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斌望着河滩发呆,隐约察觉到,这个二皇子殿下不好对付,自从与他对敌之后,已经被对方压制数次了。
这时候,身为都监的王仁瞻发话了。
“现在看来,蜀军似乎看破了我们行军的意图,不但在嘉陵江深渡口对岸伏击,还派人支援了小漫天寨,可见,我们的行动都被对方掌握了。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蜀军那边出现了高人,有卧龙凤雏那等深谙兵法谋略之人,料敌先机。另个可能,就是我们的行踪,被外泄了,有情报人员混入了我们队伍中。”
王全斌看向了王仁瞻,露出疑惑:“你的意思,军中有细作?”
“不错,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我大宋有武德司,专门负责刺探情报,今年我刚卸任,深知情报部门,对军情刺探的重要性。蜀国也会有情报组织,而且,根据我在武德司时候掌握的情报,这个二皇子以前不涉朝政,但是,却负责打探附近各国的情报,他手中有蜀国的情报网。”
王仁瞻做出这些推测,有实有虚,猜对了一部分。
他的话,引起了王全斌的重视,因为作为都监的王仁瞻,话语权并不比他低多少。
王仁瞻,和赵普、李处耕等人一样,都是大宋赵官家的心腹幕僚和宠臣。
而王仁瞻出身牙校,熟悉军事,精通武艺,更重要是他的心性,符合武德使的需求:善于权谋,工于心计,诡计多端。
在王仁瞻担任武德使的几年,武德司很快活络起来,连晋王赵光义的亲信手下,都有十余人被王仁瞻处理过、敲打过,连宰相赵普平时也感到了压力。
后来,赵普和赵光义难得联手一次,把王仁瞻挤兑下来,换做了王继恩和刘知信,联合执掌武德司。
一个负责京城内和南方的调查,一个负责对京城外西北、草原的调查情报。
王继恩是赵官家的大内总管,刘知信则是赵官家的姨弟,都是绝对亲信。
因为赵官家是被禁军“黄袍加身”的皇帝,所以,他担心旧事重演,所以,有意将禁军分为了殿军和侍卫军,同时设置武德司,添置一万精兵负责皇城安全,这样提防禁军兵变。
王仁瞻能做第一任的武德司长官,如今担任枢密院副使,也算是深得赵官家信任了。
所以,王全斌哪怕身为主帅,对于王仁瞻的建议和意见,都会认真听取。
“子丰贤弟,你有何高见?”王全斌喊出王仁瞻的字,认真求教。
王仁瞻寻思道:“当务之急,是要揪出细作,能对我们指定的策略如此清楚,至少也是校尉和都虞侯的级别,不如把这些人,都召集在一起,发出今晚子时要从上游偷渡,袭击蜀军营地的假消息,然后到了子时,便派人操纵船只悄悄渡江,上面放着稻草人,来试探蜀军的反应,若是有伏兵出现,便证明细作,就在这些校尉和都虞侯中。”
“若是对面,没有出现埋伏阻击呢?”
“那就证明,我军没有蜀军的细作,但在蜀军,有高人辅佐蜀国二皇子!”王仁瞻心思缜密,能够通过一件事,推测出很多道理。
“那就这样办了。”
王全斌打算按王仁瞻的计策,试探一下队伍。
........
嘉陵江,南岸。
蜀军也在扎营,留下一万人在明处,其余部分人马继续退回山林中。
这样安排虚虚实实,才符合用兵之道。
永远让敌军摸不透这边有多少人,暗兵随时可以调动,算是一支奇兵。
孟玄钰对于苏宸这样的安排,也很佩服,完全按他说的办。
多次事实证明,听苏宸的,准没错!
至于其它谋士的策略.....都不靠谱,只会添乱!
“宸兄,你猜测宋军,接下来会退兵吗?”孟玄钰有些担忧。
苏宸摇头道:“不好说啊,现在宋军有两条路,一个是破釜沉舟,偷渡嘉陵江,对我军营进行偷袭,还是有翻盘的机会。二是带兵与另一只进攻小漫天关的宋军汇合,凑够一万多兵力,拿下小漫天关,消灭那里过万的蜀军,补偿一定损失,比较稳妥做法。”
孟玄钰问道:“那宋军会选择激进,还是稳妥做法?这个能推测出来吗,还是我们这样耗下去,等着宋军选择!”
苏宸说道:“其实,宋军会哪种选择,跟殿下也有关,可以帮他们做决定!”
孟玄钰疑惑问:“何解?”
“如果殿下打算引宋军来偷袭,那便外松内紧,把江水南岸的眼线暗哨撤回,给宋局登案的机会,他们试探过后,觉得蜀军放松警惕,自然会前来袭击。”
孟玄钰听完苏宸的解释,皱起眉头,觉得这个计策,过于冒险了。
黑灯瞎火,蜀军一部分在明处,一旦被宋军袭营,哪怕外围山里内有部份兵力,但是夜下厮杀,不好调配,能不能全歼宋军,没有把握啊!
整不好,弄巧成拙,反而真被偷营成功,那乐子就大了,后悔都来不及。
孟玄钰问道:“那如何让宋军知难而退,尽快撤兵呢?只要宋军退了,我们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可以稳固防御,葭萌关也能保住,把宋军阻挡在嘉陵江和葭萌关以北。”
苏宸想了想,说道:“这也不难做到。只要在山林内,多点起一些锅灶,让宋军误判人数。然后让骑兵在后方山谷不断跑来跑去,制造声势,就能唬住宋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猜测南岸军队至少有四五万,那么宋军便会知难而退了。”
“有道理啊!”孟玄钰拍手,觉得这个‘增灶之计’很好,不禁露出了笑容。