纷出现，整个音乐大厅的观众们几乎都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乐曲带给内心的震动和安抚。
    这些乐曲，和想象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人，而根据资料来看，几乎所有具备水准的乐曲，全部都是“郑”的原创作品，单就这一点，人们心中就逐渐堆满了对郑谦的推崇。
    终于，两个小时即将结束，最后《victory》也开始上演。
    这首《胜利》之歌，在这两天名声斐然，几乎传遍了整个欧洲乐坛，特别是乐曲中的那段吟唱，让人惊叹。
    《留声机》、《滚石》等行业内的畅销杂志，也都对这首《胜利》之歌推崇备至，甚至把这首乐曲，排在了整场音乐会的乐曲首位，是来观看军艺交响乐团不可错过的乐曲之一。
    当郑谦再次回归舞台，站在麦克风立架前的时候，整个音乐会大厅顿时传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郑谦也是一愣。
    对于现场观众的热情，他是有些吃惊的。
    知道自己人气高，没想到会这么高！
    尽管郑谦很快就行礼表示感谢，但掌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足足过了一分钟，所有人才停止鼓掌，脸上都露出振奋，显然期待已久。
    郑谦转过身，和拉奏了整整两个小时的乐团队员以及合唱团成员，微微点头。
    所有人看着郑谦的背影，心底一下子踏实了许多，也有一丝丝的激动。
    仿佛郑谦上场，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宋辉明深吸一口气，接收到郑谦的眼神后，便第一时间挥舞起了指挥棒。
    那一刻，小提琴迅速的拉响，一个个乐器逐步加入，营造出了一种血色战场的错觉。
    现场的观众期待极了，没有人愿意提前离场。
    许多人来观看这场演出，最终目的就是欣赏这最后的《胜利》一曲。
    当乐声出现，印证着心中的猜想，只感觉整首乐曲，灵性与磅礴并存。
    “我浑身都齐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尽管是第二次听，依然感觉头皮发麻！”
    “这是一首战歌吗？如此的气势恢宏，上帝啊，太帮了！”
    “不，我只看了战场的凄惨，哽咽的人们泪眼婆娑，昏厥的亲人痛哭失声，幼小的孩儿想念父亲，年迈的老人跪在地上，痛天呼喊……”
    “破晓将至！我期待一场胜利！”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这演奏太悲壮了，也很宏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无畏气魄！”
    尽管只是个演奏，但气氛已经烘托到了极致，所有的演奏都是为了衬托即将到来的胜利之歌。
    人们看向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那道身影。
    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至尊的王手持圣书，站在高山之巅，圣咏这和平，以及凡世的美丽。
    众生开始顶礼膜拜。
    “啊~~~”
    郑谦开口吟唱，整个现场所有人都感觉血液沸腾到了极致，人们涨红了脸庞，握紧了双手，听着那吟唱出的美妙音色，只觉得一生达到了顶峰。
    随着那美妙的吟唱，三十六位合唱队员也开始用美声的唱法开始低沉的和唱着，衬托着这神圣的歌声。
    “from far away！！”
    “in mountains deep！！”
    “the night of blood！！
    ……
    每一句短促的合唱，都仿佛是行军路上呐喊的口号，衬托着那悠长而美妙的吟唱，声乐的美感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也让所有听众感觉浑身像是触电一般，激动而又倍加的享受。
    《胜利》之歌在唱响！
    台下，畅销书《格列佛的奇幻旅程》的作者，知名作家芬妮，手里捧着一部英译版《三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郑谦，耳边听着那胜利的吟唱，心底的震撼，在此刻无以复加。
    从两次飞机的偶遇，到随后深入的调查，《三体》作者“秦”的幕后一面，缓缓向她展开。
    但她始终难以置信，一个如此顶尖且优秀的科幻作家，竟然是一名更加优秀的男高音，更加优秀的作曲家！
    真正眼见为实的那一刹那，芬妮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而整场音乐会表演下来，芬妮只感觉头脑有些昏沉，连续的兴奋让她甚至陷入了一些幻象。
    耳边听着那恢弘的合唱声，已经缥缈而神圣的吟唱，这一刻，芬妮脑海中如同闪电划过了夜空。
    她突然打开了《三体》，不断的找寻其中的那些话语。
    “你的无畏来源于无知！”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但既然是幸运，总有结束的一天……”
    “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三体！！！”
    “在中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的，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
    “你们是虫子！！”
    “大家很快都会忘干净的……”
    “可虫子，从来都没有被真正的战胜过！！”
    “这碑，是那么小，与其说是为了纪念，更像是为了忘却……”
    芬妮流泪了。
    作为《三体》的忠实读者，绝对的书粉，芬妮从来都没有像这样伤心过，在这样磅礴的歌声中，她似乎看清了这些言语的意义。
    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
    但，总还是得有人仰望星空！！
    看着舞台上的那道身影，芬妮对于郑谦突然当初在飞机上的不告而别，突然释怀了。
    如此惊才绝艳的天才，不应该拘泥于世俗的礼仪，他的未来应该是星辰大海啊！
    他理应去追寻真理……
