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一位神灵，哪怕是陷入永恒之眠的神灵，也没人能预知后果。
    艾萨克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仍是觉得，真有必要去摸上一摸！
    心灵之眼与思想之潮的交融，效果要远远超出他的预想。
    正也因此，他所看到的层次，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神灵是概念的集合体！
    神灵的存在，是超然于物质之上的存在！
    而神灵的所在……
    正是看到了“伟大之蛇”的存在和所在，艾萨克才觉得，他必须要触摸一下！
    毕竟，心灵之眼与思想之潮的交融，他能看到的层次固然是足够高了，甚至超出了物质世界的层次，但相应，却也让他在概念领域的存在感也加强了。
    今日，他是习惯性地先以“伟大之蛇”来试手，若是换做龙后那边……他可不敢保证，龙后会发现不了他的念头！
    甚至，这个“不敢保证”都可以去掉了，他若真这么贸然去试探了，就是他是龙后最爱的亲仔，祂那五双眼睛都绝对要瞪死他！
    所以……
    “还是要做得更隐秘才行！”
    “一方面可继续用‘伟大之蛇’来试手，等成熟之后……再试试那位阴影巨人！”
    “那位虽受限在博尔坦半岛，危险性比这边要大，又远不如真正的神灵，但却是苏醒着的，若什么时候能瞒过祂的感应，那在龙后不特别关注的情况下，也就有一定的可能，绕过真名，触摸到巨龙本源，或许还可能触摸到绿龙一族的天命职业了！”
    “而巨龙本源也好，天命职业也罢，一定程度，应该也涉及到了概念层次。要尽可能隐蔽地触摸那边，先触摸一下‘伟大之蛇’，绝对很有必要！”
    念头如此在动，在思想之流的支撑下，一缕触爪自艾萨克的心灵意识中轻轻探出，又朝着伟大之蛇的所在，小心翼翼地蜿蜒了过去。
    一边是探出了，他一边还做好了随时切断，随时回归的准备。
    压力！
    急速攀升的压力！
    触爪越是接近“伟大之蛇”，艾萨克的心灵，就越是能体会到神灵的无限力量。
    若说他心灵意识的所在，只是这一世界的入口，在适应了之后，至多就是如在沸水之上，有点反应，但还远不能对他形成影响。
    现在，在向伟大之蛇接近的过程之中，他的那缕触爪，竟是像在往太阳而去，如果飞蛾扑火一般而去！
    那无限的热量，无限的引力……几乎让他的意念，有着随时崩灭，从一切层面彻彻底底湮灭的恐怖压力！
    “超然于物质之外，以我的猜想和学说，如果外层位面真是与信仰和信念一体，如果概念之力是信念更高层次的进阶……”
    以最朴素的研究价值观，在思想潮流的支撑之下，心灵意识虽承受着无穷压力，但这压力不仅没有让它崩灭，反是在挤动前进的过程中，让艾萨克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伟大之蛇”的概念根本。
    “巨大！原初！世界！”
    终于，触爪摸到这位了！
    在祂无限浩瀚的庞大面前，甚至，只是一道鳞片面前，他的这一触爪也只宛若沧海一粟，蝼蚁一般的渺小和不足道。
    触爪摸到其上，直若一粒灰尘飘到，甚至不能让伟大之蛇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但祂没有反应，方落到其上，艾萨克的主意识，却在一个瞬间，整体地凝滞住了。
    更有一个黑洞蓦然出现，他的心灵之力，与心灵之力交融的思想之潮，完全把握不住地，向黑洞无尽地坠落而下。
    不过，几乎是同一个刹那，早已设定好的心灵警戒，意识瞬间就完全成了切断，又本能地一缩，直接断开了频率，缩回了物质世界。
    “……”
    眼睛微皱着地睁开了，灵魂之中还有着一点冲击的震荡余波，但这不妨碍他瞳孔深处异样刺眼的神光。
    “那个触感！”
    “那个趋向！”
