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龙族的礼物如何，您不点评一下吗？”路撒忽然说道。
    刚才黄极点评了他的礼物，他当然想听听黄极怎么评价龙族礼物的。
    “龙族的礼物稍微用心了一些，但这依旧吸引不了人类。”黄极随口道。
    “嗯？”姬恒愣了。
    他还以为黄极是倾向他的，没想到并不是。
    “为什么？”
    黄极理所当然道：“因为这些东西，只对科学家有吸引力。”
    姬恒心说这不对吗？科学进步是最重要的，相比起金乌那花里胡哨的糖衣炮弹，龙族的诚意大多了。
    如果最终决策的是领导阶级，那么人类肯定选择金乌。如果决策是科学家群体，那么选择的一定是龙族。
    刚才人类代表们都大声密谋了，要以科学观为基准做抉择。
    “人与人对于价值的评判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不同的文明？继续吧……”黄极意味深长道。
    路撒松了口气，黄极如果只是站在人类角度公正评判的话，那决定权还在人类手上。
    他坚信人类是抵抗不了长生欲望的。
    接下来，各个文明陆续展现出自己的礼物。
    因为这三十二年来，紫微封锁了太阳系，以及删除了地球的资料，所以绝大多数文明都比较‘以己度人’。
    有的送多功能纳米蜂群，其实非常有用，可以运用在各行各业，但一琅造不了多少，小的都看不见，用砂砾般的装置就全部装下来了，让人类看的毫无心理波动。
    有的送行星浮游炮防御系统，各种远程操控，亦可自动警戒反击的浮游炮台，呈阵列地部署在大气层外，无论是毁灭陨石，还是攻击非法单位，都相当不错，但和龙族、金乌那两家相比，又太落后了。
    还有的送了一套基因编辑仪，可以让人类自己改善自己的人种，可惜就一套，对全人类而言杯水车薪，造出一部分变种人，是要割裂社会吗？
    更有甚者，送了十万名蔬菜人奴隶！
    所谓蔬菜人，是一种原始智慧生物，非常适合地球的环境，只需要水和阳光外加一些有机养分就可以保持最低限度的生存。
    拥有自我繁殖能力，每年阳光热量最充足的时候就是它们的发·情期。
    身材高大，力量是人类的四倍，但是行动缓慢，总体来说战斗力和人类半斤八两。
    智慧还可以，拥有多线程思维，可以学习语言，大约相当于智商60~70的人类。但作为任劳任怨的劳工，还是没有问题的，性情温顺而耐力十足，非常适合农业。
    “直……直接送我们十万个人？”
    “外星文明的奴隶！智商这么高，根本就是智慧种族啊！”
    “这不是造出来的，这是个天然种族！因为没有文明，所以被奴役了吗？”
    “那我们人类呢？因为达到了星际水平，所以采用的剥削方式，稍微会高级和文明一些吗？”
    五十六个国家没有一个还在使用奴隶，对于有文明拿十万名智慧生物当礼物送人，心里感到十分震动。
    选择送奴隶的是暗翼族，见人类反应这么大，连忙说道：“蔬菜人虽然是天然种族，但这是它们附庸的文明自己卖出来的……而且蔬菜人并不属于智慧种族。奴隶经济在银河十分常见，这得益于银河多元繁茂，数量众多的自然生命星球。”
    “想象力不达标的种族，只是动物。奴役它们，就如同你们奴役牛马。”
    他一边解释，一边心里腹诽，人类废除奴隶制，认定其落后，就认为宇宙里的先进文明也会废除奴隶制吗？人类会这么想，纯粹是人类星球上没有合适的奴役对象而已。
    如果蔬菜人天生就在地球上，人类一定会奴役它们，这是经济决定的。
    暗翼族使者继续道：“奴役智慧程度一样，甚至和自己同属一族的生物，必遭反噬，该制度被淘汰是理所当然的。”
    “在宇宙中，同样认为奴役同族、奴役拥有高等智慧的文明生物，属于蛮夷。但奴役智慧程度低于标准值的种族，则没有任何问题，永远都不会出现什么奴隶起义。如果真的有奴隶制造了大规模起义，这种强烈的反抗精神可以视为高等智慧了，奴役他们的文明反而会放归他们自由，使其成为自己的附庸种族，允许其建国。”
    “银河中大约有一百多个国度，就是昔日奴隶种族晋升的。这在银河中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文明创造社会财富的效率，可比奴隶经济高多了……这是银河十分先进和普遍的制度。”
