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都这么说了，叶小孤咧嘴一笑还是满是油滑的笑道。
    “想要距离近一点儿？没问题，负距离都行。”
    “……”
    楚清秋左右是说他不得，气得又是攥紧粉拳在他胸口拍了两下。
    别说到底还是费了些心思和气力，这小二十来年的磨合，的确是把这小东西的毛给抚得顺溜了些。
    若是赶在以前，只怕这会儿这几拳拍下来，估计叶小孤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两人御空而行已经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远远的都已经见不到临江城了却一直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月泉宗。
    一时之间，他心里也不免有些心虚的停在半空中，四处看了看，随口说道。
    “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他们的本事，那月泉宗的人不是一直在盯着我吗？这会儿怎么还跟丢了？”
    听着他说起月泉宗，楚清秋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那天晚上我们见到那个穿着绿衣的男子是木应雄！”
    “穿着绿衣的男子？你说那个神神道道的放出几道剑气又不发一言就走那个？”
    “没错，他也修行了八门传承功法，非但可以隐藏气息，甚至连面容身形都可以改变！”
    “好你个木应雄！竟然变成我夫人的模样，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话语之间略带着几分不安，没想到说着说着叶小孤突然嘻嘻哈哈的和她开起玩笑来。
    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和他闹，没好气的推攘他一把，皱眉道。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八门归一的事早就是路人皆知的事，他既然离开了白菲菲回到了这里，想必也是有意要挣开那宿命。”
    “宿命？”
    “八门归一成其一人，取出了八门传承，他们也活不了。”
    “这些事儿他们都知道？挺讲究啊，我伺候了你二十年，如今才稍微得到点儿信，合着这些事人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了？”
    “你有脸说伺候了我二十年？！”
    “那可不？难不成是你伺候我不成？”
    他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当初逼着这姑娘进幻月引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这会儿楚清秋也没心思和他在那些小事上瞎扯，犹豫了一下却是伸手一挑指尖，不知道从哪儿弹出了一根傀儡丝直接绕在他的指尖戳出了个小红点。
    “三年。”
    “什么三年？”
    “当初你用这玩意儿勒我脖子，满打满算二十一年，这个小伤口就算三年吧，抱着不准下地那种。”
    “我下你大爷！老娘真的是见着你这张狗脸，心里无名火直窜！”
    他“嘿嘿嘿”的干笑几声，玩笑之间眼睛倒是一直盯着缠在手上的傀儡丝。
    楚清秋见着他这暗自戒备的样子，气不过的冷哼一声，不过也早就知道他是养不熟的性子，索性径直将那东西引了出来。
    傀儡丝明明从她玉葱般的指尖挑出来，但是气劲引动之下却好像渗出了一滴滴的黑色灵液。
    叶小孤不认识这东西，下意识的就想要扯断傀儡丝却被楚清秋吼了一句。
    “别动！”
    “这是什么？”
    “八门传承之一的寂世焚尘。”
    “！！！”
    他一直带着浅笑的脸上突然一愣，心中的惊涛骇浪骤起，脸上却还是不显分毫。
    “我在渔村后面的小镇上见到了重伤的严缺，八门传承者本就是不能共存，更何况世人皆知的八门归一之说。他应该是受了伤被偷袭了。”
    “受了伤？那他出现在那小镇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不净和尚给的地图吗？这遗世秘境本就是广袤无比，翻过万道盟背后的凌云渡，这一片地域都是连绵成片，只有一条出去的路。”
    “只有一条路？你的意思是严缺想要逃回来？”
    叶小孤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这话语之间到底还是显出了几分慌乱和错愕。
    要是按照他平日的性子，这会儿也断然不会这么多话。
    他和严缺其实也不是特别熟，但是好歹也算有些交集，也挺欣赏他那种忧郁范儿的。
    没想到这突然之间就听到他已经身陨的噩耗，连带着自己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寂世焚尘在八门传承之中应该不弱，为什么他会重伤？难道是他们已经去过朝天宫？”
    “闭嘴！静气凝神。”
    楚清秋也没有和他多废话，直接轻喝一声，指尖一挑，那傀儡丝上的黑色丹液顺着那蛛丝般的丝线直接滑落到了他的手上。
    就好像是莲池泛起了涟漪一般。
    那些黑色的丹液一碰到叶小孤的手指就散作点点涟漪，无形之中溢散的气劲又全都沉淀进了他的手中，转瞬就消失不见。
    到底是百般辛苦炼化的鬼族之体，如今已经等同于灵体一类，对于真元气劲的吸收引纳远胜过寻常修士千万倍。