    虽只是一个刹那的触摸，却已在他心灵意识的深处，烙印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明悟了，神灵为何为神灵！
    不过，这应该不是祂化作黑洞，吞噬一切的趋向的本质。
    或许，永恒之眠就是因为这一趋向吧？
    也因此，即使相当多的蛇人，始终还在供奉着祂，但祂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无法赋予任何力量吧？
    不过这些推测，这些认知，却还不是最大的收获。
    真正让艾萨克目光亮到刺眼的，还是那一刹的触摸，他对“伟大之蛇”概念之源，或是说神职根本，有了不再仅仅只是猜测，而是有了切身体会的直接了解。
    “神职与概念，正就是思想，信念，以及信仰的更高层次的统一！”
    “收集天命资料，收集成神传说，以及，真正去外层位面切身走一走，都将纳入计划之中了！”
    ……
    徐徐闭起了眼，没有再继续探索，艾萨克静静地消化起了此番的收获。
    一应的收获，又再开一个课题，详尽地在心灵实验室备份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待到一切完成，他才用爪子按了按脑门，让灵魂舒散了开来，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睁开眼，解除变身术，还归巨龙真身，绿龙冕冠也在一道翠绿之光中，化作了手镯，缠绕到了他的腕部。
    “嗯？”
    正退出心灵实验室，艾萨克刚睁开的目光，落到绿龙冕冠之上，那思想之潮的汇聚，又让他心中突兀一动。
    伟大之蛇是他的首选目标。
    寰宇之蛇，阴影巨人，魔法本质，还有巨龙真名，同样也在他的笔记本上。
    不过……他居然下意识地忽略掉了一个！
    “心灵实验室！”
    自从破壳而出之后，他就在梦中经历着另一段人生！
    等度过了雏龙期，那梦中人生告终，却又觉醒了这心灵实验室！
    从初期，仅能摄取极小之物，仅能维持极短时间，到现在，几乎可以随意动用，长久维持……
    习惯成自然，他甚至都淡忘和忽略了，这其实也是一超然于物质之外的存在了！
    “是否也是与信念相关？”
    “如果是，难道还有科学之信念？”
    “还有它的所在……外层位面？”
    念头微闪，又很快宁静下去。
    心灵之眼再度开启，又与思想之潮在交融着。
    如探索“伟大之蛇”一般的操作，先唤出心灵实验室，再投影，又合拢主意识……
    小小的一座实验室，在艾萨克的面前，重新换上了一副面貌，或者说，是显现出了它真正的面貌。
    一切的设施，依旧还在，但他却能直接看到它们运行的本质。
    驱使它们运行的，不是什么电力，不是什么能量，而是他的思想，他的心灵，他的信念。
    它们存在的形态，也有些类似于概念集合体，但又没有伟大之蛇那样无限崇高和浩瀚的力量，只是朴朴素素，因为思想，所以存在。
    不过……
    艾萨克的目光观察着实验室的每一处所在，透视着它的一切内在，眼睛里，却又有一点捉摸不透。
    他把握不到这一实验室的核心！
    如果说，伟大之蛇那国都，核心在于伟大之蛇的神职概念的话，他这心灵实验室的核心，难道还能是他的思想不成？
    艾萨克并不这样认为。
    心灵实验室的出现，是在他刚刚步入幼龙期后不久。
    那个时候的他，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以思想来构建这座实验室！
    而且，雏龙期时，他的那段学习人生……
    “莫非，就如泰瑟尔那新任女王一样，也有人在我身上早早有了什么布置？”
    “这布置……”
    目光微微变化着，片刻之后，又被他压下了一切思绪，很快又退出了实验室。
    既然暂时还看不透，那就暂且先当作不知道，暂且先当作没这回事，一切……总会有揭晓的时候的！
    在此之前，该用继续用，稳固自己的根基才是最重要的！
    ……
    如果说“伟大之蛇”，这明确了艾萨克的猜想和方向。
