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是同一个人了?”
吴桐轻笑,嘴角一翘。“照你这么说,我也是,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一句话就给反驳了。阿团杏眼微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居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吴桐。“你不关心她五年的生活,反而要跟我辩驳我们是同一个人?”这,这重点不对阿!你那么爱她呀……
脸色苍白,笑眼微瞪的样子有些像受惊的兔子,让吴桐的神色更愉悦了一点。靠近继续,伸手碰了碰阿团仍旧游戏干裂的双唇,眉眼淡然却从未更改。“在我眼里,你们从来都是一个人,你不是替身。”
“现在,重要的是你好好养着身子。”
见阿团还想再说什么,吴桐一笑,面色平静。“还是说,你要我把自己药傻了,才觉得我是你的,不是她的?”
平静的语调却说出这般吓人的话语。
“我什么时候要你把自己给药傻了,你不能这样做!”
伸手点了点阿团因为激动终于泛上了血色的双颊,轻笑道:“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有上辈子的记忆,如果我没了这记忆,我的人生也和上辈子完全不同,那你就不会再介意你是不是替身了。”
眉眼含笑一番轻松,认真却不容置疑。
心结就这样被吴桐轻描淡写的戳开了,有些狼狈的低眉。喘气几许,然后抬头道:“我要见许心瑶。”罕见的,染上了一丝戾色。
那封信阿团自然也看了,许心瑶怎么能这样心狠?先不提她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也不说她找了一个和吴桐很相似的人。就说她那封信和那画像,分明就是逼着她去死!就算她错了,就算她最后自私了一回,许心瑶也不该为了二房就逼她去死!
那本来就是二房错了,凭什么要她来承担!
为了苟活,就逼死一个原本就在残喘的女子,何其心狠!
对这个提议吴桐不觉有恙,点头然后扬声唤江万里传达了阿团的意思,江万里应了,去请许心瑶了。许心瑶来的很快,是被江万里拖过来的。阿团眼里一阵疑惑,几天不见,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许心瑶自幼容貌出众,长成后更是明媚,她平时也非常的注重打扮,哪怕二房败了之后也是如此。可现在的她,头发散乱,衣服凌皱,素着一张脸,神思恍惚,好像痴了一般?拒绝了吴桐的帮助,从床上有些艰难的起身,然后站到了许心瑶面前。
许心瑶原本有些呆傻的看着阿团的动作,然后看到吴桐拿起外衣批到阿团身上的那一刻眼睛里好像散发了什么神采,刚才的呆傻好似错觉一般。若非江万里还拉着她的手,她一定冲上来了。
“凭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为什么他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凭什么我就该落到这个结局!”
阿团不傻,看到许心瑶脸上的癫狂也猜到了几分,直直的看向了江万里。江万里毫不费力的拽着不停想冲到阿团面前的许心瑶,然后对着阿团点头道:“回姑娘的话,奴才喂她吃了些东西,免得她再来打扰姑娘。”
江万里说的直接,阿团却有些了郁色。倒不是心软,只是她这副模样了,还怎么质问她?死死的看着许心瑶良久,对她的话根本不听半分,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跟前,然后扬手。
“啪!”
许心瑶被打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团。阿团神色不变,再次扬手,又打了两巴掌。力气很大,许心瑶脸都被扇到一边,白皙的脸上红肿可以眼见的泛了起来。阿团有些喘气,“这三个巴掌是你欠她的。”
许心瑶原本就保留了一些神智,现在也只是有些恍惚而已。被阿团这么一打,倒是清醒了许多,捂着被打的右脸,狠狠的瞪着阿团。“我欠谁了?你凭什么打我!就算我欠别人,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面色狠戾,若非江万里一直拉着,她肯定扑上来了。
阿团连半分眼色都不想分给许心瑶,跳过她直接看向了江万里。脖颈肩的骨骼尽显,显然在极力克制,看了江万里半响后闭眼。
“大婚后我不想再看到她。”
大婚后?这个时间就有点考量了。江万里看了一眼在旁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吴桐,然后出声应了。也察觉到阿团不想再看到许心瑶的心情,直接拿了帕子堵了一直骂骂咧咧的许心瑶然后拖了出去。
屋子再次静了下来。
初春的微风拂过阿团披散的发丝,有些单薄的身子颤抖摇摇欲坠。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拳头,恨许心瑶也恨自己!恨许心瑶如此心狠,恨自己如此心软!那个被火舌吞噬的她是怎样的痛苦,许心瑶根本不能补偿半分!
