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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岸,海鸥起舞。
当第一缕晨光洒在海冰之上,浩瀚的冰海仿佛一幅梦幻的油画,让人沉醉。
海冰与霞光冰火相拥,游人与海鸥同声欢笑,让人相信,世间所有寒冰的背后总会有希望。
陈世法、周凤和今天就要离开云海回秦湾,临行,两人提出要到云海山一游。
“相不不发,姜不磨不辣,”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海风劲吹,大家却逛得有滋有味,一位穿着棉猴的老头突然就出现在面前,他一伸,拦住了陈世法,“这位老同志,个相吧,要是不灵,我不收钱。”
陈世法微笑不语,干瘦的脸上不动声色,“对不起,我们不信这个。”
“哎,我说出来,如果不对,你们掀了我的摊子。”老头却不退缩,他打量着陈世法,“阁下印堂饱满,爵禄丰厚,是白手起家的相格,你青年时运程很差,有牢狱之灾……”
哦,周凤和这个讲原则的人正想拔腿就走,闻言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狐疑地打量着老头和一脸惊讶的陈世法。
大家面面相觑,都是满脸惊讶,在厂里谁不知道陈世法也进去过,但那是时代与历史的误会。
“但是,你四十岁以后一帆风顺,四十五岁独掌一方大印,五十岁独震一方,前途不可限量,仕途一帆风顺……”
仕途?
陈世法早绝了走仕途的念头,他起初也很惊讶,可是此时就笑了,“我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把嵘啤厂搞好,在死后留下点什么,也不枉人世走一遭,这就是他的心愿。
“命运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老头扶扶自己的绒线帽子,“人不能跟命争,当然,大善大恶之人,数亦拘他不住……”
陈世法周凤和,干瘦的脸上却越发严肃起来,“我们不信这个,这么冷的天儿,你也不容易,”他的手刚要伸进裤兜,钟小勇马上笑着递过一块钱来,让陈世法对这个机灵的小伙子不由多一眼,“海边风大,回家吧,天冷别感冒了。”
“谢谢。”老头却是不卑不亢,着秦东,手又是一伸,秦东马上道,“我不信这个,您免开尊口。”
“相由心生,宋代陈抟老祖的心相篇这位同志可以读一下,”老头依旧在打量着秦东,“你双目有神,贵不可言,你将来的前途一定无可限量,我拿我的名誉跟你担保,你二十岁之前独挡一面,二十五岁之前名震全国,我保证,你的前途比刚才那位同志还要远大得多……”
唔?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老头的话似乎也说中了秦东的命运。
秦东十七岁就当上了工段长,从洗瓶工一路走来,二十岁就当上了厂长,现在离二十五岁还有三年。
“你的名誉,你拿名誉担保?”小舅子杜小树就不厚道地笑了,那意思,你一个算命的,有什么名誉?
“你少年遭逢变故,亲人早逝,”老头却不计较杜小树的态度,“遇北则保平安,不知对不对?”
唔?
杜小树没话说了,钟家洼的一帮坏小子个个脸上就写满了感叹号。
东哥可不是来自草原吗,草原不是就在北方吗?
杜小树疑惑地掏出钱来,手里一把一块,两块,五块,他想了想递了一张五块的过去。
老头赶紧感谢,“这位年轻的同志,我再加一句,你是人中龙凤,云海限制不住你,山海省也限制不住你,你将来必成一方霸主,执商业之牛耳……”
哦。
走在前面的陈世法和周凤和都转过身来,陈世法无言地打量着秦东。
“你这么会算,那你算一下,到春节前,他能是个什么样子?”武庚递了一支烟给老头,也不嫌老头脏兮兮的衣裳,弯腰挡风靠近老头给他把烟点上。
“年底,必有相争,”老头的目光在秦东脸上逡巡,“我送你四句话。”
“哪四句话?”罗玲就笑道,她甚至动了心思,从秦湾回来后,她自己单独找找老头,算算婚姻,她一个工人之家的孩子,嫁入高干家庭,心里总没有底气。
老头却沉吟了,他依次向鲁旭光、孟光松、赵牡丹等人,就在赵牡丹忍不住想“拆穿”他时,他才说出十六个字——
“神当杀神,鬼挡杀鬼,一马平川,势若蛟龙。”
这十六个字说得,字字珠玑,字字千钧。
“但愿吧。”秦东一笑,“感谢了,既然是好话,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还有,”老头也不知道是收了五块钱心里不落忍,还是话兴渐起,“你这个人,是天生的将星,手握千军万马,麾下何止百万,手底下将星如云,将来可以指挥十几万人作战。”
“这你又瞎扯了吧,”钟小勇不服气了,“东哥又不是军人,哪来的十几万人?”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老头很得意,“不出十年,老夫的话必会应验。”
杜小树眼睛眨了眨,着陈世法、周凤和一行人朝山上走去,他把钟小勇等人也撵走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从后面赶上来,也不知知道算命的跟他说了什么,他脸上却是阴晴不定,秦东向他,他马上把头别了过去。
……
家,永远是温暖的,即使在这个寒风呼号的隆冬时节。
“爸,我回来了。”
回到钟家洼,杜小树一路就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用腿顶开大门进得屋里,包还没放下就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爸——”
杜源狐疑地着自己的儿子,狐疑地接过名片,名片是昨天现印的,加急的那种。
可是杜源只到一团模糊,他不清楚,“我的老花镜。”杜小树马上找出花镜递给自己的父亲。
“山海省秦湾市嵘崖啤酒厂云海分区市场一科科长……谁啊这是?”杜源又狐疑地抬起头。
“我啊。”杜小树用力地指着名片,“我啊,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他真怀疑自己的父亲不认字了。
“你自己封的?”杜源语气平淡,随手把名片扔到沙发上。
“我姐夫封的,丁哥是二科科长,孟哥三科科长……论功行赏,”杜小树很得意,一屁股躺在床上,“我有功。”
“你有什么功,别给你姐夫惹麻烦就行了,”小桔妈拾起名片,不过半秒,她激动起来,“还真是,老头子,还真是科长,,……”
“刚当上科长就印名片,烧包!”杜源不屑道。
杜小树很是无趣,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爸,你是科长,我也是科长,我们一样。”
“你这个科长能跟老子这个科长比?”杜源大怒,顺手抄起擀面杖,“没大没小,我揍你……”
“都是科长,怎么不能比……”杜小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人在说着已经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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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桔妈又是象以往一样拦住杜源,可是见杜小树失望而去,她就埋怨道,“唉,你这个人啊,孩子想让你高兴,得,你把杜科长打跑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笑起来,全家几口人,杜源是科长,杜小桔是科长,杜小树也当上了科长。
“什么杜科长?”杜源嘟囔着,却又拿过名片,仔细地起来,脸上的笑就渐渐地抑止不住了。
他郑重地把名片插到相框上,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杜小树的奖状,要不是名片太小,他真想找一个镜框把名片镶起来。
“你,就是嘴硬,”小桔妈感叹地着老头子,“你啊,白头发又多了,去染染吧……”
“我不染,”杜源一口回绝,可是目光依然停留在名片上,“我是科长他爹,我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