    心灵实验室，同样也给他带来了一些目标。
    那“寰宇之蛇”……
    同样的操作，却只操作了秒数的时间，再化蛇人形态的艾萨克，已经直接退出了心灵之眼，更捂住了两只眼睛。
    他的眼睛里，血泪在不断渗出。
    他的身体，更有奇形怪状的蠕动，在各处产生，像是在畸变一样。
    不假思索，他立即解除了变形，瞬间化归了绿龙形态。
    真龙强大的抗性，又叠加多个传奇等级带来的传奇抗性，蠕动的征兆，这才一下被压制了下去。
    却还没结束。
    睁开了带着一点血迹的眼睛，感应着灵魂和身体依旧残存的那些不妥，一刹的沉吟后，意念与绿龙冕冠共鸣起来了。
    透过信仰，干涉冕冠核心，一缕绿龙之力被激活了，又化作了一道璀璨的翠绿光辉，经由冕冠，经由他灵魂之中，龙后留下的那道概念气息，将他灵魂和身体一起笼罩了起来。
    嘶嘶的声音！
    光辉之中，黑烟，黄烟，血烟……各种诅咒一样的气息，像是一条条的诡异之蛇，被强行地驱散了出来，甚至还能听到蛇之嘶鸣的声音。
    等这些诅咒之烟不甘地消散在翠绿光辉之中，艾萨克这才舒下了一口气。
    寰宇之蛇，简直……无法想象！
    此前，他也不是没有接触过这一蛇之本源，远不如地狱和深渊那般的活跃，本该是个好接触的对象的。
    但是……
    即使是此刻想来，艾萨克的眼睛里，依旧还有着压抑不住的震骇！
    没错，寰宇之蛇确实不活跃。
    并且，作为一切蛇类、爬行类、有鳞类的原初，祂甚至都没有固定的形态，不似伟大之蛇那样，拥有着概念聚合体。
    不过，即便是如此……
    他的蛇人形态，甚至连看一眼，都承受不住！
    似只是一头环绕着世界的巨蛇，同时又似是千千万万巨蛇之集合，无数的身躯重重叠叠，无数的概念密密麻麻……
    “是化身？分身？”
    “但似乎又不对！”
    “莫非是集合了一切蛇类之概念，将一切蛇类之神职，都包纳了其中？”
    “更还有寰宇和世界之概念！”
    “但祂，至少主体意识，似乎也苏醒不过来了！”
    “所以，伟大之蛇的那一趋向，是与祂在同行吗？”
    只是思想着，艾萨克的眼睛又忍不住地皱了一下，他能感觉到，灵魂似乎又有点异动了……寰宇之蛇那本相，简直不能想象！
    意念再次一动，又是一道翠绿光辉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不能再想了。”
    “这其中必定存在着大恐怖，否则，如这般的概念层次，强大神力恐怕也不过如此，不至于没人惦记！”
    “还有那伟大之蛇也一样。已经永恒之眠这么长时间，又有那邪恶之主在暗中计算，却还是没被人吞并掉神职，恐怕背后也隐藏着什么！”
    “对寰宇之蛇，绝不能直接去触碰！”
    “如黄金卷轴一样，通过魔法本质的端口，间接去引动祂的力量，才是最好的研究途径。”
    “所以，魔法本质……”
    封住了对寰宇之蛇的直接思想。
    还是以伟大之蛇来试手。
    待到深夜，又照例冥想之时。
    “这世界的本质……”
    艾萨克不禁地在估量起魔法本质的内在了。
    思想之潮竟对这里，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踏足传奇阶后，他本就对魔法本质有了很直接的观察角度，现在，在思想之潮的加持下，更是又揭去了一层面纱，他甚至能直接看到魔法本质的各个层面，被某些存在打上的那些“端口”了。
    不过，目光在各个层面之间流过，最终他还是看向了魔法本质的内层。
    如果说表面的九层，虽也时刻都有变化在进行，在不断发展和壮大，但总体却还是稳定的，与思想和概念并不是一种类型的话。
    那魔法本质的内层，却就变化莫测了，他能看到那边，却也只是能看到，那与思想一样，可随意描绘，却又无从把握的跳脱性，一定程度，似是在与他所想象的外层位面接近了！
    那里，赫然正是传奇法术的研究之处！
    “所以，传奇法术也是与思想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