    见着这八门传承之力这么轻松就被他吸收了，楚清秋一时还略微的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一挑指尖的傀儡丝，伴随着“咻”的一声锐响，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东西给你了，你自己试试到底八门归一是不是真的。”
    “试试？”
    “怎么？你还怕我害你不成？”
    “我还真的挺怕的。”
    叶小孤嘴角微微一扬，顺嘴就玩笑一句，惹得楚清秋甩了一记白眼，自然是没有接腔。
    说话间，他对于这八门传承之力也有些好奇，低下头就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楚清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闪过了些许复杂难明的情绪。
    就当她以为叶小孤就要炼化这八门传承之力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她。
    一时倒是让这姑娘下意识的往后虚踏半步，随即才反应过来，皱眉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看看。当初在幻月引里面掰来扭去的，我还真没注意过我们家清秋长什么样子。”
    “你接着说，我特别喜欢听你嘚瑟。”
    “是吗？那我可就说了，其实我特别喜欢……”
    这琐碎的言语之间，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明明楚清秋只是一句气话，这回儿好像还让他停不了口似的。
    她本想催他炼化八门传承，不过也清楚这事儿不能逼得太狠，否则说不定他又会回头咬她一口。
    于是两人就这么聊着聊着，月泉宗的人一直不来，两人虚立半空虽是没什么大碍，但是感觉夜风幽幽也不是太舒服。
    “要不我们再练练吧？”
    “练什么？”
    这姑娘的柳眉一皱，满是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偏偏他还挺积极的样子。
    一时之间倒是让她没什么好话说。
    叶小孤这人就是厚脸皮，这会儿既然说了这话怎么都得见到点儿动静才行，围着楚清秋一个劲儿的绕，非得最后得一句首肯才算是罢休。
    “还是回客栈吧，顺便等月泉宗的人。”
    “你能不能别笑了？我看着你这张狗脸就想扇一巴掌。”
    “别急，一会儿就让夫人扇。”
    他这贱兮兮的模样，真是气得楚清秋直皱眉，可是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玩笑之间，两人又回到客栈却并没有见到月泉宗的弟子找上门来，只不过店里的店小二和其他人都跑得差不多了，想必也是店家给了信儿。
    这客栈就这么只剩下了叶小孤和楚清秋两人，一时反倒是还自在了不少。
    他照着门外挂上一块无事牌，随即就和楚清秋一直闹。虽是没什么电视沙发一类的家具物件儿，但是这些古朴的木桌木椅倒也挺有意思，算得上新奇的体验。
    原本应该出现的月泉宗没有出现，原本应该来的木应雄也没来。
    一时之间，反倒是客栈里的二人闹了好些日子。
    转眼又是晨光稀微，晨间的风吹过窗沿的一盆小黄花，显得怡然闲适。
    房间里的软榻上，一只藕白玉手不耐烦的探出来，有气无力的推攘了一把，含糊道。
    “姓叶的，你别玩了也不见你生厌的。”
    “看夫人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生厌？”
    说话间，叶小孤捧着楚清秋的脚丫自顾自的还不松手。
    那姑娘虽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心生忌惮，生怕是有什么算计所以才借着这些事儿和她一直耗着。
    八门传承到底功用如何，威能有多大，其实也只是坊间传闻而已。
    八门归一到底有没有用，或者说有什么用，也没人敢咬定一个说法。
    但是严缺是实实在在的死了，他的寂世焚尘也被楚清秋送给了叶小孤，那种八门传承之力特有的力量的确是比一般功法传承来得显眼。
    叶小孤虽是没有见过其他的八门传承之力，但是那些黑色的丹液一吞噬进指尖，那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就让他笃定那就是寂世焚尘。
    只不过这八门传承之力的强大并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顾虑，尤且是楚清秋这么个姑娘竟然能够杀掉严缺并且夺下八门传承作为礼物送给他。
    隐约之间感觉有些太过巧合，细想之下又感觉可以接受。
    如果他没有经历过王培和宝儿的一系列事端，或许楚清秋依偎在他怀里说那两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让他也感动落泪掏心掏肺了。
    可惜……如今他已经不一样了。
    “感觉不是很到位，要不我们还是像以前那么玩吧？”
    “你想弄死我？”
    “清秋怎么说也是个修仙的，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在幻月引中做得再过分点儿的，不也没事吗？”
    “……你还是不信我？”
    “我就想换个玩法，怎么就不信你了？”
    他随口辩解一句，手中仍旧是捧着楚清秋的脚丫。
    这姑娘生得娇气，平日里也是个不下地的主儿，这脚跟那和田白玉似的，肉嘟嘟的又小巧细致，让他也玩儿了好一阵子了。
