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了马车，张国庆往回走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五一大喊救命，吓得他撒腿就往里跑，一进后院顿时愣住。
    ——周娇带着两个儿子正在捂嘴闷笑。
    “怎么了？”
    不用他们回答，张国庆就听到茅房方向传来声音：“没纸了，快救命。”
    “真是乱来，腿会麻。”
    “爸爸，五一刚进去，他蹲痰盂，不怕。我妈让他在前面院子，他嫌丢脸，自己搬着去了那边。”
    张国庆朝口袋里摸了摸，他今儿用完了，“厕所里我不是放了厕纸吗？等一下，爸爸就来。”
    后面这话是对被困的小儿子喊的。
    六一眨巴眨巴眼睛，“我奶奶说给人看了不好，村里都用棍儿刮。”
    “至于吗？”
    “爸爸，你忘了你这两天放了好纸，我奶奶说比哥哥们的本子还雪白，回头给你写信也使得。她说你尽霍霍好东西。”
    张国庆一怔，“那你们三兄弟回来用什么擦屁股？”
    “黄色的马粪纸，擦屁股可疼了。”
    这还真是自己疏忽了！自家一直用到现在都是真正的卫生纸，张国庆心疼地皱了皱眉，当初儿子回来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个问题，先跑到卧室，又拿着一大把卫生纸往小儿子那冲。
    “爸爸……”五一见到他委屈的瘪了瘪嘴。
    张国庆好笑地摸了摸儿子脑袋，“下次记得从房间带纸出来，要是家里没有人，你还不得用土疙瘩刮。”
    五一收拾干净出来后紧盯着周娇，“妈妈，我都听到你跟哥哥们脚步声了，你们故意不出声。”
    周娇认真地点点头，“想到为什么了没？”
    “你们不疼我了。”
    周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宝宝，耍赖不是好孩子哦。”
    五一对着小手指，害羞地瞄了她一眼，低下头，“我不该不听妈妈的劝，应该先查查有没有带纸。”
    “真是好孩子，做错了改过就行，妈妈经常说做事前要先三思，就是这个意思。不止五一，六一也要记住。”
    张国庆一等她说完，一手牵着一个小儿子，“妈妈说的都要记住，你看哥哥是不是都没喊救命？”
    “还有没有危害到你们的小命，以后不能轻易喊出这两字。狼来了的故事还记不记得？刚才爸爸就被你吓得差点晕倒，下次你要是遇上危险，那我下意识一定觉得你是跟我玩儿，就错过第一时间救你。”
    说完，张国庆见两个儿子乖巧的点头，他也不愿意再过多责怪孩子。说到底也是受日常习惯影响，要是让他没有草纸，他估计也会喊救命。
    洗干净水，一直到客厅，五一也没开口埋怨他奶奶拿走卫生纸，这现状让张国庆很是欣慰。
    这心情一好，他就开始想起趣事。
    “你们瞧过棍儿了没？”
    六一和五一闻言很是奇怪，相互看了看，“爸爸，老院就有。奶奶说不花钱，能省一分是一分，攒起来就是大钱。”
    “嗯嗯，石头哥哥们都说别让奶奶看见，在家尽量用旧作业本和废报纸刮屁股。”
    周娇“噗呲”一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妈妈，你笑什么？我们没骗你，真的。”
    “宝贝们，你们有没有发现一点，你们抠门的小性子随你奶奶？”
    这话一出来，连平安都不答应，“我们是有节制的节省，可没舍不得用草纸。不过卫生纸确实太贵，以后咱们家用最次的那种就行。”
    “哥哥，小冲他姑姑是纸厂科长，他说能帮咱们家买到废纸，可便宜了。”
    “是大院的那个小冲？”
    “就是他。”
    平安摇了摇头，“他家便宜不能粘，他小姑姑正想姥姥帮忙进文工团。”
    “怪不得，我就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五一小手大气一挥，“没事，不找他，小爷再找别的小伙伴，他们可听话了。”
    六一歪着小脑袋，突然眼睛一亮，“找黑妹，她奶奶在百货商场上班，她说了她家能买到瑕疵品。”
    “可惜这里太远了，要不然让村里造纸该多好。”
    六一见哥哥这么说，立即摇头反对：“麻烦，还得花钱买。”
    张国庆看了看三个儿子，又看了看周娇，立马举手表态，“媳妇，我真没教儿子这些玩意儿。”
    周娇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有何感想？”
    “当老子的该退休了。”
    周娇调侃道：“你不是应该配合着先找好哥们，回头让儿子们如愿以偿吗？”
    “老了，没激情了。一个果汁厂，我连包装厂家、销货渠道全替他们张罗好了，这么多年都还舍不得买机器，再出主意有何用？”
    原本还在交谈的三兄弟一听这话，立即停止坐在那安静的看着张国庆。
    “全村才多少土地，还想买拖拉机？”张国庆摇了摇头，“多好的机会，这可是集体厂子，一旦扩大成规模，哪点不比这小打小闹好？还想再开荒地，开到哪里去？山上野猪狼群杀都杀不完，把现成的庄稼守好不被糟蹋都要谢天谢地。”
    “我原本还以为这次回来张青山会跟我提一句果汁厂，可你不知道，昨晚一晚上尽是在那扯他儿子结婚，还有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张家村……再也找不到跟三爷爷一心想为全村着想的老队长了。”
    张国庆越说眉头皱的越紧，看了看周娇，“还有一点，最关键的一点，队里账上的现金都是每半年果汁作坊的收入，居然被他们这些人拿来申请买拖拉机。”
    周娇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就想不懂他瞎激动什么，有何可生气？要是老队长不同意，村里人不同意，谁敢买拖拉机？
    你管村里人买拖拉机是去城里拉粪积肥还是集体出游，与你有何关系？户口都没在这几百年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爸爸，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平安听了蹙了蹙眉，轻声提醒道。
    张国庆闻言笑着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跟你妈说了，再也不掺和这些破事。等将来有条件，老子自己花钱自己玩儿。”
    五一赶紧摆手，“别玩，不能玩，我不想当狗崽子，不想你们被pi斗。”
    六一抓住他的手，“不要怕，爸爸刚才说了要等将来有条件。谁要是敢动咱们家里人，不用姥爷，小爷一木仓毙了他。”
    “好！揍死坏蛋，哥哥一起。”
    平安伸出手抓住两个弟弟的手，“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张国庆无语地看了看三个抱在一起的孩子，“儿子们，还能不能好好玩？”
    “你找我妈玩儿。”
    这是被鄙视了？
    周娇乐得呵呵直笑，安慰的拍了拍他。这话题是如何神转折？她也看不懂，还是陪自己男人玩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