死死咬着的下唇被人分开,睁眼,是近在眼前的吴桐。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不待阿团回答,吴桐伸拦腰把人抱起放回了床上,妥帖的盖好了薄被,微勾的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微笑,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你是她的什么人?亲人?朋友?她的事你为什么会生气到这样的程度,甚至于一直容忍的许心瑶都忍不下去要杀了她?”
大婚后不想再见到自然就是没有这个人了。不是长辈也是直系亲属,即将大婚的时候闹出白事,兆头不好。
阿团直视吴桐了然的双眸,有些恍然。对阿,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甚至……甚至于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不对阿,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之间有再多的瓜葛也改变不了我们是不同个体的两个人。
那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
“因为你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她,所以才会生气,才会愤怒。”
吴桐坐在床边,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伸展在床边。也不看阿团,只是侧头看向窗外成排的梧桐树,绿叶新发,勃勃生机,和秋日的片片落叶又是一种不同的风景。半响后收回视线,看向了仍旧有些恍惚的阿团。
笑了笑,说的无比笃定。
“我没有教你不能杀生,可你还是不愿杀人;我没有叫你隐忍,我甚至一直纵容你的脾气,可是还是习惯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没有教你平静生活,可是你还是不爱勾心斗角;我没有教你要心慈手软,可你始终良善。”
“哪怕成长的环境如此不同,你们的喜好厌恶都是一模一样。”
吴桐说一点,阿团眼睛就瞪大一分,最后已经到膛目结舌的地步了。
反观吴桐,倒是一派风轻云淡,嘴角始终噙着轻松的笑意。眨了眨眼睛,渭叹道:“我早说过,你们是同一人,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阿团垂眼,看不到她的神色如何。吴桐挑了挑眉,给了她喘息和想通的时间。起身,轻声嘱咐:“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休养身子,我外面事情还多,过两天再来看你。”阿团没有反应,吴桐也不恼,转身离去。
刚要转过屏风却听到了阿团的声音。
“你既然认为我们是同一个人,那你也该知道我厌恶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
吴桐脚步一滞,没有回头,只是抬头看向天上的暖阳。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多说无益,日后你便知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半冬端着一碗燕窝粥回到阿团的床前,绝口不提前脚刚走的吴桐。扶着阿团起身,让她半靠在床上,妥帖的把被子也拢到了双肩的位置。阿团抬眼看去,很少的一碗粥,只堪堪装了小半碗。
半冬笑了。“太医说了,姑娘你现在不能多吃,可以多餐,每次少进点,让身子适应。”一边说一边喂阿团吃燕窝粥。刚那碗小米粥只能垫胃,说话间就没了,这会自然也有了食欲,安静的用饭。
半冬弯身把碗放到一侧,阿团这会精神也好点了,直接出口道:“这两天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没有,我昏睡过去的事情,除了家人还有谁知道?有没有闹大?”毕竟自己是刚赐婚的太子妃,这事,真的算可大可小。
半冬摇头,小脸扬起的是对吴桐的崇拜和敬畏。
“太子殿下第一个过来,然后除了咱们这些人,其余人是一点口风都没漏的。”顿了顿又道:“不过奴婢猜测公主和皇上皇后那边应该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守了姑娘两日,寸步不离的那种!”
中间没有任何人来找太子殿下,而且大少爷还说太子两天没去上朝,皇上还帮着打掩护呢!
开心么?自然是开心的,可这其中,实在也参杂了许多说不明道不明的意味。阿团摇头,把脑子里的思绪丢开,然后抬眼细细看半冬。半冬生的清秀,柳叶眉圆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小酒窝,看着很喜人。
她是家生子,父母在许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她是自己的大丫鬟,吃穿住行都比寒门的小姐都要精致些。虽不明上辈子的半冬为什么会不嫁一直伺候在自己的跟前,可今生却是不愿意再耽搁她了。
只说她的忠心,就不愿意在府内找小厮胡乱配了,那些真的配不上半冬。
半冬正高兴的说吴桐的好话呢,发现自家姑娘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上下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歪头询问:“姑娘,你这般看着奴婢做什么?”阿团一笑,然后道:“你姐姐呢,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半夏是她妈妈给她找的人,她自己也很愿意,本来说生完孩子继续回来当值的,后来没音讯了,问过几次,原来半夏嫁的那位虽也是家里的小厮,却是跟着照顾铺子的,那小子也精灵,有几分才干,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
加上孩子身体有些不好,离不开娘,半夏就一直在家带孩子。
知道她过的好,阿团也没提让她回来当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