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入神境高手,在这一刻,全部冲向了陆忻。阴阳游仙剑爆发出的神兵气息,令天地变色。
大唐境内,宗门林立。但还没有哪个宗门,能够拥有神兵镇压根基。饶是上玄天宗这样的最强宗门,也无比渴望得到一件神兵守护。
阎浮此时冲进荒野,直奔山崖下的少年,是抱了势在必得的念头。金色剑光远远快过百花谷谷主姬云梦。他这一动,吓得五象门众人魂飞天外。麒麟使原本还死死盯着陆忻手中的剑,准备动手抢夺。却不料,两位入神境教主来得如此之快。
“师兄快走,看来这小子的剑,即便不是传说中的神兵,也是强大到了极点的法宝。阎浮欲夺剑,正好给了我们逃离此地的机会。”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五象门的人纷纷收了宝印,开始往山中逃窜。阵法一破,围在四周的敖天分身立刻涌了上来。此时的扬绣、扬沁已经无力再战。而月不黑尚在晕迷之中,书生更是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着一众分身即将冲到面前,陆忻突然闪身进场,游仙剑绽放出千百光华,斩灭了所有分身。与此同时,上玄天宗宗主阎浮已经飞到了头顶上空。紧接着,姬云梦也踏云而至。
两位入神境修为的无上教主,冷冷投下了目光。如那诸天神佛,俯瞰着渺小的世人。
阎浮的年纪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剑眉星目,长发飞散,极其威严。陆忻看着他,心中有一种看到了真神般的感觉。仿佛眼前之人,才是执掌九州的大唐皇帝。
“年轻人,交出手中之剑,本座可破格收你为弟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阎浮居高临下,一开口便是索要游仙剑,根本没有半点做作。陆忻闻言冷笑,握剑的手瞬间紧了三分。
“阁下如此神通,与我一个凡夫俗子讨要东西?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世人无知,身处红尘,五蕴皆迷。本座行事,以天道为镜,又怎会在乎世人的舌头?你手中之剑,乃道家神兵,不是你一个凡夫俗子可以守住的。”
“嘻嘻嘻嘻……阎宗主的话,未免有些酸了。既是神兵,自有它的灵性。此剑在谁手中,谁便是神兵之主。至于能不能守得住,旁人就不必担心了。小兄弟,我乃扬州百花谷谷主,姬云梦。今日你若拜入百花谷门下,我定许你三甲子寿元。比起那些个荣华富贵,孰轻孰重,你应当明白。”
“哼,三甲子!姬云梦,你好大的手笔!”
阎浮大怒,妇人开出的条件,显然比他的更加诱人。在时间面前,一切金银珠宝、荣华富贵都是浮云。三个甲子,整整一百八十年寿命。连修炼至归微境的阴阳师都活不了那么久,足见姬云梦的手笔,有多大了。
看着头顶上空两大教主如同做买卖一般在谈条件,扬家姐妹以及书生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虽然知道陆忻的剑厉害,但从未想过,这剑厉害到连两大入神境高人都要互相争抢的地步。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足够让一个普通人,一飞冲天。
可是,陆忻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书生和扬家姐妹全都吓了一跳。
“多谢两位前辈高人的抬爱,但此剑乃故人所托,在下岂敢拿之换取富贵荣华。至于上玄天宗和百花谷,陆某平日里闲散惯了,无意拜师!”
“你说什么?敬酒不吃,找死!”
陆忻的话让阎浮脸色骤变,他贵为上玄天宗宗主。堂堂的入神境高手,拉下面子主动收徒。对方非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一口回绝了。若是修为高深的阴阳师如此说话也就罢了,区区一个练武的凡人,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阎浮一怒,虚空中出现了大量剑气,每一道剑气都像是某种古老的符箓,围绕着他的肉身旋转。只见阎浮提掌下压,对准了陆忻的天灵盖。霎时间狂风大作,无量尘土上升,势如龙卷。
地面上的陆忻被阎浮的力量摄住,立刻双脚腾空,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眼看着就要落入阎浮手中,一旁的姬云梦突然娇笑一声,挥手洒出大量符箓。遇风化作金色火焰,眨眼便将阎浮裹了个严严实实。
“臭婆娘,你敢对本座动手?”
“嘻嘻嘻……阎宗主天纵之资,从开始修行到现在,也不过区区数十年而已。上玄天宗已位列五大宗门,此次,又何必与我百花谷争呢?”