    暗翼族最初没有奴隶制，是踏入星际时代，遇见各种生命星球后，才渐渐‘发展’出了‘先进’的奴隶制。
    毕竟他们以前的母星上，物种太贫瘠，算上微生物，总共才六个物种……
    这种情况在宇宙中太常见了，除非是阿努纳奇这种搞灰色产业的势力，一般正经势力其实反而期盼奴隶种族升级。
    听了这番话，人类代表们愣了愣神，忍不住反驳道：“不，这不对吧？拥有奴隶怎么可能是先进？这蔬菜人既然拥有智慧，那么贩卖它就是不对的。他们没有诞生文明，只是因为你们没有给他们这个时间！”
    “就好像地球上几百万年来的各类人种，他们的智慧虽然很低，但给他们足够长的时间，也会演化出文明！”
    这时候，黄极亲自出言反驳道：“不会的，事实上在地球历史中，过去上亿年间，演化出无数比‘人属动物’都更加聪明的物种，有些一度存在了千万年，比如一种盗蛋龙，它不仅会使用工具，还会用抱蛋的双手砸燧石生火，可最终他们都走向了灭绝，也没有发展出文明。”
    众人皆楞，恐龙是几千万年前的物种，这种事黄极是怎么知道的？岂不是在瞎说？
    黄极继续说道：“往近的说，尼安德特人的大脑不亚于人类，但他们的智慧在演化中走进了错误的路线，拥有严重缺陷，理解不了复杂的语言和社会结构，注定发展不出文明。”
    “当然，他们的灭绝是个偶然，如果当年有谁干涉一下，尼安德特人是可以延续到现代社会的。我敢保证，他们一定是现代智人的奴隶。”
    “我并不认可星际中的奴隶制度是先进的，但它的确是合理存在的。”
    奴役合理？人类代表们十分激动，感觉黄极是在颠覆他们的文明性，居心叵测！
    黄极竟然为奴隶制解释，简直彻头彻尾的非人思想。
    不过大多数还是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唯有英伦代表，一脸‘我们极为文明’的表情，站起来说道：“不可能，或许过去会奴役，但随着生产力发展，奴隶经济是跟不上时代的。无论有没有文明，无论是不是同族，我们都不会奴役拥有一定智慧的生物。”
    黄极笑了，盯着说话的英伦代表说道：“是吗？那为什么人类，渴望奴役高等智慧的人工智能呢？”
    “在人类的设想中，都希望有一种具备人类智慧，甚至高于人类智慧，乃至拥有感情的机器人。并将其奴役，且还要设想一切方法，杜绝他们造反，希望他们永生永世，保持忠诚，为人类服务，为全人类创造财富。”
    “尽管这样的人工智能并不存在，可人类无时无刻都渴望着它存在不是吗？恰恰是这种东西不存在，所以才会有星际文明退而求其次，制造出各种亚智慧种族。他们比人类理智多了，知道文明掌控不了更高级的智慧，所以只奴役更低级的智慧。如果低级智慧出现潜力，还会允许它成为高级智慧，这已经相当道德了。”
    “这……”英伦代表哑口无言，完全呆住。
    黄极的身体前倾，凝视着眼前呆滞的同胞们，说：“人类真正所废除的，只是奴役自己的制度而已。”
    大家喉咙动了两下，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人类还并不知道，人工智能的智慧级别有个上限，所以一直在努力发明出比人更聪明的机器人。
    毫无疑问，是希望有种劳动力可以代替人类工作，把人类从一些不愿意干的事情中解脱出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说：我们造出和自己一样聪明的机器人种族，然后共同分享地球吧，分给他们土地和资源，教会他们技术，和他们一起竞争一下工作岗位，丰富一下我们社会的多元性。
    没有，不会有哪个文明这么干，除非生产力高到无所谓所有副作用的程度。
    黄极摆了摆手道：“英伦代表，坐下吧，别站着了。在座的都是拥有漫长历史的文明，一些比较虚伪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更不要骗自己。”
    英伦代表缓缓坐下，和其他代表互相看了一眼。
    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人类只是没有适合奴役的对象而已，或者换个比较中性的描述，那就是人类没有驯化出足够聪明的物种，能够替代自己大部分的劳动。
