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加班费喽——”
一声长长的呐喊,就如春雷一般在二厂上空绽放。
二厂厂区里,人头攒动,一片热闹,总厂和一厂的工人齐齐赶了过来,签字,领钱,顺带着找熟悉的工友,还能在二厂的食堂里蹭顿好吃的,搞得二厂食堂里的大师傅们如临大敌。
“一百二十块,到手了!”握着手里崭新的能割破耳朵的票子,总厂动力车间一位中年职工嘴角就咧到了耳根子。
“还是人家秦厂长大方,走,晚上我请客,咱们也到杀人街吃饭,就到鸣翠柳!”洗瓶车间的小青工弹了弹手里的票子,大方地散起了香烟,他叫住二厂的一个小青工,“小李,听说你们二厂真的要盖楼?”
“打下石城,我们盖楼。”二厂的小伙子很自豪,平时总厂、一厂和二厂的职工都爱攀比,可是不论工资、奖金还是福利甚至食堂的伙食,二厂都把总厂和一厂落在了后面,现在,小年轻们最关心的楼房都有了着落。
“在哪盖楼?”楼房可是大家关心的大事,马上有职工问道。
“在那,”二厂的小年轻一指阎家渡的方向,“就在那里,我们厂长说了,就在我们新厂区的南面……”
哦,那里已经看到了高高的糖化楼和整齐的厂房,不久的将来,又会平地拔起一幢幢家属楼。
总厂洗瓶车间的小伙子骂了一句,“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们二厂的职工赶上了?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那你也调到二厂来。”二厂的小青工就嘲笑道,他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总厂的小青工当了真,“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说着已是跨上自行车,客也不请了,烟也不散了,不行,他得赶紧回车间找老熊,他强烈要求调到二厂来。
自打有了一分厂和二分厂,陈世法规定,总厂和分厂的职工可以自由流动。
“我找秦厂长去,当年,我们还一块刷过瓶子。”总厂洗瓶车间的中年职工豁出老脸了,为了房子,脸面算什么!
“我也去,小秦在包装车间的时候我们感情真好……”
“秦总还是我们调度室的总调度呢,二厂的调度室也需要人手,我来也行……”
“团委的工作,二厂也需要加强,更需要人手,我责无旁贷……”
……
一群人立马行动,可是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秦东,“咦,秦厂长去哪了?”
黄波就偷偷笑了,哪那么容易让你们找到?家属楼本来就是僧多肉少,多少人都盯着呢,上午刚刚在大会上说了要盖家属楼,一个中午秦东接到多少个电话,连休息都成了问题!!
他看了看维修班,秦厂长在那里猫着呢。
可是秦东也没有闲着,总厂维修班长秦占平和包装车间副主任孟援朝早就找到了他,秦东在总厂的维修班干过,也在包装车间干过工段长,跟老秦和老孟关系都不错。
“两位老哥,二厂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真没有多余的岗位,你们都是厂里的中层干部,你让我怎么安排?”秦东满脸堆笑,可是口里一丝活口都不留。
“秦厂长,我不当什么班长,干个普通的维修工就行。”秦占平马上表态道,“你就看在我们多少年交情的份上,接受我过来……”
“我这个副主任熬了多少年了,人家媳妇都成了婆婆了,我还是个副主任,”孟援朝一脸牢骚,“我过来,也不当什么副主任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态度很好!
可是秦东真的不能开这个口子,好不容易把二人送走,黄波也打发走总厂和一厂的工人,秦东回到办公室,罗玲的电话就又追了进来。
“秦总,我要求马上回来,错过了打石城,打云海我可不能缺席了……”隔着电话,罗玲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打什么云海?公路都还没修好呢?”秦东笑道,“你参战是假,要房是真吧,”他起身关上门,销售科是他的嫡系中的嫡系,再说,他也答应过罗玲,“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没有别人的也有你罗玲一套。”
“真的,秦总?”电话那边的罗玲立马不笑了,“我可是听说,你上午开的妇女大会,中午找你的人就把你的门给堵了……”
“好好学习,天塌下来不管,”秦东在椅子上坐下,“你给我办件事,我听说,郑渊洁老师在亚细亚签名售书,你给我也签一本。”
妹妹秦南最喜欢看郑渊洁童话了,最喜欢看舒克和贝塔,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秦东想满足她这个愿望。
妹妹的愿望是要满足的,可是总厂和二厂职工的愿望他就满足不了了。
“老陈,我实在顶不住了。”周凤和拿着厚厚一摞个人申请就走进了陈世法的办公室,这都是一个下午收到的,并且,申请还在继续增加,这些申请无一例外都是希望调到二厂工作的。
“衣食住行,房子是大事啊。”平时铁面无私大讲原则的周凤和感慨了一句。
“走吧,我们也去看一看,看看他们的家属区。”陈世法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二人乘车也来到二厂的新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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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未开恳的土地,麦田、菜园、果园相依而立,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味,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
“秦东有眼光,是一处风水宝地。”周凤和也赞叹道。
海风中,陈世法畅开衣襟,大步地丈量着,这是一片平畴沃野,北依大山,东观大海,南有长河,一望无垠。
这里是总厂的希望,是二厂的希望,也是职工的希望,这是一片希望的土地!
看到陈世法、周凤和等厂领导赶过来,临近下班,越来的越多的职工也聚拢过来,人越聚越多,工人们就这样平静地看着陈世法,看着周凤和,人人眼中充满了希望……
海风劲吹,吹动了他们的头发,象极了风中跳动的火焰。
人群慢慢分开了一条路,秦东也走了进来。
陈世法也看到了秦东,他示意秦东过去,“你们二厂说,打下石城,你们盖楼,有这回事吗?”
“有。”秦东看看自己的职工,大声答道。
“你们有句口号,说是工资年年涨,房子年年盖,是不是?”
“是。”这次,不用秦东回答,二厂的职工自己齐声喊道,声音很是嘹亮,带着强烈的自豪。
“好,在我们嵘啤,总厂、一厂和二厂都是一家,工资都要年年涨,房子都要年年盖,现在,如果让秦厂长负责建造我们嵘啤家属楼,你们同意不同意?”陈世法笑道。
嵘啤的家属楼?职工互相瞅瞅却都不说话。
“陈厂长,是包括了总厂、一厂和二厂所有职工的家属楼吗?”有老职工大着胆子问道。
“秦湾只有一个嵘啤,”陈世法手一挥,“要盖家属楼,人人有份,人人有楼!”他看向秦东,“我再问一遍,如果让秦厂长负责建造我们嵘啤的家属楼,你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
“同意!”
“一万个同意!——”
听到如海潮般怒吼的声音,看着工人们的笑脸,秦东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看远处的天空,天很蓝,海也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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