    在得知郑谦就是《三体》作者的那段时间，芬妮疯狂的寻找着一切关于郑谦的资料。
    这个男人，如彗星般崛起，让人入迷！
    这个男人，又如万丈深渊，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这个男人，像那真正的神，让人崇敬！
    他拥有绝对的信仰，关爱着每一个顶礼膜拜的子民，给予他们至真！至善！至美！
    虔诚的追随着他的身影吧！
    芬妮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合上了书籍，在音乐结束的那一刹那，率先起身，在掌声轰鸣中，离开了座位！
    不为别的，就是要让信仰的神注意到自己！
    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在第一时间，赶到后台，与信仰的神做紧密的交流！
    不为别的，因为这是我的信仰！
    而舞台上，一曲结束后，面对全场雷鸣般的掌声，郑谦开始率领所有乐团队员向所有到来的观众感谢。
    他的确看到了芬妮，但只看到了背影，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大突兀和引人注意。
    因为随着芬妮的起身，所有观众也突然觉得起身鼓掌是对表演者最大的鼓励，于是一个个也都站起身来，在这样的规模下，芬妮想要吸引郑谦的注意，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全场起立，不断鼓掌之中，郑谦等人开始陆续离开舞台。
    刚刚走到后台休息室，就发现了音乐大厅的负责人、经理们再次围了上来，并向郑谦引荐了一些人。
    这些人来自“创世纪”，创世纪是美国三大艺人经纪公司之一，公司成立近三十年，总部位于洛杉矶，旗下现有上百位国际知名艺人，公司年收入高达一亿美金，是无可争议的娱乐巨头。
    他们的到来，目的性太过明显。
    等音乐大厅的负责人介绍完毕，创世纪的一名经理人就开口笑道：“郑先生，我们可以尝试合作，我保证你未来至少会拿到三次格莱美奖！”
    格莱美是世界所有歌手都想要角逐的奖项，是真正的音乐殿堂级奖项，能拿到格莱美奖，也标志着一个商业歌手具备的价值。
    然而郑谦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出身注定他与此无缘。
    但创世纪的经理人却显然对郑谦了解不太够，虽然口口声声说是郑谦的乐迷，但却只知道郑谦的一些基本个人信息，真正深层次的信息并没有挖掘多少。
    比如郑谦是一名党员，还是一名文职干部，信仰的共产主义，与美国这种全靠资本注意运作的公司，连表面兄弟都做不成。
    所以，任凭经理人说的天花乱坠，郑谦也是摇摇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请仔细考虑一下，我们给你的签约费，高达五百万美金！”
    “我们承诺每年至少给你安排三十场世界各地的巡演！”
    “我们还会帮助你发行黑胶唱片！”
    “至少让你拿到三座格莱美奖杯！”
    见郑谦丝毫不为所动，创世纪的经理人有些纳闷，然后他突然发现快步走来的廖敏和楼泽，一时间有些恍然，上前一步，对郑谦低声道：“郑先生，我们还可以帮助你移民美国……”
    “成为神圣、伟大的额麦瑞克人！让你感受到自由、民主的气息！”
    “你不用担心会遭到报复，我们的国家有政治保护制度，不会让你遭到丝毫的迫害！”
    “你还犹豫什么呢？有钱，有名，还有绿卡，还有全世界人都向往的自由！”
    “加入我们吧，只要你点头，在这份文件上签字，一切都由我们来操作！你将会得到伟大的额麦瑞克政治上的庇护！”
    经理人当着楼泽和廖敏以及周围音乐厅负责人的面，孜孜不倦的引诱着郑谦，在他看来，郑谦不言不语，显然是心动了，正在做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考虑。
    他坚信自由民主的美国是全世界人都向往的灯塔！
    因为他本人就是从墨西哥吸引过去的，尽管因为黑色肌肤的原因遭受到了一些歧视，但他并不在意，相比较自由和民主，一些无形的歧视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享有最好的福利制度。
    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他一样，为了移民会不择手段，牺牲一切。
    但很显然，他错了。
    起初，他还以为郑谦的英语不够水准，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语言。
    但之后，他在郑谦看傻逼一样的眼神中，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比自己说的还溜的英语，“很抱歉，我是共产党员，我信仰共产主义，为人民服务。”
    经理人傻眼了，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郑谦在说这句话时的气魄，连带着身形似乎突然伟岸了起来，充满了和谐的光芒。
    旁边的音乐大厅负责人也都愣住了，这位伟大且年轻的歌唱家，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中有着超乎寻常的坚定。
    为人民服务？
    这首先就违背了我们资本主义的信条！
    经理人不再说话，默不作声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楼泽和廖敏掠过他，走上前，欣慰的拥抱了一下郑谦。
    廖敏甚至感动的都快哭了！
    而楼泽在拥抱过后，则是转过身，看着那名一脸纳闷的创世纪经理人，叹息道：“你们所谓的资本主义啊，只是初级形态，最终我们还是要一起走向共产主义的，不是吗？”
    身后，所有交响乐团的队员都用力点头！
    郑谦也轻轻颔首。
    我们是没有经历过资本主义，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国家。
    所有中国人都应该坚信，各个主义的最终形态，都应该是共产主义！
    这话不是郑谦说的，是我们伟大的教员留下的经典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