    如果存在，人类现在一定也有附庸的奴隶种族。
    恰恰是不存在，所以人类才会说这种话。其潜台词，其实是：反正没有低等智慧物种可以奴役，那虚伪一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北美的文明没有骑兵，是因为压根就没有马。如果有马，印第安人驯化的比谁都快。
    黄极撕掉了人类虚伪的面具，大家一时间，心里都通透了许多。
    他们深入一想，在机器人不够聪明的情况下，进口星际文明的奴隶种族，是非常有利的。他们可以替代人类大量的劳作，乃至一些危险工作，解放出更多的人口去受教育。
    如果人形生物不太好，会引起社会反响的话，那就非人形种族呗。
    这个蔬菜人就很不错，长得像树人似的，就像是能进行复杂工作的生化机器人。
    虽然不是很聪明，可现代社会，主要还是机器干活，所以只要会操作机器就行了。
    这么一看，暗翼族的礼物很不错啊，一万多蔬菜人，好养活，还能繁殖。
    他们的态度变化，各个文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霎时间很多文明，都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奴隶种族。
    “蔬菜人是不是有点低级了呀。铁血族了解一下，更聪明，而且反应速度很快，虽然只有一百名，可是这些已经学会了操控纳米级的各种仪器……”
    “我这种鱼腥族了解一下？可以适应一万米深海的压力，进行水下作业比人类自己方便多了。”
    “我准备的礼物，是翼手族，总共三千名，可以载人飞行，而且很有方向感与时间观念……”
    很多中等文明，准备的都是奴隶。
    因为一琅可以买好多……虽说不至于像暗翼族那样，一琅买十万蔬菜人，可很多功能性上比蔬菜人要好。
    然而，路撒在一旁，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这些奴隶种族我金乌族都有，我们是银河最大的奴隶经济体。”
    “如果光之文明成为引导者，我会向地球文明开放所有奴隶种族的交易渠道，而且还能随意定制！”
    一时间很多文明使者，都自觉退下，他们的文明本来就没啥特产，来这也是凑热闹的。
    路撒连这话都说了，他们毫无竞争力，也就只能一旁看戏了。
    要知道，礼物上的博弈，高等文明优势很大，因为他们压缩成本的办法实在是太多。
    而低等文明就只能出各种奇招，多花心思。
    比如兽型文明代表达罗，他想成为地球的引导者，好报答黄极。另外作为紫微的附庸，他们拿到引导者身份，岂不是等于紫微拿到了？
    只见达罗准备了一万台量子计算机，是的，一万台！
    足够地球所有的一流研究所都放上一台了！每一台都比地球文明的大型量子计算机先进十几个量级。
    但是连低等文明都不屑使用这种落后的计算机了，因此一琅就足够收到很多。
    这是兽型文明从大量米虫、穷鬼家里，收购到的旧货，但对地球人来说，已经无比先进。
    通过收旧货的方式降成本，可谓是相当有巧思了。
    先进，数量又多，而且是极为实用的计算机，这一下子引起了人类科学家们的轰动，将其列在优先选择的名单里。
    毕竟超级计算机是科研的基础条件之一，拥有越好的计算机，就能节省越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相比起来，天心文明显得‘十分拉胯’。作为统一力时代的顶级大佬，他们并没有搞什么挖空心思降低成本实现高科技产品的路子。
    而是直接用一琅买了八千克反物质！
    不同的文明，反物质的价格是不一样的，八千克一琅已经是最便宜的反物质了。
    天心文明自家有矿，数十万倍于太阳质量的反物质星云，足以让他们拿到最低价，而且还有剩余的成本用来制作一个储存反物质的透明小球。
    “反物质！八千克的反物质！”
    “而且还有储存装置，方便我们长期研究！”
    一克反物质与一克正物质湮灭，可以制造将近五千万度电。
    从能量来说，八千克反物质就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关键的是，这是地球上没有的东西！别说地球，整个太阳系乃至周边星系都没有。