    楚清秋一看着他低垂着眉眼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冷哼一声径直把脚一收，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信我，反正你的心里也容不了别人只能容你自己。以后天高海阔，你叶大少爷自己走去吧！”
    说话间这姑娘还真就是作势要起身，只不过叶小孤径直拽着她的脚脖子，一时还逼得她踹了他两脚。
    “不信你又如何？楚清秋，你装模作样也好，另有图谋也罢，这些事儿以后再提。你这辈子也就是让我叶某人消遣的命了，你现在还想走？”
    “我早就跟你说过朝天宫会出事！你和我一个姑娘家再怎么耍横也没用！”
    “姑娘家？楚清秋你弄死严缺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弄死你x！”
    这话一出口，自然算是坐实了叶小孤在怀疑她。
    这好些天的折腾不说，幻月引之中二十多年这姑娘可是没歇过气儿，白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次，如今竟然还是被他怀疑猜忌？
    一时之间，她真就是冷哼一声，说什么也要离开这白眼狼。
    只不过她想走，叶小孤却不让。
    这姑娘踹了踹脚，他就是拽着她的脚脖子不放，他的修为本就是强过她不少，再加上在幻月引之中修行盘龙御凤诀已经是炼化了诸多灵脉。
    若不是那术法之中隔绝天地灵气，无形之中压制了他的破境提升，只怕现在他已经提升境界了。
    这几天一直和这姑娘腻着，甚至连严缺遗留下的寂世焚尘都不愿意吸纳炼化，就是在等待着破境。
    这会儿楚清秋连着踹了两下，实在是拿他没辙，只能恨恨的看着他，气急道。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让你安安静静的待会儿就这么难受？”
    那姑娘看着他一脸平淡的样子，气得直咬牙，偏偏叶小孤还顺手又开始捧着她的脚丫，随手捏了两下，淡淡的说道。
    “楚清秋你没脑子啊~”
    “你tm才没脑子！”
    “这些事我也不愿多提，我只能说你现在就像是一条闹嚷嚷的狗，非得一个劲儿的叫唤着自己是个人。你非得让我把你当人看，这又是何必呢？”
    “我tm……”
    话语未尽，这姑娘下意识的骂了一句，突然眼底又闪过一丝明悟，愕然的抬起头看了看叶小孤。
    他对楚清秋的反应早有预料，自顾自的还顺手搓了一下她那软豆似的小脚趾，淡淡的说道。
    “想明白了？以后想说假话，先在脑子里过一下再装腔作势的出来演，否则被我拆穿了也就是收拾两下，你还能享受享受。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只怕现在命都没了。”
    “……”
    叶小孤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悲，只不过话落在那姑娘的耳朵里却多多少少有些惊慌难定的意思。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这会儿他自顾自的低下头看着她的脚丫，随口玩笑一句，转过话题道。
    “清秋的脚指甲挺小的，我不是特别喜欢，显得这脚趾胖嘟嘟的太过俏皮就少了几分端庄之感。”
    “你是在没话找话吗？”
    “被你看出来了。”
    他抬起头冲着她咧嘴一笑，笑得那么灿烂差点儿让这姑娘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不过这狼再怎么好看，他也不是一条听话的狗，当下她也强压着心思，冷哼一声也没有应声。
    偏偏叶小孤似乎不想放过这个话题，自顾自的捧着她的脚丫，玩笑一句道。
    “这么多姑娘之中很多都喜欢染上红指甲，偏偏清秋就没涂红指甲，差点儿让为夫以为这是什么纯良的大家闺秀来着。”
    “你尽管说，我气着了，算是我输。”
    “随口玩笑两句而已，夫人何必这样介意？再说夫人是什么性子，为夫还不知道？”
    “哼~我就怕你这条死狗不知道。”
    “那是夫人多虑了，为夫洞悉万物万事，掌控诸天星辰，手引阴阳，气御霄汉，如何能不知你心？”
    “……”
    这番话若是旁人说起来，楚清秋怕是还得冷笑三声。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低头给她捏脚的男子这么不辨喜悲的说了两句，却让她心中感到莫大的震撼！
    伴随着他的低语，似乎她眼前也见着那无垠星海，遥遥远处一人羽衣高冠，身负鸿蒙道光，无形的威压虽是相隔遥远却还是让她心生震撼。
    心念之间，她突然猛的惊醒过来，皱着眉头看了叶小孤一眼。
    “你在等待破境？！”
    “嗯，感觉差不多了，倒是就是一直没到位就是差了一点儿什么，我打算再想想。”
    他说得坦荡，似乎没有避讳什么的意思。
    只不过在楚清秋听来却是暗自皱眉不已，一时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这姑娘不开口，他自己倒是自顾自的捧着她的脚丫，稍加细看之后，说道。
    “清秋这双脚也是没下地吧，修行入门得早，估计很小就练气筑基有了道行，再后来灵气一养倒是更加好看了。”
    “姓叶的，你放弃吧。千万年来的筹谋，即便是你再怎么修炼也比不过别人千年道行甚至是万年道行，你凭什么和他们斗？”
    “凭什么？凭你们想要弄死我啊。”
    说是带着三分怒意，他却嘴角微微一扬，似乎还挺和气的笑了笑。
    楚清秋暗自皱了皱眉头，只不过这会儿也知道说什么都不管用，索性自顾自的就看了看窗外也不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