“无耻贱人,本座今日必先杀你!”
愤怒的吼声响彻荒野,姬云梦刚要施法拿住陆忻,就看到阎浮震开火焰,化作剑光冲了过来。当下从袖中抖出一条粉色长绫,金光闪闪,裹着住了阎浮的一身剑气。
两大教主忙于斗法,无力再对陆忻出手。少年落回地面后,立刻招呼扬家姐姐和书生走人。与此同时,敖天化作一道紫光,也冲进了战场之中。
紧接着,就听到了阎浮愈发愤怒的咆哮声。
“敖天,你故意拦下本座,也想抢夺神兵不成?”
“世人恶我,全都该死,杀……”
“好好好,都是些不知死活之辈。上玄天宗弟子听令,自今日起,倾全宗之力缉拿陆姓少年。凡见此符者,速来池州。遇百花谷弟子,杀无赦!”
夜空中,千百道剑符自荒野升起,以极快的速度遁向四面八方。阎浮的话,让陆忻脸色骤变。但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多虑,一头扎进群山深处,开始往东边逃跑。他也不知该去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此地,离得越远越好。
两个时辰后,天色开始逐渐变亮。太阳自群山之巅升起,恍若隔世。陆忻终于跑不动了,脚步踉跄,突然倒在了山路上。
扬家两姐妹连忙上去查看,发现陆忻的脸色发紫,嘴唇发黑,症状与昏迷的月不黑一模一样。姐妹二人相视片刻后,决定先找一个城镇,救了人再说。
“扬绣姑娘,忻哥和狐狸到底怎么了?看样子,是中毒了,能不能解?”
书生一路背着月不黑连走了两个时辰,气喘吁吁的他,竟然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这与平日里好色、猥琐的样子,截然不同。扬绣见他一脸的着急,不禁想起了先前书生为求五象门救人的画面,顿时长叹了口气。
“他们二人应该是中了尸毒。那敖天肉身尸变,又以吞云吐雾的大神通分化万千分身,极有可能是为了分散体内的尸毒。他是上古炼气士,合天境修为,手段高深莫测。这毒究竟能不能解,我暂时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书生猛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月不黑,随后又看向被两姐妹架着的陆忻,脸色难看无比。
“你先别急,我们苗族阴阳师精通巫蛊之术。其中的蛊毒,既是天地间最厉害的毒药。同时,也能成为世间万毒的解药。当务之急,是得先找到一位擅长针灸的郎中,封住他们的心脉。只要毒气无法攻心,就还有救。”
一行人很快便下了山,而后沿着河道走,终于在辰时的最后一刻找到了一个镇子。小镇虽然不大,但人流极多。街面上光是药铺就有三四家,各种赤脚的郎中、坐堂的大夫,多不胜数。
扬家姐妹和书生将陆忻二人抬进了一个名叫“奇经堂”的医馆之中。馆主是位年纪很大的白胡子老头,一眼便看出二人是中毒的迹象。扬绣、扬沁和书生都不懂医,只得将陆忻二人交给老头救治。
三个时辰后,老头才从医馆的后堂走出,气色虚浮,额头上全是汗水。
“老夫已用针法封住二人心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虽然放掉了一部分毒血,但毒性已侵入骨髓,即便能治好,身子恐怕也得残废。老夫行医六十余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剧毒。”
“大夫,当真无解?”
书生瞳孔猛缩,老头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让他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有解!但……非是我等凡人能解。三位,以免毒气攻心,他们二人暂时不能离开医馆。老夫会让徒儿们好生照料,短则两三日,多则六七日,二人自会苏醒。到那时,老夫也就无能为力了。”
老头说到这,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后堂。书生和扬家姐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找了个客栈,寻思着先住下来,等人醒了再说。
三天一晃而过,中午时分,陆忻与月不黑几乎同时从昏迷中清醒。二人的气息依旧很微弱,但脸上和嘴唇上的紫黑之色倒是退了不少。
“这是什么地方?”
陆忻一醒,就询问自己身处的位置,神情看上去十分紧张。月不黑同样紧皱着眉头,似乎还未从那一夜的战斗中走出来。
“谢天谢地!忻哥,狐狸,你们总算醒了。这里是琴溪镇,我们还在池州。”
“池州?我昏迷了几天?”
陆忻神情骤变,说着话就要起身穿衣服。就在这时,医馆的大堂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打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