    人类要么找外星人买，要么就只能自己生产，可生产的效率太低下了，成本奇高到以万亿为单位不说，造一克要花几百年，还不能保存……
    天心文明送的礼物，可谓大巧不工，也让地球科学家们相当心动。
    然而路撒在一旁抖了抖翅膀，随口就吐槽道：“反物质？这本就是我光之文明成为引导者后，打算向地球文明开放的基础资源，你们可以直接买到。”
    “什么！”人类一方大惊，可以直接买？
    这一句话，天心文明的礼物瞬间贬值了……
    天心文明使者淡然道：“天心文明也可以开放反物质的购买渠道，我文明拥有的反物质星云最多，价格自然也是最低的。”
    “作为统一力文明，我们文明的物价，在全银河都是数一数二得低。”
    路撒不说话了，明白了天心文明的策略。天心文明只拿出反物质当礼物，其实相当于‘验货’，给地球人展示的是无数种资源低价出口的渠道底蕴。
    当别人还在礼物上动心思时，天心文明跳出了这个框架，直接用‘长远未来’、‘细水长流的好处’来吸引地球人。
    “哈哈哈，还是天心文明厉害啊，我们沙茶文明就没那么厉害了，不过我们与紫微是关系密切的盟友，对地球文明抱有最大的善意与诚意。”寒避说着，冲乐基王使了个眼色。
    乐基王挥手一招，咚咚咚，比集装箱还大的装置，一下子落下来二十箱。
    “地球文明在伽马天灾中，有无数人摄取了巨量辐射，为此沙茶文明准备了十套智能抗体生产线，以及十套基因修复液的培育舱。”
    “基因修复液可以弥补人类受到辐射后断裂的基因链，人类这点程度的基因崩溃，在星际中都排不上号。”
    “智能抗体是一种加强人类免疫系统的纳米机器人，它可以保护免疫系统，并且引导免疫细胞识别人类已知所有病毒、细菌乃至癌细胞。”
    “什么！”人类代表们一听就知道，这是专门为地球现在遍地辐射病人准备的礼物。
    不仅如此，还顺带解决了人类所有顽疾，连癌症都攻克了。
    当然，随着时代发展，一定会有更厉害的病原体，但就算只是把人类现有无法解决的大部分疾病搞定，这也是了不得的事了。
    毫无疑问，沙茶文明的礼物，对地球文明至关重要，身体健康是第一位啊！
    紧扣时事，这就是沙茶文明的策略，原本乐基王准备的不是这个，寒避回来之后，让他换成了这个礼物。
    “犯规了！为人类量身打造的智能抗体，其生产线的成本至少是五百琅！你这太过分了，这种专家定制服务往往就是银河中最贵的，别告诉我这种适合人类的新产品，是你们早就研究好了，已经结束了技术安全审核期，现在可以捐出去开源！”路撒气急，感觉沙茶文明这作弊做的太过分了。
    寒避回收把资料公开道：“还真就是三十多年前，沙茶文明就制造好了这些东西……紫微大帝可以作证！”
    “在我文明研究出这些抗体时，紫微大帝也在场！”
    “啊？”路撒愕然，三十多年前，就为人类打造智能抗体了？
    他看完资料，明白了这是真的……原因很简单，沙茶文明与紫微有过长时间的合作科研，其中各种项目都有研究，而为人类打造智能抗体，只是其中一名研究员随手完成的课题。
    紧扣时事，不代表这些产品就是临时研究的。
    路撒目光灼灼，看向黄极，心想：“难道黄极希望的引导者，是沙茶？”
    “你终究太仓促了啊，寒避。”黄极说道。
    “什么？”寒避愣住。
    黄极看着他道：“生产线有一套就行了，你送这么多干什么？你眼中，就只看到这么一点吗？”
    “我……”寒避仔细一想，忽然一拍蜗壳，懊恼不已。
    这些生产线材料并不珍贵，比人类现在的技术先进不到哪去，关键是为人类量身打造的医学知识产权价值。而这些，因为早就研究过，而在现在可以直接捐给星盟。
    如此腾出来的成本空间很大，他完全可以再多送一些别的。
    结果他却以为，黄极早已属意沙茶，继而他就只是简单地把仓库里的生产线紧急运来，其他的并无准备。
    没用心，他没用心……
    “可除了沙茶，还有谁三十年前就研究出了人类的智能抗体？”寒避呢喃着，忽然他看向了一脸认真，而又有些天真的妮菲塔。
    诺母文明比沙茶更早就追随紫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